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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黑猫主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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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素瑶顿在当场，缓了许久才喘过气，沫兰和冯芷郁扶她坐下，叫她喝了水。卫素瑶身体的剧痛消失，心里的惊惶却难消。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没有心疾，不该无缘无故剧痛难忍，难道那些话是不能宣之于口的吗？这个世界究竟没有一双眼睛盯着她，防备她泄露的历史的走向？
“阿瑶你哪里不舒服吗？”
卫素瑶垂头摆手，抬起头看了看沫兰，再没什么话说，起身道：“我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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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乾清宫至东六宫区域的石灯更新换代，但辛者库至东六宫这段路仍昏暗，卫素瑶必须把手中风灯举高抬到眼前，才能看清脚边的路。
夏夜，万物都热到聒噪，蝈蝈叫三声，湖边青蛙叫一声，蚊蝇挠耳，卫素瑶也很烦躁。她还在回想方才心口乍痛的感觉，那痛感太真实，好像任其发展下去她就会死亡，她感到后怕，没有再尝试的勇气。
耳畔响起很近的索罗索罗声，轻绵绵的，带着动物的生息。卫素瑶举灯，墙上有对碧眼，她正和一只黑猫四目相对。
黑猫眼珠子映出橘色光点，张大嘴妖叫一声，似乎很兴奋。随即，黑团“咚”地朝卫素瑶扑去。她大叫，黑猫咬住风灯罩子上的竹片，快活地奔跑起来，橘色灯光携着黑团在墙边飞过，卫素瑶只好追去。
灯芯从灯罩里脱出，火焰摇动不止，叼灯罩的黑猫转瞬不见踪影。卫素瑶想去拾灯芯，跑出几步，风把灯芯吹灭了，四周犹如罩上大鼎，浓浓的黑。
卫素瑶蹲在地上摸索灯芯，其实摸到了又怎样？没有火折子点燃，可是，不找灯芯又怎么办？能怎么办呢？
她出现在辛者库到东六宫的路上，被惠嫔知晓该当如何解释？要是连累沫兰，她可以去撞墙了。
她闭眼，过了一阵睁眼，抬头见到个弯月亮，高冷地悬在天边。伸手，看不见五指。她再闭眼，睁眼，还是那轮尖细刻薄的弯月，冷冷地看她出丑。
她摸索着找到墙，摸墙前行，很怕踩到什么撞到什么，因此是龟速。
喵呜。
她耳朵一凛，又听到猫叫，这该死的猫叫得慵懒而媚态。她听觉很灵敏，能感受到猫的所在，慢慢循声走去，又听到猫叫，叫得很舒服很享受，一声又一声，她离猫越来越近，隐约似闻到一丝茉莉花香。
她感到额头和鼻尖触到了猫的温热气息，微微地发痒。奇怪，这只猫是以什么姿势吊在她面前？
踏踏两声，响起很轻浅的脚步，太近太近。
有人！他是何时出现在此的？
卫素瑶心中发紧，却听那人道：“死猫咬坏了你的灯？”
这声音让卫素瑶脑中腾地冒出个名字，她如闻救星至，激动道：“曹大人！”
对方声音里带着笑意：“哎，咱们才见过，不必激动如斯。”
“曹大人，我夜里没灯看不见，跟瞎了没差别。”
“哎呀你瞎了？”曹寅惊诧，“你送的宵夜惹怒皇上，他挖了你眼睛？”
这人怎么抓不住重点胡搅蛮缠的，卫素瑶发急，忽感额头飘来温热气息，接着手背压到一团柔滑暖热的猫毛，猫的柔媚叫声在身前响起，曹寅气息落在她眉上，“这眼睛不是好好的，明亮得很。”
卫素瑶知道他在盯她，眨着眼后退，在黑夜里她无所遁形，因此有些不自然，“曹大人你别开我玩笑，能否麻烦给我找盏灯？娘娘还等着我回去。”
曹寅自腰间摸出火折子，一吹即亮。
明亮火焰在风里摇来扭去，照亮他的脸，他的下颌、鼻梁和眉骨俱被勾出利落线条，眼珠子里两簇焰光也摇来扭去。他单手托猫，乌黑油亮的猫肚从他臂间溢出，那猫蹬蹬短腿，把脸埋进他胸口，曹寅摸一把猫背。
卫素瑶眼前霎时清明，见了这场面，只觉像是撕开黑幕布，窥见背后藏的一幅画，很惊艳。她愣片刻神，方屈膝行了个急促的礼，说话也变礼貌了，“劳烦曹大人借我火折子一用。”
曹寅弯眼笑笑，“延禧宫是吧？”
“是。”
他托猫悠闲走在前头，朝斜后方勾勾手，“跟来。”
卫素瑶跟紧上，不敢落后，这可是她现今唯一的灯。
两人行至东六宫范围，道旁石灯大力燃烧灯芯，四周陡然明亮。卫素瑶走慢几步，与他保持距离。曹寅瞧了眼墙上拉开距离的两个影子，只是一笑。
他忽问：“你家娘娘待你不错，这么晚，还候着你？”
卫素瑶违心道：“是。”
“你身上细软呢，全给了在辛者库的朋友？”
“啊？”卫素瑶步子停顿，这一问猝不及防，她完全没想好如何答，一下子落后许多，她又加快步子跟上。
曹寅道：“随便问问。”之后再无话。
直至延禧宫门前，两人站定，卫素瑶小心恳求：“曹大人，还请别告诉娘娘我去了那里。”
曹寅扬起一边眉，点了点头。
卫素瑶觉得他应该懂了，向他感激福礼。
回到延禧宫，惠嫔早就歇下，不过惠嫔的三双眼睛——小冬瓜、小铁棍和秋兴依然分别在门口、庭中、屋内等着卫素瑶，卫素瑶却不慌，这次或许有人可以作证她没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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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卫素瑶意外的是，惠嫔第二日早上并没把她喊起来询问情况，而是允她睡了个大懒觉。等她自然醒后，惠嫔心情很好地出现在耳房门口，一身宝蓝色紫蝶新衣，浓丽雍容，乌浓黑眸含笑，“诶哟，可算醒了，睡得好么？”
卫素瑶不习惯她的亲切，觉得很假很危险，并不理睬。
惠嫔斜眼一睨，不生气，慵懒倚靠门边，“本宫听说了你昨晚的事迹，昨儿你做得好，”她脸上的笑意收也收不住，直漾开来，“你不说，本宫也知道谁送你回来。”
卫素瑶这才看向惠嫔，不悦地问：“你又叫人在路边蹲点？”
惠嫔翘起唇，“害臊啦？”
卫素瑶不置可否，心里其实庆幸，说明小冬瓜几个看到康熙送她回来后就及时撤离，不知后续的事情。
她自顾自外出，走到门口被惠嫔伸手拦了，“去哪？”
“放心，不出延禧宫。”
惠嫔的手仍未收走，卫素瑶烦躁道：“去小厨房！”
惠嫔这才收手，幽幽笑看卫素瑶，“你如今上心起来了，本宫很欣慰。不过，总送宵夜非长久之计，皇上新鲜劲过了，反嫌你扰他清净，万一碰上通贵人那聒噪货，或是宜嫔僖嫔，还很麻烦。”
“怎么这么多人。”卫素瑶嘀咕。
惠嫔咯咯笑道：“多还算不上！只是你得知道，皇上不是成天坐在那等你去钓他，有人在和你争，你得加倍地努力，献出十八般武艺，方能在他心上占得一角落。”
卫素瑶听得兴味索然，他算什么东西我要如此卑微讨好？一对上惠嫔虎视眈眈的眼神，她又想，啊算了算了，他是皇帝嘛，是这里至尊无上的人，讨好了他，才能被赋予更多权力。
惠嫔见她思索，知道卫素瑶的想法又在上道，于是笑说：“好苗子，赶快把舞学出来吧，本宫给你寻机会表演。”
惠嫔展望未来，心情甚佳，同檐下侍立的小铁棍目光相交，惠嫔唇角笑意欲聚欲散，小铁棍目色微动，忍不住再看，又没胆子直勾勾盯，目光欲迎欲躲。
贺凌霜却没好心情，来延禧宫的脸色一日差过一日，今日更是如丧考妣，和惠嫔形成鲜明对比，进屋先自沏茶喝着，“我也不知怎么回事，素瑶的舞越练越硬，好比营造司扛麻袋搬石块的苦力，别人做动作收放自如，素瑶呢，像个陀螺，不抽不转，转了停不下来。惠嫔，不是我不想帮你，跳舞讲究灵巧，此等鲁钝资质我回天乏术。”
惠嫔不信邪，跳舞自来是展示魅力的最佳选择，素瑶外形好，该跳舞，最关键的是，皇上也要看她跳舞。惠嫔语气不容拒绝，“贺凌霜，本宫管不了那么多，你欠本宫的，就还在这处，总之你能教也得教，不能教也得教！”
贺凌霜怨气十足地拉卫素瑶去后院练舞。
“是洒出去，洒，懂么？不是挥拳。”
“柔和地收下去，我说柔和！柔和！不是一剑扎下去！！”
贺凌霜喉咙喊得发哑。
卫素瑶讪讪发表对艺术的见解：“姑姑，舞蹈也不非得柔和婉约啊，力量感的舞蹈也很好看的！”
贺凌霜单手捂了脸，很无助。
“我说的不对吗？”她不觉得有哪不对。
贺凌霜移开手，无力地说：“可你学的是《广寒曲》，你是嫦娥，你想要嫦娥多孔武有力？”
“那就改编，”卫素瑶不假所思，“改成我是吴刚。”
“素瑶，”贺凌霜扶额苦笑，随后认真而不乏绝望地说，“你是跳给皇上看，你要邀宠，你要用舞蹈勾引一个男子，你说你是吴刚？皇上看了怎么想？他会对吴刚产生遐思？”
卫素瑶也拿不准主意了，脑海中浮现康熙嫌弃而冷淡的神情，可他有时候也挺宽厚的吧。
贺凌霜瞧她居然在认真思考，更觉崩溃，哭笑不得：“行，你不了解男人，不信邪，那咱们就找个男人来问问。”
贺凌霜立刻去前院找人。
卫素瑶很挫败，蹲在地上叹了口气。
跳舞好难啊，当初学c语言都没觉得这么难。
她去后殿里喝喝茶，活动活动筋骨，后殿里没人，她便自行复习贺姑姑教的几段舞姿，放飞自我地扭来扭去。
好一支安塞腰鼓！
我是一瓶晃荡的醋！哐当哐当摇啊摇。
是谁，怂泥来刀卧身边？
贺凌霜终于回来了，卫素瑶以为她领来的左不过是小铁棍小冬瓜这俩太监，身体还在扭着，定睛一看，门口两个身影颀长挺拔，腰后佩刀。
她扭到一半，停在当中。
贺凌霜先走进来，五官扭曲地训道：“我何时教过你这么跳奔月？！嫦娥若这般飞还升去什么广寒宫？被雕叼走算了！”
卫素瑶很怕贺姑姑，瓮声瓮气解释：“姑姑，我没有在跳哪段，我在自由活动。”
两名侍卫这时入内，淌过阳光，脱去背光的阴影，卫素瑶方看清一个是曹寅，另一个陌生，头像颗橄榄样的发尖。曹寅笑得明眸皓齿，异常灿烂，另一位不住摸着下巴上的青色胡茬，手掌下的嘴咧得很开。
贺凌霜气得眼歪嘴斜，卫素瑶知道她每回生气就要喝凉茶，殷勤把茶杯递上去。贺凌霜坐着喝了茶，方恢复平静，有气无力道：“你从头至尾，完整跳一遍，叫两位侍卫评一评。”
贺凌霜不报期望，恨不得背过身去，可是她得抚琴配乐，只得端坐到大案前，垂头捻弦。
琴音灵动风雅，带着秋夜的萧索，像无边的落木萧萧而下，似山涧的泉水淙淙而流。
可是曹寅和隆科多顾不上聆听仙乐，一会紧抿唇，一会笑露白牙，肩膀不住发抖，两人觉得互相有点影响到对方，便走开些，转过角度，不看对方，打算摒弃先入为主的偏见，虔诚欣赏卫素瑶的舞姿。
可她为什么跳得那么用力那么凶悍呢？
好像在舞狮子。完了，不能这么想。曹寅腮帮鼓成金鱼，他本是矜持抱胸而立，突然背身捧腹，喷开几声笑。
隆科多一听曹寅的笑声，好容易压制的笑芽迅猛生长，他立刻歪头靠在柱子上，翻白眼望天花，一根根地数起檩条，不看，忘记，一二三四五，四五六七八，如此才恢复沉稳。
卫素瑶在摇动中发现他们望天花的望天花，背过身的背过身，都不看自己，顿时羞红脸，垂了双臂停在原地，恼道：“我不跳了！我没有艺术细胞你们为什么要逼我跳！”
琴音一顿，卫素瑶羞愤奔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