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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小马奔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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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素瑶没想到贺凌霜神通广大,面对紫禁城各关卡侍卫,贺凌霜掏出金令牌,守门侍卫不仅不拦,还恭敬朝她点头。
“姑姑,你好厉害。”
贺凌霜吹去金令牌上的浮尘,“难为他们还记得我。”
卫素瑶偷瞄金牌,心中艳羡,要是她也能搞一块就好了,任他小冬瓜小黄瓜小丝瓜,都阻拦不住她出宫的脚步。
“姑姑,这是哪来的令牌?”
“太皇太后给我的,我编了几套草原曲子,她老人家喜欢,因此处处护我,给我金牌,免我受欺。”
卫素瑶心道,原来太皇太后给她撑腰,难怪她说话耿直也在宫里活得好好的,有人撑腰就是好。可她连太皇太后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再说她也不会编什么草原曲,凭她的琴声,不可能被赐金牌,只可能被赐白绫,她现今只有靠脸抱康熙大腿。
卫素瑶惆怅,“我也想像姑姑一样,有技术在手,就不用靠脸吃饭了。”
贺凌霜一哂,“你在同我炫耀么?”
卫素瑶疯狂摆手,“误会,误会!”
令牌在手,畅通无阻。贺凌霜去上驷院要了一匹马,扶鞍翻身跃马,伸出手来,“上来!”
这匹马栓在宫中以备主子们出行需要,因此高大威猛,马毛油亮,马身比卫素瑶还高,卫素瑶眨巴眼睛,不知如何上去。
“姑姑,你也不挑匹小点的马,我怎么上去呢?”
贺凌霜笑道:“骑过好马方知驰骋之乐,知驰骋之乐方能学好骑马,素瑶,按住马屁股,脚踩着蹬,用力翻上来!”
电驴骑惯了,卫素瑶觉得此时也需要头盔,无奈贺姑姑催得紧,卫素瑶不想被鄙视,只好硬着头皮上。
她摸上马屁股,马却往旁边嘚嘚踱去,并不欢迎她的亲昵,卫素瑶对马喊:“大哥你别跑啊!”
马大哥嘚嘚跑更欢,卫素瑶在后面追,贺凌霜勒缰绳,马慢慢地停下。
卫素瑶怕马再动,赶紧按住马屁股,一脚踏蹬,整个人翻去,摇摇晃晃扒拉住贺凌霜后腰,才没摔下去。
贺凌霜唇角一勾,“好样的!”
马鞭扬起,两人一马冲出宫门。
卫素瑶扶稳,回望顺贞门,巍峨殿宇逐渐露出全貌,逐渐变小,远去。
到郊外马场,贺凌霜亮出令牌,叫阿敦侍卫主持进行马界选美,阿敦侍卫不敢不从,服务到位,带她们去看最好的一批马。
贺凌霜给自己挑一匹,又给卫素瑶挑一匹小黑马,“这匹小马真劲瘦,蹄子很有力道。”
卫素瑶赞同:“肉质应该也很劲道。”
贺凌霜拍了拍马背,“就这匹。”
阿敦侍卫面露难色:“这匹恐怕不行。”
“为何?”
“郑主事吩咐,这边四匹马须经纳兰侍卫点头才能骑。”
贺凌霜冷笑,“骑个马还分高低贵贱,纳兰性德真有意思。”她不容拒绝道,“这匹小马我今天要定了,纳兰性德若怪罪你,你就跟他说是贺凌霜要了去。”
此话一出,那侍卫便不吭声,上前解缰绳。贺凌霜牵出小马,把缰绳给了卫素瑶。
两人牵缰绳往草场去,贺凌霜从骑马注意事项说起,卫素瑶听得认真,从理论进展到实践十分顺利。
来回兜了两个圈子,卫素瑶艺高人胆大,偷拍马屁股,想要小马跑得快些。
贺凌霜放任徒弟搞小动作,毕竟骑马这玩意儿就得胆大心细,再说她有大马在胯,追上卫素瑶易如反掌。
卫素瑶越骑越远,草叶逐渐高大茂密,马身淹没草丛中。
“别再往前了!”贺凌霜在后喊。
草中传来欢快声音,“姑姑,小马要喝水!”
然而贺凌霜迟迟没等到卫素瑶回来。
另一边,卫素瑶被马儿牵着来到小河边,小河细长,勾出马场边界轮廓,河水清泠泠的,能隐约看见水底卵石和水草。
小马弯了脖子,嘴巴贴在河上啜饮。太阳烈照,河面金光闪闪,像一条镶满珠宝的绸带,璀璨刺目。
卫素瑶眯眼,在水里洗了手,抬头见远山青葱,心情格外畅快,此刻真是自由自在。身边小马黝黑肤色,健美身材,睁着黑炯炯的卡姿兰大眼,模样温驯,她忍不住摸小马的一撮空气刘海,夸道:“你长得可真俊!”
马脑袋咻咻甩动,水珠四溅,卫素瑶用袖子擦脸上水渍,抖抖衣服,笑出声。小马摩擦四蹄,忽往河中跃去。
糟了!马若跃河,就追不回来了!
卫素瑶忙抓缰绳,不料被马带着跌进河里。
河面看似清浅,脚踩下去,水面没上膝盖,意想不到地深,马还在往前,卫素瑶抓着缰绳喊道:“快回来!快回来!”
水已没至她腰间了,脚底虚浮,她感觉人都要飘起来了,小心翼翼抓了旁边一束草杆子,慢慢地往后退,突然,马头一甩,卫素瑶又被带出去一些,这下天旋地转,彻底失去重力。
嘴里呛水,鼻腔辣疼,浑身像是被一床大棉被重压住,不受控制地浮沉,马还在把她往河深处带,她只能松开缰绳,抓了草杆子在水中扑腾乱蹬,可是草杆子很快被拔断,卫素瑶往下沉。
耳边依稀听到马蹄得得声响,小马嘶鸣,兴奋异常。刚才快乐骑着它的人却在水面动弹不得。
河水是暖的,可卫素瑶浑身发冷,自嘲地心想:这便要赴死了?竟然是这么死的,实在是...滑稽得很。
许多人,许多面孔,匆匆从她脑海走过。
卫素瑶失去了意识。
再度醒来时,云层如鳞,好似金龙翻涌,云中透射下的片片阳光像刀,割得她眼睛疼,头中的痛也苏醒了,头像灌了铅,又重又胀,她手按在脑门上,闷哼出声。
卫素瑶试图抬起脑袋,可是一点也使不上力,忽听旁边传来一声:“她醒了!”
脚步纷来,柔软的手扶起卫素瑶,“素瑶你吓死我了!”
“姑姑...”卫素瑶胸口和嗓子都异常痛,声音很哑。
“还认得我,说明无碍,”贺凌霜松了口气,扭头向另一边道,“皇上,您先回去换衣裳,这里有我。”
几人簇拥康熙过来,他鬓发尽湿,边走边拿毛巾擦脖子,脸上覆了层水珠的光泽,下巴在滴水,领口渍出深色水痕,显然是从水里出来。
康熙语气森然:“贺凌霜,这里有你朕才不放心。”
贺凌霜讪讪的,是她带卫素瑶来此才出了事,是她给卫素瑶挑了匹未受驯的马,今天要不是康熙为南苑之行挑选马匹,恐怕卫素瑶已淹死。
“是我大意。”
“你不是大意,是自大,”康熙眼里透着薄怒,指着她道,“容若不允人骑这四匹马,自有他的道理,你不听劝,给新人一匹不驯烈马,你是在杀人。”
贺凌霜低头,“是。”她怔怔瞧着卫素瑶虚弱的模样,愧疚之余,还是不敢置信,皇帝居然亲自下水救人,呵,他亲自下水救人,有趣。
“你是狂妄惯了。”康熙把毛巾随手递给侍从,转身对左右道,“回宫。”
一行人簇拥康熙而行,康熙走着,忽而步子停在一块大石头边,曹寅正浑身湿漉漉坐着擦水,康熙对他道:“曹寅,你一块坐朕马车,别着凉。”
曹寅起身,朝前方的卫素瑶投去道目光,“臣还是避嫌为好。”
康熙心里赞他周到,却执意说:“若非你潜下去解她腿上水草,朕纵是救出她,自己也当病一场,你救驾有功,坐得。”
当下不容拒绝地吩咐左右备马车,然而此处草茂,草杆子长到人齐胸高,马车行不过来。康熙遥见贺凌霜跌跌撞撞地试图背起卫素瑶,走过去沉声打断:“你放下,朕来背。”
贺凌霜再度震惊,她胳膊脱力,扶着卫素瑶一起跌坐到草中。
康熙身后走来个侍卫,正是纳兰性德,“皇上去歇着,奴才来背。”
康熙没应,淡声道:“朕衣裳湿透,也不怕再湿点,你就别搅和了。”
纳兰性德四下里一看,低声道:“皇上,这会上驷院的人集聚在此,一双双眼睛看着,您背素瑶姑娘的事若传出去,恐为人肆意揣度。”
换言之,皇上您打算回去如何解释,又如何安置卫素瑶?
康熙顿生不耐,蹙起眉心,先瞧一眼纳兰性德,又扫过贺凌霜,这两人从前纠葛不完,现在倒如陌生人。想到纳兰的痴情与多情,康熙不肯把人交出去,扭头唤道:“曹寅,你来!”
曹寅闻声而来,不明就里,“皇上有何吩咐?”
“你背她。”
曹寅微怔,却不上前。
康熙不耐,“快!”
卫素瑶浑身湿透,嘴唇苍白,情况不容耽搁。曹寅一点头,叫贺凌霜和他一起扶住卫素瑶,然而背她还是不妥,他扛住卫素瑶的胳膊,另一手托住她腰身,一使力,将她打横抱起。
湿衣对湿衣,吸在一起,经过挤压,水从袖口淌下,滴在草上。曹寅浑身不自在,稳了稳姿势,目光直视前方,下颌又滑一滴水下来,滴在卫素瑶颈上,往下淌去。
几人一道往草场赶,卫素瑶的眼睛时张时闭,她很想睡一觉,又被脑壳的疼和刺眼的日光闹醒,不由勾紧了曹寅的脖子,她懒得就像那只黑猫,把脸埋进他胸口,挡了太阳,觉得好受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