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魔界考公的日子》柚谦

31、凤桐镇4

　　“一同来的客官？哦，他们到镇主府去了。”

　　阿若和皱眉，太阳在天边还有一线。

　　“二位离开不久，镇主老爷的管家就派人来请。”

　　无姜抬头，阿若和攥着他的手，他尝试用心音，“带走了？”

　　小二拿了赏银，忙活别的事了，忽的急匆匆跑回来，“管家老爷说二位回来直接去。对了，看在这个的份上……”他笑眯眼睛，“镇主老爷有怪癖，总之，他请你们喝茶千万别喝……”

　　小二左右看了看，“我也是听说，哎，信不信由你们。他庄子上的花草都是外面见不到的，也要小心。”

　　阿若和在小二靠近的时候退了一步，把无姜也往后拉了拉。

　　掌柜喊小二添水，朝他们摆划，“我这伙计。”他指指脑袋笑了笑。

　　阿若和在桌上放了一锭钱，离开茶馆。

　　无姜看掌柜收起钱，放在嘴里咬了咬，和小二窃窃私语，两人脸上笑容灿烂，也追出去。

　　阿若和还是没理他。

　　凤桐镇节日氛围浓重，变脸喷火，钻火圈，……小贩吆喝叫卖。

　　无姜毫不意外大哥会买那么多没用的小玩意：太吸引人了。

　　他扯阿若和衣袖，停在一个玉石摊前。

　　“客官好眼力，此乃烈火金盏团圆球，送爱人伴侣最合适。”嗑果子的商贩懒洋洋的，见有人来也没换姿势。

　　到凤桐镇时无姜把所有银钱都交给阿若和了。他怕自己忍不住买东西，能有人拦着。溯也有样学样，把钱给了流光。

　　无姜用渴求眼神望向阿若和时，后者不为所动。

　　谁不喜欢亮晶晶呢。

　　无姜撇撇嘴，目的达到了，可他不开心。

　　他又看了会，刚要动脚，阿若和丢了银子，“拿。”

　　“好嘞。”商贩把果子丢进嘴里，灵活地接住银钱，“给您包起来，要不了这么多……您看，再选几个？”

　　阿若和没让商贩包装，把球拿在手里把玩，递给无姜，“收好。”

　　无姜把球放进衣袖，伸手，“给你。”

　　他扭捏，阿若和拿走手里挂坠后他跑出老远。

　　“反了，这边。”

　　无姜挑了玉萝卜和瓷兔子，收了小贩找的银钱。

　　“只是想谢谢他，没别的意思。”

　　他给自己打气。

　　阿若和迟疑地拿走萝卜，无姜把兔子也塞进阿若和手里后跑出去。

　　边跑边想，今天也没有表现好。

　　他们到镇主府上时太阳将将落山，余晖跳跃着笼罩空地，黑夜把一切吞没。

　　镇主的管家在门口守着，确信他们一定会来。

　　他朝阿若和拱手作礼，摆出请的姿势。

　　流光和溯在厅内坐着，“你们可来了。”

　　流光递上酥饼，“这是……哦，云片酥，镇主说是他们特色，你来尝尝。”

　　阿若和冷脸看流光，不让无姜靠近。

　　“哎……”差一点点就要拿到了。无姜看到阿若和脸色难看，搅着手指委屈。

　　“流光有问题。”

　　阿若和又用心音交谈，“屏息凝气。”

　　无姜照做，和阿若和一起看到他们不在时发生的事情。

　　小二的提醒恐怕不是空穴来风，镇主府的茶水食物都有问题。

　　有一龙钟老者镇定自若地走进镇主府，管家派人去请镇主回来，谄媚地对着老人点头哈腰。

　　镇主匆匆下辇，迎老者进里屋上座。

　　青衣仆从跟管家在后面跟着，守在门外。

　　镇主送老者离开时行了大礼，吩咐管家带人去茶馆接流光。

　　“他怎么知道我们在那里的。”

　　无姜疑惑。

　　阿若和怎么老是不理他，他提出好多问题没有被回答了，是嫌他问得弱智么。

　　无姜想，要是他还不理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威胁到他的。

　　“你在别扭什么。”阿若和问。无姜从泠河出来就不对劲。他在水下着魇了。难道是当时余毒未清？

　　他拉起无姜的手，细细探究。

　　灵力在两人身上交汇。

　　“我没有嫌弃你。”

　　阿若和想起水下，耳朵发红。

　　无姜看见了，“那……啊！”他又瞪圆眼睛。

　　所以不是幻影，是阿若和……他竟然！

　　无姜捂嘴，忍不住回味。

　　只有一下……让他想了很久。

　　“泠水无神，可能是魔，或者别的怨气。”

　　阿若和严肃。

　　“我们在广场上，仆从对镇主说河伯来访，他们就回去了。”

　　无姜犹豫，他不确定是不是听错了。

　　“可那老者，像人。”

　　阿若和思索，凤桐镇远离魔界中心，魔民多未开化，又靠近人界，耳濡目染的，崇拜人类也不无可能。

　　魔会选人作领导么。无姜看懂阿若和神情。

　　阿若和摇头，“不知道。”

　　他们不能放着流光不管，也没想到好方法能四人离开。

　　“先住下吧。”镇主先前向他们发出邀请，遇事可寻他。

　　镇主在正厅等他们，阿若和同他打太极。

　　“客来吾府，蓬荜生辉。可话说前头，入夜不可随处走动。”他目光在阿若和和无姜身上巡睃，“厅后左拐，第一间房。”

　　“多谢。素闻镇主博学广识，凤桐镇在镇主治下民风淳朴，竟保留不少特色。”阿若和话锋一转，“甚至还有神界祭祀。”

　　镇主脸色变了变，确认厅上自己人居多。

　　他挥手让身边人退下，拴上门，“汝……何出此言。河伯，是他找上吾的。”

　　无姜在屏风前转悠，阿若和觉得花纹眼熟，出言诈镇主，没想到得到惊天消息。

　　镇主说河伯预言凤桐镇会有天火降临。

　　河伯做的几个小卜筮都灵验了。

　　他不敢用全镇大小的命来赌。

　　河伯言有破解之法，水神圣诞，送阴时女入泠河。水神满意，河岸百花齐开，天火可解。

　　河伯可做法护航，条件是他也需要一名女子。

　　无姜打断镇主哭啼，“奸佞。”

　　他把泠河探查的结果告知镇主，镇主不信，“你们……吾说过泠河不可去。”

　　阿若和没拦住，由着无姜学自己言简意赅。他补充，“邪祟。”

　　镇主依旧不信，“上苍会惩罚你……你，你们离开，不可祸乱我镇。”

　　无姜和阿若和在门口，“那老……人，是河伯？”

　　“我说过，泠河无神。”

　　不怪阿若和，无姜也默认河伯和河神是一种事物。

　　无姜只在课本中听过。阿若和告诉他，河伯是神界设置一个职位。

　　谁成想，是人。

　　“你怎么知道。”无姜没忍住，“还有神界祭祀是怎么回事。”

　　阿若和目光错开他的视线，“道听途说，唬他的。没想到。”

　　那老者看上去在做好事，收了盛名还得个姑娘。

　　无姜气不打一处来。

　　镇主说水神与火神争斗延续万年。凤桐镇虽多奉水神，但也有不少火神遗派。

　　他们尚火，慕光，身材魁梧强壮。

　　“阴时女是怎么回事。”

　　按常理说，水属阴，水神需要接纳和他相同的，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童男童女才能提升他的功力。

　　女子比男子有效。

　　镇主在镇内寻访，确定生辰就将人接走。

　　为表慈悲，他好生对待女子家人。

　　“做给谁看！她家人受到照顾……关她何事。”

　　阿若和手一挥，阴时女家中景象在两人面前出现。

　　镇主办事完备，顺着河伯给的生辰选了四个姑娘，不日入府考核。

　　无姜咬牙切齿地看。

　　第一家。

　　她爹挺高兴的，哼着小曲，从椅上翻上翻下。

　　“她爹，稳重些。”女子娘亲端来刚做好的热汤，一旁跑出个半大小子，擦过娘亲身前蹿到桌上，“慢点，没人跟你抢。洗洗手再来。”

　　那小子没理他娘，掰着鸡腿往嘴里塞。

　　“妹伢子总算做了件好事！她能选上，也算你给我们老鲤家长了脸。”

　　无姜接着看第二家。

　　“他爹，镇主给的银钱，加上之前存的，给弟弟物色个……”女魔捏着男魔肩膀，贴在他耳边吹风。

　　男魔眯着眼睛，“嗯？钱以后都是他的，给什么给，看上哪个，带回来就是。跟你一样，嘿嘿，现在，爷要用你。”

　　无姜忍住没说话。

　　剩下的内容大同小异。无姜捏拳。

　　旁边传来声音，约是邻家走进影像范围。无姜耐着性子听下去。

　　这家没被选上，人声中传出棍棒破风的声音。

　　“去你的，老牛家那野女都能被选上，俺怎么要了你这个不争气的玩意。”

　　无姜看不见画面，里面人似乎离开原处。

　　“你个小崽子，一点不争气。”

　　棍棒举起落下，触在皮肉上，隐约有一丝闷哼。

　　“反正没人知道，不如……”他翻箱倒柜，“把丫丫生辰改一改……”

　　“她爹。”女子气若游丝，“若是被发现……”

　　“被发现咋了，那是你，咋了，俺要喝酒吃肉，俺不能这么下去。”

　　“……个傻逼！”无姜骂骂咧咧，“一个两个的，都不做人了，哦，本来就不是，好没意思。什么玩意啊他们，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多大了还以为自己是宝宝呢。卖姐姐给弟弟娶亲？还空手套白狼？就是说找仆从还得你情我愿谈好工资吧。这点……东西怎么回事。打老婆，救命，老婆不是用来疼的么。疼不是动词对吧。就你也配有老婆！”

　　他骂了一会，发现阿若和看着自己，“看什么看！”

　　无姜捂住嘴。

　　阿若和拽着无姜不让他踢幻象，“深呼吸。”

　　阿若和盯着无姜，伸手替他压下耳朵。

　　“什么叫，傻……”他迟疑了会。

　　“傻逼！你试试发‘逼迫’字音。就是指一些，不带脑子干事，还不让人说，强词夺理，指桑骂槐，用其他事掩饰，被发现了要拉别人下水，给自己找借口，喜欢对号入座的人。哦还有魔！”无姜喘了口气，“神我没见过，灵的话，也只认识你，样本容量太小了，不做评价。”

　　阿若和抿唇，“东洲魔尊？”

　　“嗯，他绝对算。”

　　他们有共同特点，不顾他人意愿，做的还是些损人不利己的事。

　　无姜还想骂。

　　魔王待魔后好，当为魔界表率。九州三岛大多男魔也吃那一套，和妻子和平共处。双方分工，共同打造属于自己的家庭。

　　可总有吃饱没事干的，喜欢管闲事的人。一会说魔界幸福指数不够，一会说生育率低。

　　拜托，你是魔，想那些虚头巴脑的有用么。

　　无姜默默闭嘴，他那里也没有好多少。

　　指手画脚的人光说不做，给了总结让人自行领悟，弄得大伙身心疲惫，面色都灰黄了几个度。

　　男魔外面受了气，也不敢出声，只能回家欺负妇孺。

　　女子相互传小话，儿童推搡打闹。

　　凤桐镇尤甚。

　　成了家的魔们搬出去住，避免了一部分矛盾。但只要有心，就会有不同物种存在。

　　这些物种混淆概念，挑拨几方矛盾，见人说人话，见魔说魔话。

　　无姜晃晃脑袋，我要是有老婆！

　　阿若和又看了自己一眼。

　　无姜冲他笑笑。

　　影像猛地震动，闪出雪花点。

　　阿若和按无姜的头，“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