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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云开之二 ...

  •   人的精神和本能似乎是两个生物。
      毫无精神可言的人便被本能支配,直到满脑子本能冲动;尝试着抛弃本能琢磨精神的人,被认为是柏拉图式,他们弃本能如敝履,始终在寻找更为难得的颅内高潮,即精神上的极大快感,如两个契合的灵魂,如知己的三言两语,如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注重精神的人必定不会太在意□□,毕竟精神上的灵魂交织来得更为激烈,形式上的□□不过是锦上添花。
      在注定孤独的人类个体中,精神共鸣更是一种雪中送炭,二者重要性不可同日而语。跟□□之人谈精神如与夏虫语冰,如与井蛙语海,不谈可能性,只在于固有局限性。
      当很多人基于先进的科学技术发展而逐步意识到这一本质之后,他们放弃了人为的繁育而转向追求精神上的契合,所以在城市更多的是独居,以及两个灵魂契合之人的同居,偶尔多人的合居。便反向促进了人工繁育技术的出现,而人们只需要定期捐献精子卵子便可,保证足够城市高质量发展的人口。当然也不排除少量的仍坚持血缘纽带的人,但城市的文化无疑是包容的。
      所有的宽容都源自于苛刻,苛刻之后的意识觉醒拓宽了人们的生存空间,使得有了更多选择的权利。
      城市的宽容亦是如此,当旧政府的极端腐败导致阶级分化、民众苦不堪言之时,便有新的利益集团站出来,去推翻原有的桎梏。其间消耗的时间或是几代人,或是几年。
      ……
      当旧政府的腐败已经不可收拾之时,邵宁的师祖辈便迁往深山,修道之人清净为重,在一山上定居之后便命名旧道观为青山观,庄严肃穆,透着清冷之气,山腰青石板路绵延不绝,修竹茂林占据了整个山头,旁有山泉潺潺而下。
      那时慕名学道之人纷纷前来拜师,也有不少失志之人,只想简单活着,放弃掉世俗的繁琐。只是,道教也并非出世,而是在太平之盛世隐姓埋名,国之将倾必会匡扶大义。
      所以到了旧政府将亡,阶级主义者联盟在大区建立政府,招募仁人义士之时。师傅带着邵宁下了山。
      邵宁记得那天师父摸着胡子对他说,“小宁,此去定要成大业,道之大义,即匡扶天下,顺时代洪流,成一代伟业,守护乱世太平,终了于青山,…”
      “不忘众生之清灵,以大道修身,以大义明天下。师父,知道了,您昨天就说了很多遍,我都记熟了。”小邵宁正是十五岁的年纪,据师父说,自己是石头的孩子,因为师父第一次见小邵宁就是在青山观观口的石墩子上,襁褓里一同裹着生辰八字。那是他听到别人说他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的时候大哭着找师父,师父坐在太师椅上慈祥地摸着他的头给他讲的。
      “师父,为什么师叔们不去?”
      “道观大不如前啊,人各有志,命数什么的,谁能看透呢。”
      邵宁看师父望着远处的天空,很邈远的样子,似乎人也变得虚无缥缈,一股无名的失落驱使他弱弱地呢喃了一句,“师父。”
      那天,那条下山的青石板路似乎格外短,修长的竹子把太阳都遮挡着,距离道观愈远竹林愈矮,直到青石板路的尽头,便只剩下热烈的太阳,似乎以此为界限,他便跨过了两个世界的交汇点。
      从他们下山,接触到最原始的阶级主义者内部即将爆发的分歧,维持着如履薄冰的和平,到联盟直接被砍掉一半,有何以洛那一支被牺牲了出去,这时才开始出现大区政府的雏形之时,邵宁师父脸上的平静被忧心替代。
      他们当初看到的召集是大区政府的名义,但现在看到的,是利益集团透支未来名义召集群体起义,这是把一大批人捆绑在了贼船上。
      当时邵宁隐隐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但经验有限。当他问起师父,师父才说这一趟下山怕是有来无回。
      瞬时惊起了一身冷汗。
      而处于筹建阶段的大区政府在几个资本团体的扶持下迅速召集了一大批能人志士。花费了不到三个月时间,政府功能便基本成型。本来处于核心位置的阶级主义者在之后的发展中逐步被倾向于利益的集团架空。
      而邵宁他们也正是阶级主义者的立场而逐步被边缘化,不是放任自流,更像是一种软禁。
      所以当他某天出去做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察觉到被人跟上的时候,他没太在意,以为是大区政府的人。可他余光飘过,却是一个捂的严实的女人。
      但还能看得到灰败的眼睛,他想起来了,是云曦,那个骄傲的女人,过去经常和何以洛一起,肉眼可见的感情好。只是那时候眼神温柔中带着坚定。现在却是逃难一般。
      当他看到云曦的帽子摘下来之时,才发现她已经瘦骨嶙峋,只是斗篷下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不哭不闹,摸了婴儿的额头,还发着低烧。
      他猜想很可能何以洛料到了那一步,但自己早已深陷泥潭,只能尽最大可能保护好云曦。
      ……
      “师父,云曦,…,很可怜,”邵宁低声说着。他和师父晚上会在院子里趁着月色修道,有时练奇门遁甲、八卦卜筮之术,有时学易经算数,最近多了些谈天说地,说纵横之术,谈天下大势。今天月色很凉,二人久久未开口,邵宁看师父似乎是闭目养神,于是打破了沉默。
      老人家眯着眼睛想了会,叹息了一声,“小宁,是非在人心吗?”
      “是非从古至今更像是约束性质的东西,没什么实际意义。”邵宁不知道这跟此事有什么关系。
      “是非约束的对象是人,所有的人在是非这一层社会性约定中生存,但总有或多或少的人打破是非规则而存在,由这一部分人促进社会演变,窃钩者诛窃国者侯便是如此。所以要成功成仁,必要打破世俗。要做一番事情,也是必然要弃规则于不顾的,所以你做你认为对的事情便可,最重要的是你的心,而不是别人,包括我。”
      师父的声音绵长坚定,似是随口一说,但邵宁感受到了一股蓬勃之气,似乎要将这天穹顶破。
      ……
      只是他没想过,死亡和他的距离,很近。
      ……
      当一次政府内部会议就新城市愈发强劲的发展势头表示要采取制裁措施时,邵宁的师父即清风道长一改之前的立场,指出能源方面是新城市的短板,新城市目前还处于萌芽阶段,只要阶级政府把旧政府的能源产业接手过来,政府将在能源产业上拥有垄断地位,其间操作很是复杂,各方利益牵扯不清,但只要拥有了资源,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意料之中,道长成为了能源争夺战的背后军师,在天时地利之下,必然灭亡的旧政府被请下了神坛。历时五个月。
      这场兵不血刃的交锋,在五个月里,核心人物伤亡三人,副手职员等伤亡二十人。相对来说,这是一个不错的数字,因为新城市那边伤亡更多。
      但这“三”的其一,是清风道长。
      邵宁悲伤之余想起似乎师父早有预见这样的结局,因为某一次和师父交谈,说起新城市,师父对新城市的理念表示不认可,因为太过理想化,而阶级政府这边的阶级主义的理论是理性的存在。可之后又随口说,阶级政府的背后势力太过顽固保守,长久不得,而新城市作为新生力量没有厚重的枷锁,发展会更快。资源是生存必争的,新城市也必然不会放弃这一大好机会,旧政府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终究迟暮之年,都会来分一杯羹的,到时候可就热闹了。
      当时邵宁还没意识到危险程度这么高。结合相关人论说来看,新城市谋杀师父的可能性极大,首要之人就是刘博洋。
      暂且按下悲伤,也参与了这个能源项目。
      只是每每回去对着师父的遗物实在是心凉,也找寻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偶能对月相坐之人便成了云曦。
      最后阶级政府分走了旧政府七成的能源。庆功会议上再一次认定了邵宁和道长的贡献,封了个一官半职,并不是能源产业的一官半职,即被架空了。邵宁苦笑。
      会议上有人提到要发展科技,被一个年轻人打断了,据邵宁了解,那是从新城市叛逃过来的,还带了他的整个团队,阶级政府这边很是重视。
      那人叫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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