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靡》揶揄大人

4、初遇之四

　　“夜先生，问题可以保留，你似乎不太想现在告诉我，不过我在追查一些事情，二十年前的星宇公司似乎有很多谜团，恰巧在市民资料里看到B区G枝干的市民里没有你，但有一个叫夜宴的人，他在星宇任职，当然具体时间不清楚，毕竟照片已经很老了。或者，夜先生能帮我理一下逻辑吗？”
　　卓希散漫地摇着杯，目光懒散又如有实质。
　　他之前在查何以洛的相关资料，何老师的电子档案终结的时间恰巧是A区建成的时候，当时何以洛只有四十岁，死因没写，很是蹊跷。而那段时间是卓希记忆的空白期，星宇集团也正是那之后的几个月把所有的智能互联完成之后从全民皆知到销声匿迹，很巧合。
　　夜山空在听到夜宴的时候眼神变了一下，又很快隐入昏暗的灯光下，一口饮尽将杯子放入了酒杯回收装置里。
　　被酒精润过的声音更显低沉，微长的卷发快到眼睛了，目光看不甚清，“卓希，有的时候知道一些事情也是一种罪，会让人陷入无法挽回的境地，结果也不尽如人意，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推翻，所做的一切便是徒劳，甚至连累很多人，你确定要继续查下去吗，或者，你只想追求真相，但是相关利益者认为你在颠覆规则。所以，你要如何取舍？”
　　“夜先生都还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所以这是在劝我不要做吗，劝我分清利害关系？”
　　“没这个意思，只是想要你想清楚要不要投入这个泥潭，没有足够动力的话我怕你半途而废，到时候想走就由不得你了。”
　　“那你说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呢？生命仅仅是生命，那不做点自己追求的事情怎么行？”
　　“即便千夫所指？”
　　“他们的生命表象与我何干，我又为何要在意别人。”
　　“但你不能忽视人的力量，这个世界是以数量多为绝对优势的，即便他们是最没用的蝼蚁，脱离群体存在时你会成为公敌。”
　　“所以我在找盟友。”说到这个地步，卓希感觉到这人没有敌意，即便夜山空的声音始终沉稳在一个频度上。卓希彻底放松了下来。甚至说完之后在智能吧台点了两杯新加坡司令。
　　夜山空见他之前还一副炸毛的模样，谈了片刻后便这样自如，有些好笑地接过了卓希递来的酒。
　　卓希的酒在变幻的灯光下十足好看，他伸了胳膊跟夜山空碰杯，品了一口，绕在舌尖打转，之后喉结一动，细长深邃的眼睛回到夜山空身上，“所以我想知道星宇集团在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
　　夜山空不以为意，端着酒杯没喝，眼睛上下打量着卓希的五官，“你想知道没问题，但你没有诚意，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不过问，但贸然跑到别人的地盘，难不成你要空手套白狼？这是没道理的事情。”
　　“同样我也不知道夜先生的事业进展，但你说要诚意的话，我似乎没什么能提供给你的。唯一算得上的就是建修师这个名号了，您需要吗，还是要怎么着？”
　　“帝国最高地位职业建修师，接触着优质的信息，在这个世界，信息是最贵的，而不是黄金。”
　　“那怎么传输给你？”
　　“给脑盘做副盘，同步你脑盘的信息，联机到我的光脑上。”
　　“这么复杂？你是黑客吗？还要剖脑吗？有靠谱的脑盘医生吗？我脑盘里所有信息你都要？这么贪心？你可让我怎么信任你啊，夜先生。”卓希目瞪口呆，一脸复杂地质问。
　　夜山空预料到卓希的反应，毕竟脑盘是一个人最隐私的部分，“不需要那么复杂，我一个人足矣，也不需要开脑，总之，一个小时就能完成。”
　　看着卓希放松下来的表情，夜山空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为表示我合作的诚意，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期间在赌场外等着的柏悦给他拨了隔空对接，早就将柏悦忘记的卓希看着柏悦的全息影像悔不当初，赔罪完后让他先回去，不要担心自己云云。
　　之后二人提了酒在沙发区聊了很久。
　　星宇集团成立之初只是一个小智能互联公司，一直不温不火，直到某一年突然股市大涨，似乎是上市之后有一个神秘投资公司投资了星宇。之后便是大规模的资本集中，在城市大革命时以信息科技中坚力量作为市长夺权的辅助工具，完成了城市建设之后就销声匿迹了，从大火到没落只用了四年。
　　“最重要的是当时的博氏资本是夙玉父亲刘博洋掌控的，不难想象市长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而夙玉在成为市长不久星宇集团便陨落，之间肯定是发生了一些事情。”
　　卓希第一次听到刘博洋，震惊于市长和星宇的关系，这是他之前从未想到的，他也无法想象何老师在城建时期是什么样的处境，所有的一切都过于巧合。“夜先生知道何以洛吗？”
　　夜山空看着他眉头紧锁，以为还会问夜宴，听到他的问题的时候着实松了一口气。“何以洛在大革命时期便被夙玉拉拢，据说当时是夙玉承诺了何以洛什么，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在城市建设到了尾声的时候，何以洛和他的设计团队便被夙玉强制解散了，原因不明，何以洛似乎就是那个时候在大众视野消失的。”夜山空看卓希的表情愈发沉重，把死改口了，何以洛确实是死了。
　　卓希的心越来越沉，这从表面来看明显就是夙玉成功洗牌占据主场后过河拆桥，其间的很多事情他不清楚，抑或是夜山空在信口开河，但几率不大也没必要，但也需要求证一下，“夜宴呢？他是谁？”
　　夜山空摇晃着酒杯，神情模糊，“他是我哥，是星宇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后来死了，临死前把半生不死的星宇公司给了我，毕竟硬设备还剩了一些，留下来的还有几个合伙人。”
　　“所以你用夜宴存下来的钱建了这个赌场？那星宇公司呢？”
　　“在地下。”
　　“可以，这些足够了。”卓希扶着沙发站起来走向吧台，点了两杯自由古巴，递给同样跟来倚在吧台的夜山空，眼眸盯着夜山空的眼睛微眯，弯了下嘴角，“干杯。”
　　夜山空今天本来是处理了服务器问题，回来上了二楼的时候发觉被人盯上了，他便迂回到了卫生间，赌场本来就鱼龙混杂，之后那人突然离开了，便碰到了卓希。为行踪隐秘这些年夜山空的着装从来都是黑色系，此时是一身黑冲锋衣，墨镜和口罩被收了起来，整个人气质斐然。
　　夜山空看着卓希修长的身形，透着病弱感，这第一次见的时候他便感受到了，是冬眠舱的后遗症，也可能在进冬眠舱之前发生了什么也说不定。这些年他一直致力于学习和经营，很多事情即便有哥哥同伴的辅佐也稍稍力不从心，毕竟哥哥不在的时候他也才六岁。
　　卓希的眼睛很有诱惑力，眼尾修长。夜山空接过酒杯，顺着那薄唇的话应了一句，“干杯。”
　　酒杯清脆的撞击声在空间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