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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麈尾》 ...

  •   官场上,总有这么一种人。
      他们文雅,风度翩翩,但凡是清谈,往往手执白玉柄的麈尾,姿态优雅,令人倾倒。

      王珩,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并且据他的同僚们所说,这人麈尾都不下数十根,不谈时,也亦常执在手。生怕旁人不晓得他是玄学名士。

      他若真是个隐居的诗人,出世者,那倒也罢了,可他如今偏是一国宰相。而今,本国风雨飘摇,需要遴选人才、考核官吏、征收赋税、组织军事后勤。

      ——可这个人半点不通。
      除却背后有个显赫的世家,在政治上可以说是一无是处。

      “穷嚼蛆。”甚至他的兄长,也如是点评道。

      王玦,太子太保。这位颇有手腕的野心家,又何尝不知自己的弟弟是个空泛的理想家。带着他从小贵腫的天真,和出身精英阶级的傲慢,甚至在当朝天子面前被政敌骂以昏聩,都能对以报以微笑善解。

      这是他们墨山王氏的风骨,和脸皮。

      两代贤才,辅佐三位朝帝,时至今日,王氏一族已在接近中枢政权已有近二十年了。

      到王珩王玦这一辈,正好是王家的第三代了。

      如此书香门第,若是正派也就罢了,可他们偏偏结党营私,勾结太监沆瀣一气,满口圣贤大道干得竟是些腌臜下作的事。

      ——这一切,都发生在王珩上任之后,在此之前,王氏都还是清白又备受推崇的门第。

      宰相王珩,据说他风流倜傥,没有正妻,内宅纳的妾多得,甚至他自己都会搞混谁是谁。

      文章狗屁不通,为官毫无建树,做人也私德堪忧。这人还浑然不觉,照旧寻欢作乐,夜夜笙歌高曲,甚至经常邀请不少佞臣跟他一齐狼狈为奸。

      可是说这一代王氏名声就是被他给败了的。
      他的兄长王玦,却跟他完全不是一类人。

      为人正派,为官清廉,每每谏书也总是写得花团锦簇,朝野上下都对他一片叫好称赞。实在难以相信,同父同母,还同出一师,怎么会生出如此天差地别的个性。

      王珩阴险,油嘴滑舌。王玦正直,冷毅刚峰。

      虽说他们是兄弟,但各自娶妻早立了家世,朝廷之上要么针锋相对要么怒目圆睁,很难相信这两人不会在家宴上打起来。

      酒盏流水,小食碟顺着渠淌过。王珩吃着席,一如以往地歪着身子懒坐着,手里甩着他最爱的那一根碧色玉柄麈尾。

      面前突地滑来一碟鱼肉,王珩睁眼,看去了姗姗来迟刚落座的王玦。吃得静,坐得端正。

      王玦抬眼,跟他四目相接。错开,没有波澜,多年政敌,他们已成了最熟悉彼此的陌生人。

      耳边吵吵嚷嚷,或是多是跟王玦搭话,是了,王氏一族是清流人家,见不得王珩这样的奸佞小人。

      王珩在这样的冷淡中早已习以为常,吃饱喝足了,磕头跪过了先祖牌位,离席。

      驴车慢,王珩要模仿张果佬,所以不用马驱车。以至于他慢吞吞摇回了家,见着了落座正堂恭候已久的王玦。

      也是奇怪,传闻中纳了诸多莺燕的宰相府邸,竟没有半点女眷的嘈杂,安静得空无一人。

      王珩见到不约而来的王玦,根本不惊讶,给自己倒了杯凉茶,走过去。喝了一口,又吐掉。“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消遣,你妻不在?”

      王玦垂眸看附身去的他,点了点桌上几张纸,“弹劾你的折子都在这了,怎么做你看着办。”

      王珩一笑,解着他腰带,乖顺安静地凑了去。外头日光浓烈,却照不了这里的阴暗与苟且。王玦微微蹙眉,好了,把他给带了起来搂着,亲密,背德,又激烈地跟他接吻。

      衣裳很快被褪去,搭在腰间,脚趾微微地蜷缩,王珩坐骑在他身上看去,带着笑轻声问:“不去塌上吗?我还是喜欢你卖力的样子。”

      “不准用朝廷上那种假脸对我笑。”王玦正声。而后抚上了他薄瘦的背脊,由得王珩一下子瘫软进了他怀里,“哥。慢,慢慢来。”

      王玦笑了,搓了把他,“浪货。”

      “很快了。”王玦抚摸着他,说:“珩儿,再忍一忍。待老皇帝一死,我们扶了新君上位,把控朝政,就可以替爹娘报仇,重振王氏。”

      “嗯。……我知道,我一直都清楚我们在做什么。”王珩贴抱着他,“我们在报仇,揽权。哥。”也是在做.爱,乱.伦。

      王玦把他扶起,双目灼灼地直勾勾看去他,认真得像宣誓:“珩儿,我爱你。我只要你。”

      “……嗯。哥哥。”他回应了他。王珩湿了眼睛,从小到大,哥哥哪里都比他强,包括上床。

      “去塌上吧。”王玦知道他撑不住了,抱起他,随着每一步走动王珩攥紧了他。

      “想我想得厉害么?”王玦放下他,只是片刻的离开,便又被王珩拽下,继续狂乱地跟他接吻索要。

      王玦却由得他着急,道:“求我。”

      王珩喘着气张口,却被王玦带着坏笑提醒,眼里映着他,说:“当心叫,否则不给。”

      “……玦,玦哥哥。”王珩闭上了眼。话音落下,总算是得到了哥哥的爱抚与缠绵。

      良久,他睡去了。

      王玦披衣下了塌,看去桌上折子。“阿鱼。”他喊一声,几乎没有脚步声,从屋上翻下进来个面目烧伤的丑陋男人。

      “这几个人,做了。”王玦亦品着王珩用过的杯,“珩儿心善,想必又只是贬官了事,若真如此,你便在将他们离京的路上解决了。”

      阿鱼点头,扫视了主子递来的纸,记了名字。他刚要走,却又见王玦掏出一张厚厚的信来,“你儿最近被皇帝流放了青州,这些钱拿去,上下去打点打点,免得他受了那些人刁难。”

      阿鱼接过,猛地一下跪磕头,嘴里呜呜啊啊,说不出人话但却是表达谢意。

      说来,他本是皇帝身边的带刀侍卫,跟大内的宫女日久生了情,私下有了孩子。熟料,被旁人撞见揭发了他们,皇帝一怒,一家三口被打入大牢,备受酷刑,孩子娘也被活活打死。

      若非王氏兄弟,他们父子俩早便死在了诏狱。
      阿鱼再三谢过,可算离去。

      王玦正想回去,却自腰后被人抱住,王珩道:“我心善,是为着那些个大臣说的都是实话。结党营私,私下淫.乱,甚至以结友之名将府中妾室塞去政敌床上。……都是我干的恶事啊。”

      “你只与我淫.乱。”王玦将他带至身前接着吻,“更可况,这些恶事也是我叫你替我干的。”

      王珩被他亲得乱笑,在亲密中又蠢蠢欲动,刚拉下外衫,露了半个肩要勾引他,却见,门口走进来了正拿着他玉柄麈尾的姨母。

      见着了还搂搂抱抱,一身凌乱痕迹的他们。

      “孽障——!!”

      两道身影跪在祠堂,被一条藤鞭抽了又抽。左边一下,“他是你的亲哥哥!”右边一下,将他俩拉扯大的姨母几乎咆哮:“是你亲弟弟!”

      “你,你们而且还是都有妻室的人!”王姨母几乎崩溃,泪流满面,打累了喘息边哭边骂道:“你们……让我如何有颜面去见你们九泉之下的父亲,你们是打一个胎里出来的亲骨肉啊,真真要气我不成。”

      “姨母……”王珩弱声唤她,“娘在怀上我的时候,还在跟管家苟且偷欢呢,要说来我又哪里是爹的儿子,我跟哥哥……不是亲的。”

      “那你还好意思叫他一声哥哥?!”王姨母吼道:“还有你王玦!我原以为你是最出息的!怎么就连你也跟……还干出这样罔顾人伦的事来,我真是,我宁可刨了我的眼睛!我宁可死!也不想见着这等伤风败俗的事!”

      她说罢又是哭,王玦冷眼瞧着,“我与何姑娘,有夫妻之名无夫妻之实,不过各取所取罢了。姨母,是我先对珩儿起了歹心,我强他的。”

      王珩听着,耳根发红,垂着脸没有吭声。但,也是他先动了歪心思,开始脱衣服亲哥哥的。

      “你俩个到此为止。”王姨母擦着泪,恨声道:“否则我让你们俩身败名裂,然后再一头撞死在这里去见你们的爹娘!”

      王玦脸色微沉,没有反唇相击。

      他们一如既往地在朝上冷眉以对。不过这次,王玦动了真格,一连着三个月,王珩被弹劾,各色罪名层出不穷,皇帝大怒,竟将他贬官,也去了青州那等苦寒困苦之地。

      同月,皇帝病逝,年仅十岁的太子继位。
      次月,当年的王氏贪污受贿一案被平反。
      下月,王珩官复原职,王玦升任为太傅。

      来接他离开的驴车到了。王珩拜别了已在青州安了家的小鱼,转身,被王玦给紧紧抱住。王姨母,被他算无遗策的哥哥送回墨山老家去了。

      王珩乖顺地卧躺他怀里,被王玦扳过眼脸,又是不容他拒绝的深吻,还有他扭曲的爱。

      王珩依然坐他身上,看向把玩着麈尾的哥哥,微微地红了脸轻声:“怎么,怎么又是它啊。玉做的,凉幽幽的。”

      “你不是喜欢吗?”王玦带着深意对他笑了笑。

      “我,我以为。”王珩吞吐说得艰难,“你喜欢。”

      “哦,这样啊。好吧,那我们下次换一换。”

      那柄麈尾应该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失宠。而细心的朝官们也会发现,他们奢糜的宰相,又花大价钱买了一根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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