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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小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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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夜色撩人。
早该睡下的鹿棠从农舍里钻出来,门外守着的暗卫你看我我看你。
暗卫甲:要禀报吗?
暗卫乙:爷说非必要不用禀报。
暗卫甲:可未来少夫人好像要跑啊?
暗卫乙:估计是走错方向了,引一下吧,爷刚刚去瀑布了。
暗卫丙:赶紧的吧,未来少夫人轻功不错,跑没影儿了都。
众暗卫:追!
人生地不熟的鹿棠在林子里旋转跳跃,睁着俩大眼珠子,越走心越慌,他怎么老觉着背后有人呢?这林子是闹鬼吗?
鹿棠感觉走得好好的,路边老有一丛灌木很不正常地摆动,吓得他连着在林子里绕了个圈,不出意外已经偏离他原本的方向大半圈了。
鹿棠在树梢上停下来,扶着树干转头看去,月光下的树林子黑咕隆咚一片,隐隐约约有小道在月色下发着光,夏夜的林子里居然没有萤火虫?
鹿棠摸了摸下巴,突然手一僵,他好像摸到胡茬子了!?
耳边万籁俱寂,隐隐传来一阵水声……嗯?水声?
鹿棠转头看去,半山腰处有什么在发光。
水?还是烛火?山腰……狐狸在山脚还是山腰?
自打望山城出来以后,秦小狐狸与他分了方向走,他在危岭下一个猎户村旁边住下来,小狐狸不知道跑哪去了,就留下一句:
“半个月后,秦某会来接鹿姑娘。”
然后就不见了……不见了!
鹿棠等了十天终于憋不住了,今日偷听冰河夫妻俩的话才知道狐狸又在搞事情了。
鹿棠想着——他是不是要守寡了?这秦家是不是马上就要落他手里了?
明明是期待已久的东西,这回拿着居然格外烫手。
鹿棠觉得是他人品太好的问题,他可能对那个心黑手狠的病秧子心软了,这是个问题,大问题!
对谁心软不能秦家二少心软!?
这是个原则问题。
但是朝着水声奔去的鹿棠还没有想明白,他为什么听见秦长川使用虎狼之药的消息后一直心神不宁,又为什么大半夜的要偷摸出来找人。
一切归功于心太软吧。
“在秦家,心慈手软的人是活不长的。”
看到那一盏烛光时,鹿棠突然就想起了医女曾经告诉他的一句话,脚步停了下来,看着那座灯火通明的小院,踟蹰不前。
反反复复把这句话想了又想后,鹿棠觉得,他不能心软,于是转道绕了过去,直奔水声而去,至于为什么不打道回府?鹿棠没有想通。
他只是下意识地不想就这么离开。
三丈宽的瀑布,如银练在月色下流淌,瀑布下积了一座清潭,水中有人,水边有灯。
鹿棠在水边停下,入目便是一盏过于明亮,不似烛火的四方灯,鹿棠暗抽一口冷气。
荒郊野岭出现一盏灯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盏灯上一面写着一个“秦”字。
四下看了看,没看到人,鹿棠踮着脚弓着腰走进,灯边放着一只竹篮,篮子里放着一套靛青的衣衫,一旁还有似是褪下来的一套草绿色的衣服,但是……还有一件大氅。
那眼熟的毛茸茸领口,那眼熟的金线绣花,伸手一摸,这熟悉的光滑手感……
鹿棠一转头,眼睛一眯那水潭里,背对着他坐或者站了个人,满头青丝用一支白玉簪挽了起来,水波荡漾里露出了玉白的肩头和脊背。
鹿棠怔怔地看着,一时忘了移开视线。
水声震耳欲聋,鹿棠看着那人撩起清水在肩头和手臂上,看着人白皙修长的手指从肌肤上抹过。
秦长川从潭水里站起来,洗得差不多了,身上的燥热也降了下去,再不离开该冻出毛病了。
赤条条从水里站起来,纤细的腰身不及盈盈一握,曲线流畅。
只是近看,裸露的皮肤除了那张脸没有一处是好皮,狰狞的一道道疤痕遍布全身上下每一处,摸上去身上一副坑洼不平的样子。
最长的一道在胸口,一指宽的疤从左肩延伸到右边肋下,恰好穿过两只“玉兔”之间,贯穿了整个胸口。
但是很白,比月色白,比羊脂玉白,白得惨无人色,白得在月色下发着光,全不似真人。
像尊白瓷烧的美人。
“狐狸?”
秦长川猝然转头,夜明珠照耀的水边除了他的衣物空空荡荡。
抬手按了按眉心,暗道自己疑神疑鬼。
这处山头是秦家独有,他虽未带人过来,但是料想宅院处守着那么多暗卫,也无杀手拿突破他们跑来他沐浴的地方。
淌水走到岸边,拿吸水的绒布擦干净身上水珠,在发冷之前将衣物一件一件穿好。
许是天色已晚,回去后直接睡下了,没有外衫,只有柔软的肚兜,天水青的袭衣,再系上靛青的中衣。簪子一拔,散了头发,直垂到腰下。
外面披上个大氅,换下来的衣物已经塞进竹篮里,踩上木屐,不急不缓地提了灯回去了。
灯火彻底消失在林子里,但是“嗒”“嗒”的木屐声仿佛犹在耳畔。
鹿棠靠着树干,用深呼吸平复紊乱的心跳,虽然他转身地及时,没有暴露自己,但是不该看的还是看到了一些,比如那过于纤细的腰肢,挺翘的臀,和一截白玉似的腿。
他在月色下发光。
“啪!”的一声,鹿棠突然抽了自己一耳光,半点没留手。
都是大男人,不过看个屁股看个背,他脸红心跳个鬼呀!
木屐声突然停下,已经看到了宅院灯火的秦长川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朝林子里看了一眼,他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一次是偶然,两次他不信了。
秦长川沉下眸子,转身朝来处返回,眸色比夜色更加浓郁幽深,似发着凛然的煞气。
回到水边,沿着上岸的地方走了一圈,岸边还是草丛都无人,也没有出现任何外人来过的痕迹,秦长川原地站了一会儿,眉心松开,又迈着轻松惬意的步子回去了。
等到木屐声再次走远,树上落下个黑影来。
鹿棠拍了拍依旧燥热的脸颊,只道是见了鬼,差点被发现,然后轻功一提,踩着树干借力跑了。
直到回到农舍,一翻身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倒在了床上,鹿棠还有些魂不守舍。
但是转念一想,不对呀,都是大男人,不就是不小心看到对方沐浴吗?有什么不能看的?谁还没有似的?对方又不是不知道他是男的!
但是脑子里全是水潭里伫立的那抹苍白的身影,瘦,是真的瘦,但是又不至于瘦骨嶙峋的程度。
那腰细的,他一把就能掐住,简直不像个铁骨铮铮的七尺男儿。
尤其是那人两手按在脖子上回头看过来的样子,明明离得那么远,他好像还能看到对方清澈的眼睛,看着好像凶神恶煞的模样,其实那张脸全露出来后是真的人畜无害,让人心痒痒。
有什么顺着唇上滑落,鹿棠摸了一把,湿漉漉的,鹿棠吓了一跳,他风寒了?流鼻涕了?
翻身爬起来,走到烛火边,拿帕子擦了擦,低头一看……
他流鼻血了……
花了半晌才止住,鹿棠再躺回床上时有些精疲力尽了,一双水润润的眼睛在黑暗里熠熠生辉,耳朵、脸上、或脖子,一阵发烫。
紧抿着的唇一片干涩,一想起那个画面就口干舌燥的。
鹿棠拽了把被子把脑袋捂住了,强制自己睡过去。
……我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