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川》做个废物睡到自然醒

34、血染佛寺

　　月相十分圆滚，但是光照之处却不甚明亮，唯一拦不住的是阴暗里的刀光剑影。
　　守善寺建立至今已两百七十年，先有佛寺后建镇，只收容欲渡化的罪人，但是自守善寺建立至今，从未有恶人集体围攻佛寺的场面出现。
　　纵使早有准备，寺中罗汉和方丈还是吃了一惊，面对杀气腾腾的一众人，身披大红袈裟的罗汉低头吟诵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随即出手了。
　　闭目观音怒目佛，能逮住杀千刀的杀人犯还看守教化的僧人，从来不是软绵绵的弱者，而是武力值拉满的大和尚。
　　百年佛寺，血雨腥风。
　　发了狂的恶人和拨乱反正的僧人。
　　冰河带人赶到时，已是一地死尸，有恶人也有僧人的。
　　小镇五百恶人，今夜围攻守善寺的起码三百人，冰河看着寺庙上空飞来打去的身影，一个个已经杀红了眼。
　　有外围的人发现了赶来的冰河以及他身后青衣软剑的几十个秦家暗卫，有人只一面便生退缩之意，更多的却因为没看到那个让他们发狂的身影，以为胜利就在手下，转头朝着冰河一行人冲过来。
　　冰河看到那群冲过来的疯子，停下脚步，一抬手，身后人停下的时候不带一丝脚步声。
　　“今夜围攻守善寺的，一个不留。”
　　暗卫首领冰河的声音比大宛山顶的罡风更冷。
　　冰河手一压，暗卫似汹涌的暗河越国他奔向前。
　　秦家的暗卫一个个都是百里挑一，从杀戮里长大的，抬手便是一条人命，大多时候，他们的剑已经按上了另一个人的脖子，前一个被杀的还在跑动着，头掉了都不知道。
　　暗卫们出现以后，原本势均力敌的场面瞬间成了一边倒。
　　冰河身边有两个暗卫守着，自身并没有上前，直到暗卫将门外杀了个干净，甚至拖开尸体清出了一条路来这才走上前。
　　一路的血腥碎肉，冰河走得面不改色，怡然自得，迈进佛寺时，刚好最后一个人在暗卫的绞杀下倒下，死不瞑目的脸庞朝着冰河的方向，狰狞恐怖。
　　“阿弥陀佛……”
　　身上染了血迹的僧人一手僧棍一手立于胸前，低头念了一句佛号，众人拱卫在佛堂前。
　　一百多僧人，如今去了半，还剩几十，但是他们眉目依旧平和，甚至带着些悲悯。
　　冰河看着有些后背发凉，佛堂里灯火通明，浴血的僧人低眉垂目，圆月高悬，青衣的暗卫在白衣的冰河带领下从黑暗中走出，烛火映照在他们脸上，两边像是友好会晤一样安静又和气。
　　但是他们脚下都踩着尸体。
　　冰河没有多说话，确认了围攻佛寺的恶人一个不留全死了以后朝僧人们抱拳行礼，带着人离开了寺院，再次消失在黑暗里。
　　“《大悲咒》？”
　　转道的冰河停下脚步回头朝寺院的方向看去，身边暗卫已经隐了，小道上只剩下冰河和跟着他的两个暗卫。
　　“首领？”
　　冰河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等秦长川这边在一处偏僻的院子里找到鹿棠所在时，鹿棠已经醒了。
　　也不知道这两人之前发生了什么，采花贼哭的嗷嗷的，鹿棠抱着腿坐在床上衣衫凌乱，一脸麻木。
　　“你说我一个大男人，是我长得差了吗？还是我钱不够？我身材哪点儿不够好看？她凭什么看不上我？凭什么不跟我？难道我对她不够好吗？你说，你看得上我吗！？”
　　玉生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冲着鹿棠吼道。
　　“看不看得上的，我都是个怀着身孕的有夫之妇，而且作为即将被你强迫的对象，我好像并没有资格这么说？”
　　鹿棠很理智地分析，如果忽略他脸上亮晶晶地几点口水的话。
　　“你就是看不上我！你跟她一样都是个势利眼，就喜欢小白脸！你们都看不上我……”
　　玉生烟哭得更伤心了，也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沓草纸来，一边揩鼻涕一边哭。
　　鹿棠听着头疼，看着眼睛疼，甚至有点恶心。
　　但是听着采花大盗的控诉，脑子里突然想起来浓眉大眼的某个人，比脸，这贼子确实输的一败涂地，比身材？那人太瘦了，这贼估计是赢了，比钱嘛……那不是侮辱人吗？
　　三局两胜，这好像确实是输了呀，但是说对方是小白脸就有点过了，人间也不吃软饭，吃软饭的不是……不是他吗……
　　但是这么想呢，鹿棠不敢这么说，毕竟命在人家采花贼手上捏着呢，但凡一个手抖，他没了呀。
　　鹿棠也是没办法了，这贼有毛病，把他带这儿以后就给他弄醒了，还下了不知道什么药整得他没力气了。
　　倒也不是个废话多的，二话不说就来剥他衣服，正欲开始夜生活的时候发现手感不对，这不要脸的狗东西居然为了证明想法一爪子佬他裙子下边儿去了。
　　给鹿棠疼得直抽抽。
　　对采花贼来说，打击最大的不是他是个男人，而是鹿棠比他大！
　　于是鹿棠活了二十多年头一回见一个大男人哭得跟条狗一样，属实是开了眼界了。
　　然后被迫听着这贼说他的过往，听着他家道中落的过程，他青梅竹马的漂亮，听着他青梅变心，到他竹马对他表明心意，然后就是他竹马掰弯他以后突然变了性再被人害死，他大受打击以后成为了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
　　嗯……怎么说呢，惨是真的惨，但是好像他一个被强抢的也没有立场说原谅说可怜。
　　姓秦的！你丫快点儿啊！你媳妇儿要死啦！
　　大抵是听到鹿棠心里的呐喊了，正对着床尾的一扇窗户开始左右摇摆，鹿棠怔怔看着，看着窗户被人……拆了下来！
　　然后秦长川走到窗户外，拿帕子捂着口鼻转头朝他看过来，就看了一眼然后低头看采花贼哭丧去了。
　　鹿棠:……
　　秦长川抱着手在窗边听得津津有味，听得兴起处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冰河站在他身边，看着屋子里的鹿棠，虽然没说话，大半张脸还埋在阴影里，但是鹿棠还是感受到了冰河眼神里透出来的浓浓的嫌弃和质疑。
　　鹿棠欲哭无泪，趁采花贼没看他，跳下床就冲秦长川跑过来，大喊道:
　　“别看戏了，我都要失身了，帮忙啊——”
　　玉生烟闻言回头，看到窗外站着的两个人，秦长川还“友好”地朝他挥了挥手，于是抬腿就是一脚把鹿棠踹回了床上，大抵是知道跑不掉了，抄着手边的凳子直接朝着鹿棠冲过来。
　　秦长川这人这张脸，绝对是居安镇所有恶人的噩梦，在身上可止小儿夜啼的程度，玉生烟作为镇上老恶人了，怎么会不认识呢。
　　他是杀不了秦长川的，但是带个陪葬的他还是没问题的。
　　看着那只绝对能砸出他脑浆的厚实木凳，鹿棠呼吸一滞，他突然好像无师自通了采花贼哭那么惨的绝技！
　　采花贼冲到他身边了，凳子砸下来了，这种时候鹿棠只有一个想法——这贼哭起来真的好丑啊，居然还有鼻涕黏在脸上，好恶心啊——
　　“咚！”的一声，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一个暗卫冲进来，两步往屋中一跃，剑光一闪，大名鼎鼎的采花大盗连句遗言都没来得及说，头就飞了。
　　飞起一脚把凳子踹进了墙上，字面意思的踹进了。
　　鹿棠木着一张脸抬手摸了一把喷溅到脸上的血迹。
　　“秦少主……秦长川，小爷跟你没完……”
　　秦长川翻过窗户，走进屋子后闻言匪夷所思地看向鹿棠，道:
　　“这怎么能怪秦某呢？这人难道不是鹿姑娘费尽心思自己招来的吗？”
　　“我什么时候招他了？！”
　　鹿棠不高兴了，冲着秦长川咆哮道。
　　冰河翻窗进来，抬头看了鹿棠一眼，鹿棠呐呐不敢言，总觉得今晚冰河一身煞气，像是刚见过血一样。
　　但是吼都吼过了，他又收不回来。
　　秦长川差不多要掰着指头一点点数，直接把鹿棠那点小心思全暴露了出来。
　　“进镇上时就听见了采花贼的事，我也早就告诉你不要管闲事，不要引起过多关注，咱们过两天就离开了，结果你就为了拖延路程故意在镇子上露着脸大摇大摆的走，还大手脚的买东西，生怕别人不知道镇上来了你这么号人，这是不是你干的？”
　　鹿棠无言以对，开始撒泼打滚道:
　　“人家是女孩子嘛！还是你媳妇儿，买点东西花你点钱怎么了？！”
　　秦长川没忍住这回是真笑了，冰河赶紧拖着采花贼的尸体走出了屋子，恨不得把耳朵都塞上。
　　秦长川笑的同时还不忘了补充说明，道:
　　“未来的媳妇儿，现在还是未婚呢。”
　　末了秦长川深呼吸压下情绪，再说话时声音就有些严肃发寒了。
　　“好，姑且我就当你是不小心露了脸，单纯想买东西，那你今晚支开守夜的，深更半夜穿得一身珠光宝气，俗不可耐的模样坐在窗边看书是想干嘛？还看《春闺怨》，怎么？花我的钱买一堆的东西，都是用来方便给你偷情的是吗？还情夫都自己找好了。
　　那么明晃晃的烛光，不光你情夫看见了，我一个院子住着，你不考虑一下我也看得到？想偷情找秦某啊，秦某离你多近，还不用担心有人捉奸。
　　要是觉得原配的不够刺激，别忘了咱俩还没成亲呢，男未婚女未嫁，瓜田李下，干柴烈火，是不是想想就更刺激了？”
　　鹿棠脸都红了，半是气的半是羞的，支支吾吾道:
　　“我还……怀着孕呢……”
　　“不容易呀，你还记得你是个孕妇呢！”
　　秦长川突然走近，弯下腰凑近鹿棠耳边轻声道:
　　“这一晚上又是被抗又是被摔，还被踹了一脚，这孩子居然没事儿？这可真是个奇迹……”
　　说话时呼出的热气缭绕在耳朵旁边，鹿棠一双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然后就开始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哎哟——我的肚子，不是，我的孩子……”
　　然后滚着滚着就滚不动了，定睛一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滚进秦长川怀里了，被他双手一捞就抱了起来。
　　秦长川抱着鹿棠就往外走，鹿棠都看傻眼了，然后就听他凑近耳朵边说了一个字——“晕。”
　　鹿棠虽然不明白，但是不妨碍他照做，况且他也是真的没脸在清醒的状态下以这种姿势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他要脸！
　　秦长川看着这人把脸都要埋在他胳肢窝里去了，冷笑一声，把人颠了下，脑袋搁在肩头上，这才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