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川》做个废物睡到自然醒

38、第38章 两个神仙

　　危岭地处大陆之西，横断在楚，越两国之间，以高耸、险峻、草木繁茂为名。
　　危岭最高处形成一座高耸入云，直插云霄的险峰，世称大宛山，位于危岭偏北的位置，大宛山脚便是居安镇所在。
　　大陆往西的热风被阻在危岭，越不过山脉，吹不到大陆以东，是以越靠近危岭，昼夜温差越大。
　　就好比现在——
　　“喝点儿水。”
　　秦长川递过一只由桐叶扎成的“碗”来，里面是集了一早上的露水。
　　鹿棠钰算算切切实实体会到了何为“餐风饮露”，听闻在中原，相传那些神仙们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但是鹿棠钰并不想当神仙。
　　他想念守善寺的清粥小菜，再也不嫌弃没荤腥了；他想念医女的鸡汤，再也不嫌腻得慌了；他还想念秦家厨子的方胜糕和胡辣汤，可香了……
　　“诶，口水擦擦，流一地了。”
　　鹿棠钰抬手果真去擦嘴角，干干净净的。
　　“啧……”
　　自打上了这座山，鹿棠钰就成了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天天顿顿的，一到点儿就等着秦长川给他找吃的。
　　按说吃的是不少，各种见都没见过的果实多的是，甚至就好比现在——
　　鹿棠钰看着手上拿着的一把红艳艳的花沉默着，沉默是今天的早饭。
　　“这能吃？”
　　“能。”
　　秦长川说着直接把花摘下来送进嘴里。
　　鹿棠钰觉得，秦小狐狸上这山不是来找人的，他就是要飞升了，上来当神仙的，看看这一天吃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花朵、果子、露水！
　　“你确定你要找的人真的在山上吗？你是上来拜神的吗？”
　　秦长川手里同样扎着一只叶子碗，喝了口清凉的露水，道:
　　“你成不了神，顶多成佛。”
　　两口吃完手里一束花，再喝完水，秦长川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压轴的衣服，走出山洞，看向前方云雾缭绕的山林。
　　鹿棠钰看着秦长川长身玉立的背影，纳了闷儿了，同样吃了三天的露水和果子，这姓秦的怎么越吃越精神，他怎么越吃越颓废呢？
　　昨晚居然还窜稀了！
　　“秦少主，我感觉我肚子又在叫了。”
　　秦长川:……
　　秦长川熟练地从袖子里摸出一沓草纸递过去，鹿棠钰两口喝完了水，拎着裙子就冲进灌木林不见了。
　　秦长川看了一眼地上被丢在火堆边的一把花，喃喃道:
　　“懒驴上磨……啧……风度，风度，心平气和，心平气和。”
　　果真心平气和。
　　鹿棠钰平日里大鱼大肉吃多了，滋补养生的东西吃了也不少，突然停下后靠着野果和露水冲击，肠胃一时难以适应。
　　秦长川不能说他是故意这么干的，但是起码也带了一点看好戏的心态。
　　要不然……谁会在袖子里准备那么多草纸呢。
　　还有一天他应该就能习惯了，光吃果子也能吃饱的程度了，嗯……还有一天也能到顶了。
　　天气挺好的，路很好走，想来明日天黑前就能到了。
　　一路上来，鹿棠钰和秦长川用轻功赶路，到点了停下来吃东西，睡觉。
　　鹿棠钰那个傻子身上除了一身穿的，就剩一把随身携带的匕首。秦长川身上带了软剑、长短匕、火折子、草纸、驱蚊药草香囊、还有一小袋的盐……
　　东西不重，但是零零碎碎不少。
　　可就算带了这么多，那个姓鹿的傻子居然还跟不上，每次秦长川瞪着树梢飞出一段距离后都得停下来等他，好两次他都把水和野果找齐了他才赶到。
　　不做点准备，谁裸着上山啊，又不是个野人。
　　“啧。”
　　秦长川意味不明地往左瞥了一眼，转身往右飞去一大截去，那个缺德的傻子，出恭为什么要去上风口！
　　秦长川想，要不绕一圈？晚个两天再上山吧？难得身上这么松快，那个废物再饿他两天。
　　想是这么想，但是两人入山已经三天了，今日是第四天，一直没洗个澡，秦长川好日子过了多年，突然这么野了他不大习惯，身上难受。
　　算了，上去吧，拖下去指不定难受的是谁呢，那傻子已经开始适应了，虽然速度变化不大，但是明显一天比一天来的快了。
　　等鹿棠从灌木林里一脸生无可恋地钻出来时，已经不见了秦长川的影子。
　　这山上其实没有路，但是秦长川没回都能在日落时分恰到好处地找到一个栖身的山洞，坏处就是鹿棠钰常常找不见他人。
　　死狐狸还以为他眼神儿藏的挺好呢，那嫌弃都已经溢出来了。但是相比之下，鹿棠钰已经躺平了，他无所谓了，他就是不想动。
　　风吹过，鹿棠钰鼻翼翕动一下，然后睁大了眼睛，捂着鼻子一溜烟儿跑了。
　　跑出去没多久，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背对着他站在一处树梢上看日出的秦长川。
　　鹿棠钰蹬着树干上了树，抱着树干迈出腿，踮着脚尖站到了秦长川身边，摇摇晃晃，摇摇晃晃。
　　秦长川抬手，扯住鹿棠钰衣襟把人拽住站稳，撒手时拍了拍手。
　　鹿棠钰转过脸翻了个白眼，这个人好像真的以为他没看见一样。
　　两个傻子站在树上看了一场日出，在林子里鸟雀晨飞之时跳跃在树梢之间，一路往上。
　　比风更快，比鸟雀更轻，一红一青的衣袍和发梢翩飞在晨雾之中，惊鸿一面确似天上客。
　　但是等到落地时，区别就出来了。
　　秦长川落地，从树梢跃下时头发，发带，袖袍，包括大氅上随风耸动的毛茸茸的领口都在书写“轻柔”，“优雅”一词。
　　反观鹿棠钰，那就是一块天外陨石，“哐！”地直接砸了下来。
　　有一次因为鹿棠钰落下的动静太大导致落叶卷起来乱飞，落了一头一身，秦长川已经习惯了，木着脸熟练地开始整理满头满身的枯枝烂叶。
　　鹿棠钰站稳了，潇洒地一抹鬓角，并没有如在鹿城一样收到欢呼和鲜花，甚至连个观众都没有，怀着忐忑的心情往旁边瞅了一眼，看见秦长川冷冰冰的一张脸。
　　鹿棠钰比秦长川高半个头，但是怂了吧唧地抬手给他清理身上的叶子，清理完以后“啪！”的一声，手背挨了一巴掌。
　　鹿棠钰不敢躲，躲过一次，然后那一巴掌呼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