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川》做个废物睡到自然醒

45、第45章 你跳下来

　　翌日清晨。
　　秦长川看着脚下云雾缭绕的山崖，看不见底，只有强烈的罡风刮在脸上，身上。秦长川感觉不出疼痛，但是能感觉到身体在这股罡风下行动起来很困难，甚至可以说根本没办法移动。
　　秦长川想不通，迦罗多聪明一个人，怎么就被鹿棠钰这个狗东西忽悠得丢下他，当真自己骑鹤飞了？
　　鹿棠钰今日换上了那一身青绿的罗裳，配了件雪白纺丝的薄披风，披风上银线的流云暗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去了平日里繁复的簪钗环佩，只用了一条白色发带挽了一半的头发，头上扎出几股辫子，鬓边碎发随着风乱飞着，腰间是一条和秦长川一样的红色锦绳，挂了一只巴掌大的香囊。
　　鹿棠钰找到秦长川时看着这人伫立风里的背影，那股熟悉的感觉又出来了。
　　明明这人被厚重的大氅裹得严严实实，头上戴着一只紫金冠，插着一支墨玉簪固定着。这一身和他记忆中的姑娘没有半丝相似之处，但就是抹不去那股违和感和难以详述的熟悉。
　　还有今早，其实鹿棠钰根本没跟那和尚商量什么，就是穿好衣服后走到那人面前说了一句“你自己骑鹤先走，我们后来。”甚至都不用解释，那和尚就盯着他看了半天，用那种……那种……仿佛看着心上人一样的眼神。
　　看得鹿棠钰当时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就说了一句“你这一身是他给你准备的吧，他到底还是……罢了，随你们吧，都长大了，老衲一个也管不了了。”
　　然后就骑着鹤飞走了，飞走了……
　　鹿棠钰那是就感觉，真正被抛下的不是和尚，其实是他们俩？
　　鹿棠钰感觉好像脑子里多了些什么东西，但是眼见日出东方了，再耽搁下去怕真是来不及了，便先压下脑子里冲出来的东西不去想，走上前道:
　　“走吧。”
　　秦长川转头看向鹿棠钰，神色复杂，走？怎么走？往哪走？他昨日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了，他还敢给他来阳奉阴违这一套。
　　但是崖上无语，他们上崖是靠轻功跳上来的，这回他失了武功不可能再跳下去，这么直接跳他就是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死秃驴，等他下去了再找他算账！
　　慢慢地，鹿棠钰也反应过来了，看着秦长川苍白的脸色，他有些为难。
　　要说他可以背着人下去，但是小狐狸不喜人触碰，肯定不干。
　　但是他自己又没法儿下去。
　　要不这样，房里有绳子，我拉过来，我先下，然后找个落脚的地方，你再拽着绳子跳下来，我接着你。
　　这似乎已经是唯一可行的法子，不然两人搁这儿大眼瞪小眼一个也走不了。
　　见秦长川点头了鹿棠钰才返回去拿着一大圈粗绳子出来，一头系在石头上拉紧，另一头顺着一处树多的地方扔了下去。
　　鹿棠钰跳了下去，找了一处比较粗的树干站好。崖上罡风凛冽，不能久站，鹿棠钰晃了晃旁边的绳子，就见秦长川从上面探出头来看了一眼，然后转身抓着绳子往下爬。
　　动作很慢，看起来很稳，但是实话说，鹿棠钰看得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他一张嘴把人吓到了，然后跌下来。
　　虽然开始说得信誓旦旦说他接着，但是实话实说鹿棠钰知道自己的斤两，要是小狐狸真就这么跳下来了，他真不一定接的住，接住估计也把人跌散了。
　　等到秦长川艰难地踩上鹿棠钰站着的树干时，鹿棠钰长出了一口凉气。
　　低头看了一眼秦长川发上的冠，闲云野鹤的纹样镶嵌着红的黑的碎宝石，垂下的头发被风吹乱了盖住了耳朵，只露出一点圆润的耳朵尖。
　　鹿棠钰能想象到被遮住的地方有着怎样的缺口，如果补上缺失的那一块肉，这一对耳朵形状是很精致完美的。
　　没有给他过多心猿意马的机会，站稳以后鹿棠钰就对上了秦长川回头看来的眼神，冷得他什么想法都不敢有了。
　　赶紧去找下一个能站稳的落脚点。
　　崖上不算平稳，嶙峋的山石创造了不少能踩的地方，草木茂盛，虽然刮蹭乱了衣襟和头发，但是也牢牢抓在山崖上，撑的起一个成年人的重量。
　　但是临近石崖下的缓冲地带时，还是出了意外——绳子不够了。
　　鹿棠钰直接跳了下去，落地以后一抬头，发现绳子没到底，离地面还有好几丈的距离，且这中间还是平坦的石面，没有任何能借力的地方。
　　等秦长川踩上最后一处树干以后，也发现了不对劲，手上的绳子晃起来明显轻了，说明底下没有了。
　　秦长川一手扶着崖壁，一手抓着绳子，偏过头往下看去，绳子就到他脚下三尺处，但是这里距离底下还有目测近十丈的距离，且是光滑的石面没有任何能下脚的地方。
　　一时之间，看着这一段距离秦长川犯了难，崖上风大，两人无法有效交流，底下的鹿棠钰看得冷汗都出来了，觉得他大概是好日子到头了……
　　最后还是秦长川顺着脚下的树干往树梢的方向走，走到树干有些撑不住了微微变形的时候这才蹲了下来，攀着脚下的树干缓缓滑下去将身子在崖上悬空吊着。
　　鹿棠钰看出了秦长川的想法，退到秦长川的正下方，往外退出几步站着。
　　秦长川那里一撒手，鹿棠钰跑前飞起一脚蹬在石面上，借力腾空而起，在半空中接到了下坠的人。
　　鹿棠钰一手搂在秦长川腰上，顺着秦长川坠下的劲把人又抛了一段距离，自己蹬了一脚山壁加速落到地面，滑出一段距离后单膝点地稳住身形。
　　胳膊一抬，算好的距离刚刚好接住了被抛过来的秦长川。
　　鹿棠钰甩出来的劲化解了秦长川坠下的力，落进鹿棠钰怀里的时候人已经没多大感觉了，反而是轻飘飘的。
　　但是背后和腿弯传来的触感让秦长川一时有些不适。尤其是腿弯处因为身上衣袍不算厚的缘故，秦长川能感觉到鹿棠钰身上暖烘烘的温度，想到这是人的温度以后一股反胃直往胸口上涌。
　　在吐出来之前，秦长川先跳了出来，整理好自己的形象以后按着胸口调整呼吸，把那股恶心感强行压下去。
　　鹿棠钰看着秦长川苍白的脸和拧起来的眉，也看出了他在调整呼吸，以为是把人颠不好了，吓得手脚僵硬，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