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川》做个废物睡到自然醒

46、对不起

　　顺着林子行了一盏茶了，鹿棠钰偷偷回头瞄了一眼秦长川，看不出来那张脸是喜是怒，心里有些揣揣。
　　“那个……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秦长川看这傻子脖子都快扭断了还以为自己没被发现的样子，堂堂七尺男儿，整天鬼鬼祟祟的。
　　“嗯。”
　　他确实是有些累了，眼见着快午时了，离下山还远着，下崖花费了太多力气，他身体本来就没好，这会儿两只胳膊已经抬不起来了。
　　秦长川寻了一处荫凉的地方席地而坐，细密的草地像一块柔软的绿毯，除了坐久了容易给衣服染上色以外。
　　鹿棠钰本来走在前边儿，没怎么注意后面的动静，这会儿等秦长川坐下后猛然发现小狐狸脸色比在崖上时更白了两分，眉眼间是掩不住的疲态。
　　顿时一惊，反应过来后差点抽了自己一巴掌。
　　这狐狸一直声明自己骑鹤或者是跟和尚一起走，不是他们俩有点儿啥，是因为身上一直就很难受吧？！
　　想到这里鹿棠钰差点就抽了自己一巴掌。
　　“你坐会儿，我去附近找找吃的。”
　　秦长川眼皮子都抬不动了，只能是用最后的力气点了点头，也不管鹿棠钰看没看见，反正他是往后一倒靠在树干上假寐了。
　　鹿棠钰转身跑开找吃的，自责一时间疯长在心口，他要是不说停，这傻狐狸是不是要跟着他走到倒下为止？挺狡猾一人，怎么就不会示弱呢？这么犟。
　　他又不会笑他。
　　鹿棠钰不知道的是，秦长川不是因为倔强不肯说，而是他习惯了不拿自己当回事，所以忘了他身体走不动了。哪怕身体已经告诉他他累了，脑子习惯性地麻痹了身体的反应，所以在真正停下之前秦长川也是没意识到的。
　　结果就是他停下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到了几近散架的地步了。
　　进山多日，镇上耽搁良久，崖上耽搁良久，丘管家那里怎么都瞒不住了，等迦罗一出现在丘管家面前，怕是老爷子那里等不到半个月就该收到他“命不久矣”的消息了。
　　这次老爷子会怎么处置呢？
　　是再给他耗尽家资强行续命？还是提前让他暗中培养的那几个人做好接收的准备呢？
　　本以为安排一个麻烦缠身的“未婚妻”就能桎梏住他往前狂奔的脚步，没想到的是这个麻烦对他而言不仅不算麻烦，反而是给他送了个帮手过来。
　　不过在等最多一个月，塞北的消息也该传到老爷子那里了。
　　那么他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用来把明面上的东西传到鹿三手上，让老爷子偷鸡不成蚀把米。
　　看起来这个法子忘恩负义，可是秦氏有几个人不知道？自打秦氏脱离掌控以后，老爷子茶具都“不小心”摔了好几副了。
　　如今明暗分割的秦氏，就是他和老爷子博弈的结果。
　　他虽技高一筹提前收买人心，但是这些人都是看着他才聚在一起的，在老爷子的插手下相互之间不少龌龊横生。
　　等他一死，他手里的人就直接人心涣散成了一盘散沙，方便了老爷子将秦氏收回。
　　一年，足够了。
　　秦氏离了他。还能依照如今的模式在存活至少二十年，这是他早先打点好的后路；而他要做的最后一件事，一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了。
　　思绪如潮，暗流涌动，秦长川呼吸沉重，但是也习惯性地刻意压制住声音，吸长呼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
　　等到被鹿棠钰喊醒，午时已过半。
　　“你没事吧？”鹿棠钰皱着眉头低头看着秦长川，他回来时差点以为这人已经没气儿了，吓得他呼吸一乱，差点岔气儿。
　　秦长川昏昏沉沉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睡过去了，也可能是昏过去了？一时浑身酸软，连骨头都在隐隐作痛的感觉。
　　“我睡着了？”
　　声音低哑，较之平时的声音有所区别，是秦长川一时没注意露出了本音，鹿棠钰也没注意，只当是嗓子难受所以这样。
　　“算是吧，也可以说是昏迷了。”
　　其实鹿棠钰想说你就是昏迷了，但是想想这话说出来两个人都不大好受，秦小狐狸也未必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挑了一个两个人都能接受的解释他便顺着说下去了。
　　“多久了？”
　　秦长川被鹿棠钰搀着撑起来盘膝而坐，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撑着头按着额头。
　　看秦长川闭着眼睛，要不是手还在动他几乎以为他睡着了。
　　“一个时辰，我找到一些果子，但是我不知道哪些是能吃的，你看一下，还有我找到一条小溪，煮了些小鱼小虾你喝点儿汤。”
　　秦长川吐出一口浊气，也没站起来，转头看去，确实是一地的果子，像是半山的果子都被他给薅了，但是实话实说，能吃的还真没几个。
　　秦长川动嘴，鹿棠钰动手，把能吃的挑了出来各自吃了几个。
　　酸甜的果汁下肚，胃里算是好受了一些，但是鹿棠钰花了一个时辰熬出来的鱼汤秦长川一口没动。
　　倒不是说他做的难喝，只是秦长川自来便食不得水产，鱼虾蟹蚌都一样。
　　不过秦长川带着的盐倒是递给了鹿棠钰，让他自己调味，他挑了几个比较饱腹的果子吃下后又撑着头假寐。
　　一身的疲态鹿棠钰看着难受，只好三两口把肚子填了下又去看人的情况。
　　“秦少主？秦长川？狐狸？”
　　连着叫了好几声，秦长川没睁眼没理他，鹿棠钰低下头看了半晌才确定了秦长川这回是真睡着了。
　　试着伸手把人半抱着搀起来人也没像平时一样打开他，想了想鹿棠钰把人背在了背上。
　　上手的那一刻，就感觉身上的重量也就一件大氅，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是半点没感觉到，太轻了。
　　他感觉他就是打横抱着他也能箭步如飞。
　　收了一些果子在身上带着，鹿棠钰背着人直接用轻功赶路，这比两个人步行还是快多了，何况身上这人这么点重量就跟没有似的。
　　迷迷糊糊中，秦长川好像听见了一句“对不起”，有些像是那头傻鹿。
　　秦长川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鹿棠钰听见了，歉疚更深了。
　　他保证，他下回再也不敢使心眼子了，但是要让他放任秦长川跟另一个男人独处，那也还是不可能，顶多……他把练武提上日程。
　　再跟那个用针的小娘们儿学点识草药的本事。
　　这样下回不用依靠别人，他自己也能护好小狐狸。
　　鹿棠钰没有去纠结他这种心理代表着什么，他想做就去做了。
　　而且正如秦长川所认为的，鹿棠钰的学习能力的确很强，起码后来医女教他识别草药时候，三个月的内容他靠着过目不忘的本事一个月就学完了，把医女打击到自闭。

作者有话说

　　秦长川:我上山接了个医生。
鹿棠钰:我上山接了个情敌。
迦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