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0、小虐怡情 ...

  •   一个月后。
      初冬的风总是伴着料峭寒意,不知不觉就溜进窗缝,惹得人措手不及。院子里的白桦树又像往年那样褪了华裳,活像个垂暮老人。光秃秃的枝丫上偶尔停留着三两只鸟儿,嬉闹一番又往远处飞去。
      添衣的添衣,置被的置被。
      沈栩篱正抱着铜镜躺在白桦树下的竹编摇椅上,他记得以前楚昌鹤闲来无事的时候总是喜欢躺在这儿。
      程衢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着他道:“栾芷倪今早,自尽了。”
      沈栩篱闻言一愣,停住竹编摇椅,终究也没说什么,半晌才缓缓点头,语气平静道:“知道了。”
      “真的打算走了?”程衢看着石桌上的包袱问道。
      “嗯。我答应过他的,”沈栩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怔愣片刻才继续道:“带他去看山川河流,看人世繁华,还有日升月落和漫天星辰。”
      阿莛犹豫道:“要不然等昌鹤醒了再走吧……”
      沈栩篱摇摇头:“我不想把他圈在这一亩三分地,他应该很向往他未看过的尘世。”
      此言一出,两人便也不好再劝阻些什么。
      程衢叹道:“要是我现在这身体还和以前一样,还能跟你两个一起出去,游山玩水啊!”
      灵根断裂,那颗金丹也毫无用武之地,现在他连阿莛都打不过。他那灵根至少需要半年才能完全恢复,现在的他就是一个修为“全无”的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都不如。
      沈栩篱笑道:“你还是好好养着吧,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我啊,都养胖不少了。”程衢道:“万俟璟那丫头回了雅禾宫后,老是派人来送些补品。还有柳兄,也给我送了不少斛灵峰的宝贝。你看我现在脸都圆了。”
      沈栩篱起身拿了桌上的包袱,扬唇道:“下次回来给你带壶白堕。”
      “知我者栩篱弟也。”程衢满脸笑意。
      “走了!”
      下山路上,沈栩篱背着包,捧着铜镜。他回过头来,看着石碑上“长仙门”三个字,隔着满山丛林荆木,眺到了远处山峰上的林立建筑。净苑、修炼台、青前殿、虹桥、渡尘河落成的瀑布……他一眼就能辨别出哪儿是哪儿。
      “师兄,你要和它们道个别吗?”
      没有人回应他。
      他将铜镜举起,朝那个方向轻轻晃了晃,转过身后轻声自语道:“再会。”

      他们去的第一站是鹄镇,当年禄寿鬼煞出没的地方。
      那个告示榜上早已没了楚昌鹤落笔的宣纸,取而代之的是官府通告和有钱人家招贤的告示。他带着铜镜去到当年埋红白煞衣的柳树之下。
      那棵杨柳直愣愣地立在桥边,一如当年坚定。风动吹起少许叶片,柳枝勾人心弦,此时的青光白天与那日的夜晚重合。
      “师兄,你还记得这儿吗?”
      铜镜没有任何反应。
      “或许,我对你真正动心的地方就是这里。那你呢师兄?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没有反应。
      沈栩篱承认,当年初见楚昌鹤时就颇有好感。可若是严格来算,真正的心生爱意,应该是从那晚除鬼煞开始的。

      他们去到的第二站是垒源城。
      前些年失踪案解决后,这里便逐渐恢复了人气。样貌倒是跟前几年无甚变化,不过相比起第一次来的时候,却是热闹了不少。
      夜市人声鼎沸,大街上灯火敞亮。小孩子们玩闹追逐,路边街摊招揽生意,走街的商人一路吆喝。
      就跟当年那个虚境一样,不过现在的一切都是实的。
      他看见不远处一个卖糖葫芦的正向他走来。
      “师兄,你吃糖葫芦吗?我给你买一串好不好?”
      没有回应。
      沈栩篱取了一串最顶上的糖葫芦,给了商贩几辆碎银。
      他按照记忆中的样子,找到了当年他们住的那个客栈。陈设没什么变化,只是似乎比记忆中更新了,应该是补过木漆。
      “一间上房。”
      “好嘞,客官您请——”
      店小二带他走过二楼回廊,他在某处停了下来。小二见他没了动静,便问道:“客官这是怎么了?”
      沈栩篱依旧没有要跟过去的意思,他问道:“这间屋子有人住吗?”
      “啊?这间的客官刚走。”
      “就要这间了。”
      店小二有些摸不着头脑,只道:“那我叫人给您上来收拾收拾?”
      “嗯。”
      一番收拾后,沈栩篱便进了房间。这间屋子就是当年他和楚昌鹤一起住过的那一间。
      他对着铜镜道:“师兄你还记得这儿吗?当初你和我都不好意思往床上睡,结果最后通通打起了地铺来。”他嘴角不自觉扬起,“当时也真是傻啊,那么大个床明明能睡下咱俩的。”
      “睡觉吧师兄,今晚我还是抱着你睡。”

      他们去到的第三站是唐家庄。
      庄子里的人勤恳忙碌,耕作着属于自己的那一片土地。田间偶尔蹿过垂髫小儿,嘻嘻哈哈拿着树枝玩闹。躬身的大汉抄起田坎上的水壶,一饮而下。妇人穿梭于阡陌,撒下抗冻的作物农种。
      也有不少忙碌的身影将他认出,非要留他吃午饭。
      沈栩篱再三推辞,还是架不住村民的热情。饭后他向那些道了谢,去了当年赤狐灵妖所在的那片山洞。
      一路上嘴里还念叨着:“师兄你看,那些村民好生热情。你若是在的话,他们应当会更关切吧?”
      没有人回答他是与否。
      他看着洞穴出了神:“师兄你想知道当年在幻境里发生了些什么吗?”
      回答他的是洞中鹿鸣。

      不知名的小镇上,车马匆匆人来人往,街边小摊匆忙支起布蓬。
      下雪了啊。
      沈栩篱在摊位上买了把伞,一手撑伞一手握着铜镜。雪并不大,街上来往的行人也没有撑伞的,人群中的青灰纸伞倒显得格外突兀。
      其实他并不介意这点雨雪,只是怕那铜镜沾上了。
      沈栩篱将铜镜贴在胸口,斜过纸伞看向灰蒙蒙的天,碎雪打到他的衣袍上顷刻就化掉了。
      他小声道:“下雪了师兄,今年的初雪,你看见了吗?”
      没有人应他。
      沈栩篱收了伞进了一家酒馆,他向小二要了一壶梅子酒,熟练的要了两个杯子,再随便要了几个下酒菜。
      他自己都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沾酒了。
      好像是在长仙门,又好像是刚下山那会儿。
      他思索片刻,想起来了,应该是还在长仙门那会儿他就开始喝了。若下走的前几天,他们两人一起喝过雪醅。
      “师兄,这里的梅子酒比起上家的如何?”
      人声嘈杂,没有他想听的声音。

      有时候他觉得时间过得好快,有时候又觉得过得好慢好慢。沈栩篱看了一眼客栈房间挂着的日历。
      “冬至快乐师兄,你想吃饺子吗?”
      回答他的只有外面风吹雪的声音。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吧,想吃什么馅的?”
      风把窗户吹开,他起身去关严实了。
      “那我给你做鸡肉冬笋馅吧。”
      沈栩篱借了客栈的厨房,就着后厨的材料,仔细的和面、擀面、做馅、包、合、下锅,最后捞到盘子里。
      “挺香的,师兄要不要尝尝?”
      还是没有回答,最后沈栩篱将那盘饺子全吃下了。

      一人,一镜,他们走了好久好久,走了好远好远。
      沈栩篱推开沈府的大门,里面已经落了灰,只有院子里的那棵梧桐树还算是有生机。他拿出一个乾坤囊,埋在那梧桐树下。那是当初楚昌鹤在这里递给他的,他至亲的残骸。
      他将饭厅的桌椅擦干净,买回来的食材放到桌子上,在大门口贴上了对联挂上了灯笼。
      “师兄,今天除夕夜,我带你回家过年。”
      沈栩篱进了厨房一顿忙活,天晚时分端出了几个香气四溢的菜,有荤有素。他盛了两碗饭,两个酒杯里装着的是屠苏酒。
      “师兄尝尝这个。”他夹了一个糖醋排骨在旁边的碗里,“第一次做,味道比我母亲做的还差点。”
      最后他将两碗饭吃了个精光,两杯酒喝了个干净。
      他抱着铜镜坐在沈府瓦顶上,那是他小时候经常待的地方。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他将斗篷拢了拢,在里面捂着那枚铜镜,只留了个缝。
      “师兄你冷不冷?”
      回应他的是烟火齐放和炮仗震天。
      子时了。
      “师兄新年快乐!”
      刚巧从漫天烟火中飞过一片冬青叶,沈栩篱接住看了看,是程衢和阿莛送的新年祝福。
      他就着冬青叶也回了个“新年快乐。”
      后面还收到了万俟璟、聂思姝和崔文哲的,他都一一回了,最后还问候了辛玄。

      他来到了长仙门下的菩提小镇,灯会和前年一样,只是人更多更热闹了。沈栩篱穿过游会,那个“刘记小食”摊位的老板依旧忙碌。
      他坐在那儿要了两碗元宵。老板一看他还挺面熟,但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直到把两碗元宵上齐后他才想起。
      “哎哟公子!没想到你又来光顾我这小店了。”
      沈栩篱先是一愣,随后道:“老板真是好记性,前年的客人都还能记住。”
      刘老板摆手道:“哪里话哪里话,只是公子长得像画里走出来的人,这才印象深刻了些。另一位公子今年怎么没跟你来?”老板不知道他俩谁大谁小,也不方便问,只道:“你兄弟俩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啊?去年那位公子来吃我这吃了元宵,也没见你。兄弟俩有什么过不去的仇,就是得好好说——诶,来了来了!”
      他看着老板被叫走了,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光坐着发了会呆。
      等到元宵都凉了,他才将两碗元宵都吃了。
      “师兄元宵节快乐!”
      他买了个河灯,就在前年同样的位置,把花灯放到河里轻推出去。
      上面写着:
      “希望时间过得再快些。”

      大雪纷飞,寒风凛冽刺骨。沈栩篱白色的斗篷与雪地融为一片,他不知道走到哪儿了,只能看出这是一片林子,白茫茫的望不到尽头。
      他突然无法辨别方向的,只见到远处有一点红,于是他就朝着那一抹红走去。走近了才发现,那里躺着的是一个血人。
      沈栩篱蹲下身查看,小心问道:“你怎么——”当他翻过那人的身体,看到的赫然是楚昌鹤的脸!他瞳孔猛缩呼吸急促,看了眼双手,铜镜呢?铜镜呢?!!
      他翻遍全身,都没有铜镜的影子。
      他抱住浑身是血的楚昌鹤,那身体比雪都冷,他难以置信道:“师兄?师兄?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啊师兄??!谁来告诉我怎么回事啊?!”仿佛回到了在囫囵山那天,他第一眼看到巨兽上毫无气息的楚昌鹤的时候。
      他撕心裂肺地哭着喊着,怀中的人没有任何动静。开始了,又开始了!怀中冰凉的身体开始成烟消散了。
      沈栩篱猛然起身,也没管额角出的汗,第一时间去摸那枚铜镜,还在。他看向漆黑的周围,抱着铜镜点了灯,看了一眼里面的人影,只觉得心安不少,。
      “我做噩梦了师兄,师兄我好想你啊,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依旧没有回应。
      沈栩篱紧握铜镜抱膝而坐:“我好怕啊师兄……”他鼻子一酸,蓦地哭了出来,“我好怕啊师兄……”
      这是自囫囵山后,他第一次哭,因为那个梦,因为那个无比真实的梦。

      天气渐暖,燕子回巢。三月初的风卷着一丝暖意,带着花香沁人鼻息。
      沈栩篱抱着铜镜到了一处破旧小院里,是他半年前待过一晚的地方,正是楚昌鹤先前的家。半年没住过人,庭院里的杂草又往上蹿了蹿。
      沈栩篱把院子里的杂草都清理了,砍掉了那棵被啃噬得只剩躯壳的白桦树,又种下一棵白桦树苗。砍了几根壮竹架在院子里,把屋子里有的衣物被褥洗了全搭在上面。
      他将残砖断瓦换了新,将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他打算在这里长住一段时。
      “回家了师兄,你看这都是我的成果。”他将铜镜抱着里里外外走了两三圈。

      四月中旬,他收到了长仙门的消息,他的师傅——危月仙尊辛玄殒没了。他匆匆赶回了去,长仙门四处挂着白绫,各仙家派了人前来吊唁,络绎不绝人来人往。
      沈栩篱换了一身素白衣裳,簪白簪,在辛玄棺木前磕了三个响头。仙门丧礼不像寻常人家那样敲锣打鼓,只是安安静静的来,吊唁完又安安静静的走,他能听见的只有小声的啜泣声,其中就包含了阿莛的声音。
      沈栩篱回到净苑里的院子,他看着院门外石碑上的“云鹤莛”走了神。
      他把白堕递给程衢,又拍了拍阿莛的肩安慰了几句。
      三人像往常那样聊着。
      阿莛和程衢给他讲着长仙门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例如掌门魏止安德不配位,现在由大长老行驶掌门权利;
      例如长仙门和斛灵峰正筹划着联姻的事,可能到了年底会有好消息;
      例如哪个长老座下的弟子犯了戒被逐出师门了;
      再例如隔壁大花一个多月前生了崽,一窝五只……
      沈栩篱给他俩讲了自己在外面遇到的一些有趣的事情。
      比如在哪儿顺手降服了一个专骗人情感的高阶魔物;
      比如观赏漫天的星辰最佳的位置在哪儿;
      比如东南方向某个地方的瀑布总是伴着彩虹飞落;
      再比如往西走的哪儿会有一片结着青绿硕果的林子,那个果子吃了会使人产生梦魇……
      沈栩篱走的时候,顺走了只隔壁大花产的狗崽子。那小狗崽子跟它母亲一个样,黄毛白尾,胖嘟嘟的,见人就使劲摇尾巴。
      他摸着小胖狗的头,给它喂食,还专门在屋檐下给它筑了个窝。
      “你说叫什么名字好呢师兄?”
      这次回应他的是胖狗吃食的声音。
      “叫鹤归怎么样?”他刚说出口又摇头把这个名字否决掉,“叫龟龟吧。”
      小胖狗似乎也很满意这个名字,很给面子地叫了两声。
      五月初,拂过的风带着一丝热气,院外逐渐有了蛙叫声。
      沈栩篱买了艾叶草,几个粽子和一壶菖蒲酒。
      他将艾叶草挂在屋子外,随后倒了两杯酒。
      “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五月初五,师兄你还记得吗?那时候我还误以为是你偷了我的钱袋子,我还从未见过长相如此好看的小毛贼,倒是把我惊到了。”他笑了起来,“师兄,端阳安康,节日快乐!”
      回应他的是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

      院子里的白桦树长高了不少,傍晚他正浇着水,吓走了枝丫上的一两只知了。残阳给院子镀上灿烂金光,笛音随着热风擦身而过,沈栩篱顿了顿,将水瓢放入桶里,去屋子里搬出两个凳子和小方桌。
      “出来吧。”
      话落,只见院外走进一人,环臂手握青玉笛,是柳千画。黄狗龟龟没见过生人,一见人来就不停的叫唤,被沈栩篱喝住了。
      沈栩篱坐在凳子上倒了两杯白堕:“我这儿没备茶,只有这个,将就一下。”
      柳千画也不客气,坐在另一方笑着一饮而下:“路过,顺便来看看他。”
      “你是怎么知道的?”沈栩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柳千画还是那副笑脸:“什么?知道楚公子在降梏里还是说知道你带着他住在这里?”他拿过酒壶,也给自己倒上,“柳昭麟给我说的。你放心,我不会害他,只是想来看看我这个单方面的旧友。”
      沈栩篱乜了他一眼,将铜镜抱在手里让他远远的看着。
      柳千画望着里面的人影,笑道:“你这么小气他知道吗?”
      “我这么小气他喜欢的也还是我,”而不是你,他没说出这后半句。
      柳千画显然是听出了他后面要说的,仍是笑意不减道:“我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他不喜欢善音律的。”
      只见柳千画的背影消失在院外,一曲《鹧鸪飞》缓缓而起,曲调悠扬,余音婉转。听不出是离别还是重逢。
      待笛音消散后,传来了柳千画空谷朦胧的声音:“曲尽人散终不见,来日再访旧人归。”

      沈栩篱撤了竹编凉席,从柜子里抱出一床秋被,外面下了好大的雨,雷声不绝入耳,这是入秋后的第一场雨。
      他熄了火烛抱着铜镜翻上床,心情格外的好。
      “再有一个月,师兄,再有一个月我们就能见面了。”
      他突然想到自己当初闭关的时候,那一年楚昌鹤是不是也这么难熬?原来等一个人的滋味是那么苦涩。
      “师兄晚安。”
      外面雷声渐小,雨水和着新泥,散发着清新的尘土气息,总是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沈栩篱很快就睡着了,他睡得很安稳。所以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夜,那枚铜镜总是闪着异样的红光。若是换作平常,他一定能第一时间发现。
      雨下了一夜,直到天色渐亮才停。外面“滴答滴答”,那是屋檐瓦片上雨水滑落的声音。
      沈栩篱习惯性摸了摸枕边,传来的不是铜镜的冰凉感,而是体肤的温热感。沈栩篱惊异睁眼,但还未来得及看清就被一双温凉的手捂住了,随即唇瓣传来了一阵温润,那是他无比熟悉的感觉。
      他听见了日思夜想的声音。
      “从你第一次接住我开始,”那声音在他耳边缓缓响起,“从你第一次接住我,我就开始喜欢你了。栩篱,重逢快乐!”
      “我在……做梦吗?”沈栩篱拉下遮眼的手,难以置信地探指,抚摸着楚昌鹤的脸。
      楚昌鹤将他的手往下拉,贴到自己的胸膛,另一只手抹去沈栩篱脸上的泪,笑道:“不是梦。我回来了栩篱,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沈栩篱能感觉到,里面那颗心脏正平缓有力地跳动着,他的脸也不似一年前在囫囵山那样苍白。这个人是有温度的,他活着,他是活着的。
      沈栩篱将他紧紧抱住,就像一年前那样,就像之前在梦里那样,不一样的是,怀中人的温度给了他心安,他不再似以前那样狼狈。
      “没关系师兄,没关系的……我好想你,我以为还有一个月才能见到你。”
      楚昌鹤像从前那样轻刮他鼻梁:“我爱你。”他继续温声道:“谢谢你带我看了那么多我未曾见过的风景,也谢谢你带我回家。”
      沈栩篱闻言一怔,再想起方才楚昌鹤开口的第一句话,愣然道:“你都知道?”
      楚昌鹤点头,笑言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栩篱,冬至快乐!”
      “栩篱,新年快乐!”
      ……
      “栩篱,端阳安康,节日快乐!”
      这一年来,他没有回应的祝福,都在此刻一一补上了。
      一年的阴郁全都消散,沈栩篱俯身在他额头落下一吻,回了他久别重逢开口的第一句话。
      “师兄,重逢快乐!”
      他蹭了蹭楚昌鹤鬓角,又道:“我也爱你。”
      车马路遥,跨过千山万水和喧闹尘世,终究守得一人归。
      从此山河失明媚,万千不及眼前人。
      ——正文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小虐怡情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
    关闭
    安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