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审问 ...
-
“你是施府的丫鬟吧?施辉追杀的就是你喽。”向知府一脸严肃地面向小红,这一问让左边跪着的姑娘一哆嗦,“姑娘,之前你见过这把匕首吗?”
“官爷,少爷用它刺我时,才第一次见到它。”丫鬟提起发生的事,顿时委屈得声泪俱下,“我没招他,没惹他,少爷为啥要杀我呀?”
知府面如止水,“小红,本府问你,前天晚上施辉是如何追杀你的?你当时在何处,他行凶时旁边可有其他人?”
丫鬟是过于紧张了,说话时声音里带着颤音,“少爷是晚上二更天回来的,我当时在阿郎的上房里铺床。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便出去查看。走到正堂的东山墙,遇见端着盘子的厨娘,她正趴在墙角往那边瞅呢。她说少爷回来了,喝了不少的酒,在正堂跟老爷胡闹呢,还说,老爷发下话来,让家里的仆人都退下。我做丫鬟的也不敢上前啊,便回到自己住的耳房里。”
她费力地咽了口吐沫,“回到房里,没多久少爷就来了,他破口大骂我,说我是狐狸精,耍手腕侵吞他施家的财产,让我给他一千吊钱,我说没有,他便掏出匕首拍在桌子上,威逼我立字据写借据,我不写。他恼羞成怒就动手打人,我躲他追,一直跑到正堂去找阿郎。少爷在后面举着这把匕首,嚷着要我的小命。跑着跑着就没了动静,后来才知道他摔倒了,我这才逃过一劫。我拼命地逃进正堂,阿郎一个人在屋里,我喘了半天,才拉着他出来看。见舅爷正跪在少爷身边,少爷身子下面全是血,已经断气啦。”
待丫鬟说完,向敏中冲着人群里问,“厨娘在哪里?”
“在,在,小女子孙崔氏在这儿。”一个胖大的女人立马答应道。
刘庆东见她的相貌与自己想象的相近,是心宽体胖、多言多语、胸无城府的那种人。
“我是在正堂的房山头上遇到的小红姑娘,当时小女子端着菜肴退出来,不知是送回去,还是端走它,左右为难不知怎么办才好。小红问我少爷在喊什么?我告诉她,老爷吩咐不让仆人们过去,少爷吵着要分家,不让老爷娶你为妻,否则要去官府告发呢。她听完挺生气,扭头就走了。她走后,我回到庖屋,庖屋离正堂不远。热菜的工夫儿,跟我那当家的说,这份家业是老爷与二老爷一共创下的,按理说应该有少爷一份儿。然而,老爷愿意娶谁就娶谁,你个做晚辈的不该干涉,横加阻拦那是不孝。当时门房安子也在庖屋,是来卸山泉水的,他也同意我的想法……”她用征询的目光望向不远处跪着的守门人。
可对方像只受了惊的刺猬,把身体尽可能地缩成一团,含着双肩把头低得更深了。
她还要说些别的,却被向敏中截住了,“这么说你没有再进入正堂,而是离开啦,回了庖屋。孙崔氏,我且问你,在你离开正堂时,屋外有没有其他下人?施辉是什么时候离开正堂的?你看到王立柱出屋子了吗?”
“老爷,能不能一个一个问,这两天上火迷糊,脑袋瓜子嗡嗡的,记不住啊。”厨娘本来就是个思维简单的人,再加上被押到衙门来,着实上了一把火,嘴唇都起水泡了。
甄通判重复着知府的问话,“孙崔氏,知府问你,在你离开正堂时,屋外有没有其他下人?”
“没有,屋子外面一个人也没有。起先院子里有几个人,他们在灵棚里守灵烧纸来着,被老爷那么一喊,都给撵到外院去了。”女人不假思索地回答。
甄通判又问第二个问题,施辉是什么时候离开正堂的。
“不大会儿的工夫,少爷就跑出来了,像是被人打了,捂着脑袋,揉着胯骨,一边走一边骂着,说什么全是破烂货,偷人养汉,还让舅爷等着瞧呢。”看来厨娘在墙角处呆的时间不短。
瘦通判提出最后一个问题,“你看到王立柱出屋子了吗?”
“起先没有,只有少爷出来了。少爷刚走,舅爷一个人出来的,去了后院。”被问者语速飞快地回答,“我本想把手里的菜送进去,可是已经凉啦,便转身回庖屋热一热。”
听完厨娘的证词,向敏中与刘庆东不由自主地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个人会心一笑。
这时,差役大亮轻手轻脚地走进大堂,靠近向敏中耳语了几句,知府瞬间变了脸色,将目光投向施家的妻舅,“王立柱,是你动手打的施辉吧?”
承信郎理直气壮地说:“是我出手打的他,施辉这个畜牲,有话好好说嘛,以小犯大,目无长辈,大逆不道。一进屋便吵着要分家,还不让大钱续弦,竟敢与他大伯拍桌子,把一盏酒泼在大钱的脸上。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打了他几拳,踢了他几脚。教育小辈天经地义,我不认为打的不对。”
“家门不幸啊,出了这么个逆子,他要分家,拿走我一半的家产。他说泼我酒,是让老夫清醒清醒。骂我是老匹夫,老混蛋,老棺材秧子,被狐狸精迷惑住啦。他还要抢我的钥匙,我年迈无力,怎么能撕吧过他呢?不是舅舅出手教训他,我一定被那个白眼狼欺负喽。”施员外捶着前胸,无比的心痛的样子。
胖通判的右手已经空了,他将左手接的渣渣倒进嘴里,“此子该打,还应该告他个忤逆之罪,送交官府法办。”
“王立柱,你去后院干什么?”知府的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去毛子,打扫利索,准备回家呀。”王立柱认为是很正常的事。他摆出一付与己无关的架势,腰板挺得笔直,目视前方泰然处之。
却见向敏中把脸一沉,将惊堂木重重地往公案上一拍,“啪”的一声震惊四座,就连似踩到电门抖落着腿的贾通判,都肃然危坐规规矩矩起来。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王立柱,承信郎,亏你是杨老令公的部下,与契丹人浴血奋战的功臣,怎么能做出此等让人不齿的罪行来呢?”
知府的一番指责令王立柱手足无措,一脸的茫然,“我做什么啦?”
向知府轻蔑地哼哼了两声,“再狡猾的狐狸也会露出尾巴,是你误杀了外甥女王可颐,施家的大娘子;是你用同一把匕首杀死了施辉。”
“一派胡言,我没有杀死施辉,可颐更不是我杀的,这匕首也不是我的。”承信郎闻听大怒,立起眉毛为自己辨护,“我去毛子回来,走到房山头就见施辉倒在地上,无论是谁都要过去看个究竟吧?所以我走了过去,蹲下身子仔细查看。施辉明明是跌倒后,碰巧撞到匕首上,误杀了自己。罪魁祸首是饮酒过度与他的利欲熏心。哦,我知道啦,你们是查不出杀害可颐的真凶,拿屎盆子往我王立柱的头子扣啊。卑鄙!无耻!”
向敏中冷冷地盯着他,“本府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你做过的事情,自己应该心里清楚。王可颐被杀的那晚,你去过哪里?”
“那晚,我哪儿也未去,就呆在家里。”承信郎一口咬定没有出门,可他那涣散的眼神出卖了自己,刘庆东注意到他的眼珠,游移向左显得很是心虚。
“本府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知府不与他多说,直接传唤出人证,“来人!把那几个柜坊的囊头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