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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隐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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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间悬着圆月,他趁着夜色出了门。提着一盏灯,身着一袭青衣。
这是辛誉为数不多的青色衣物。他见样式还不错,便也没嫌。
去到的时候,辛意怀同穆语怜正商着事。见辛誉进来后都将目光看向了他,就连话都没再说下去了。
“父亲,母亲。我自知自己作孽太多,请父亲允我在后山面壁思过。”辛誉当然也直接将想要说的话说了出口。
就不管这二人答不答应了。总之他就是要去的。
“誉儿。今日罚罚便也过了,为何还要去面壁。”穆语怜似乎意外。平日里自己宠惯了的儿子怎的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呢?
“他要思过便让他去,夫人总这么惯着他也不成。”辛意怀倒没多说什么,总地这样也好,能叫他耳根清净些。
于是穆语怜不说话了,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听着这父子二人的话。
辛誉的意思大概是他今夜就能去后山。后边说了许多的话,穆语怜也没心思再听下去了。
这后山蛇虫不少,辛誉自小被养得娇气。又如何……
还未等同她想完,辛誉就已经起身欲走了。她又忙上前去。
“誉儿。那地方你若待不下去了,就回来,一切,母亲帮你摆平。”
辛誉看了看她,点点头。随后还是出了门。不过后山在哪儿,他不知道,那秦玄夜也该知道吧。
“就你这样摸路,得摸到天亮吧。”红衣出来的正是时候。话音落,只见他将辛誉一把拉过,转眼间二人便出现在了一处杂草横生的地方。
“他这后山灵气够盛,不出十年,你应该就能出来了。”他虽是这么说,但还是嫌弃地拍了拍自己的衣物。
这里少说都有三年不曾有人踏足了吧。
辛誉则是没多顾,径直就走进了那处漆黑的洞中。红衣在后边跟着,拉着一张脸,似乎十分嫌弃。
不过……
这后山灵气之盛,似乎不大寻常啊。
“跟着来是怕这里边有什么东西把我吃了?”辛誉自踏进洞中就恢复了原本的样貌。这当然是秦玄夜所为。
“是啊,当然怕。”红衣越往里走越觉得不适,他记得自己大概是十年前曾游于此地的吧。怎地十年间竟有了如此变化。
这苍林门,究竟生过什么事呢?他一时也没看出来。
辛誉提着那盏灯,火光所照,依稀能辨的是壁上有打斗过的痕迹。若不是他真的感到了这山中的灵力,他都以为秦玄夜是故意将他引来的。
“我想起来还有些事,你先待在这儿吧。”秦玄夜皱了会儿眉,他终于察觉出了是何处不对了。
这山上的杂草之所以长得这么密,是因为土下边有“养分”。可若如此,灵气又为何如此之盛?
辛誉并没有抽空理他一下,而是看起了上边的划痕。有些单一,只是刀剑所划。
红衣见之似乎习惯般,只捏碎了一张符纸就不见了。
剩青衣在此处,借幽光观物。
秦玄夜说的有事,也确实有。这几日来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顿了顿,又往楚厌清那儿走去。
“厌清,你是真的很喜欢晏凝渊吗?”他走到了楚厌清那儿,推开殿门就是这么一句。声量还不小。
楚厌清闻声撇了来人一眼。眼神中都是厌恶。
秦玄夜自然不瞎。
“不要误会。今日我来,只是想带你看点东西。”他找着了晏凝渊,楚厌清又怎么会看不见。
没什么好在意的。
说罢,他袖一挥,竟是将楚厌清挪到了天帝的神殿中。
楚厌清皱了会儿眉。
“厌清应当是不明白我为何要将你带来。”秦玄夜见此景,不由想起了哪个人来。他的手上多了一道淡白纹,其似某种封印术法一般。
可一看却知是天帝所为。大概是自己近来已经被他盯上了吧。
“帝尊仍在天界。”秦玄夜真是疯的。
“这是他的神殿不错。只是我用了术将里边摆置一一挪了过来,也可以说是,原本你这儿的神殿。真切,又不会让谁察觉到一丝的怪异。”这样一场幻术,也不知耗费了他多少符咒同法力。
只是他想让楚厌清看看。
这里边究竟藏了什么。
“上去瞧瞧吧。上边,是你从未见过的。你我二人看似陌路,但其实在他眼里,我们早在一条船上了。”
他往阶上迈了一步。
转头看见楚厌清还跪在那而。有些想笑。
“厌清,过来。”他温声唤道。
白衣盯着他。手中还缚着阵阵流光的金锁。秦玄夜看着,不禁皱起眉来。
“也对。跪久了腿酸是吗?”说罢一挥袖,景象再一次变换。这回是在黑黢黢的一处。
“每一座长阶的尽头,都藏着他所犯下的罪孽。”见楚厌清不说话,秦玄夜也没怎么理会。而是燃着一团火。
火光愈发亮,能叫人眼瞧清暗处的东西。
白衣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心都跳的慢了。他的眼前,是一些被施了术的冰,里面封着人。
而这里,甚至望不到尽头。冰里边封着的人,极似活人,只是脸上的表情太过于狰狞,有一个的双目都被人挖了出来。
“我为什么要信你。这只不过是你捏出来的幻境罢了。”他看到这儿就开始有些不自在了,想要离开这地方。
一眼看不到尽头,而这一排排被封在了冰里的人,不禁让他生了一层凉意。只是他也说不准这究竟是不是秦玄夜故意弄出来的。
大致是秦玄夜本身法力弱的原因,这四周景变换之前他无意瞥了一眼的长阶,居然与上次他所见到的是一模一样的。
那双桃眸这会儿只在打量着白衣。
上边的每一张脸,他常想起。却也不敢再看。
“冰里封着的人,正是这数千年前不见了踪影的神。他们都做过一件事。”该说天帝在那些人死后留着他们的容颜是良善好呢?还是说他心狠手辣呢?
都沾吧。
“那就是让这所谓的天帝再彻查当年始文尊所犯过的一个大罪行。原是因为那事的疑点实在太过于多。”
白衣沉默了许久,终于又开了口:“始文尊?”
“这个…你其实与他熟。但我也不便告诉你他是谁。”秦玄夜猜到了楚厌清会这么问。但他也不答。
是谁便也无所谓了。
“他是犯了何错?”白衣知他不可能答,所以又换了一问。
他熟?
罢了。
“有人做了个局让许多人看见他弑了神,这事儿很快就下了论。可究竟是不是他,也根本无人能证,他百口莫辩。而这从中许多以他为首的人也都不知该如何帮。”他终于指向了上边那些被封在冰里边的人。
“只是在始文尊死后,这事淡了几年。再后来,便有一些神生了疑,联合起来让那所谓帝尊彻查。”
这秦玄夜说着目光稍低垂,就像是在说着自己的往事一般。
莫非这始文尊还能是他不成?楚厌清觉着倦,也不想听了,没准这还真是秦玄夜所捏出来的。
“而后他们就渐渐没了踪影,任谁也找不着。”
“所以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愈发像晏凝渊。可越是这样,就越叫楚厌清厌烦。
“我只是想同你说,小心上边那位罢了。轻则…贬至人间,重则便是同他们一般下场了。”
话音落,那幻像便掉了下来,又似荧粉一般。楚厌清仍在自己殿中,殿上仍旧白烛长明。
秦玄夜摁着他的肩,血红的符文又开始蠕动,他瞥了一眼,只稍叹了声。随后声又似远似近地自楚厌清的耳旁传来。
“其实,我就是想要他一步步往这儿走,无论是多久。这儿,有他必须要亲手解决的事。你应该要明白。”话音落,红衣就已经走到了殿外。
走时,他的手中还捏着一块镜子,却不想被楚厌清无意中给看了去。
清心镜?
还有,他方才说的是谁?
是晏凝渊吗?
还有秦玄夜今日来,究竟是想说什么?帝尊的神殿之上,又是否同方才所见一样。
他一时只觉得乱。
怎么捋都捋不明白了。目光很快落到了那白烛之上,幽微的火光映在了他的瞳中。似长久不衰,又似将熄之际。
一瓣白落在了乌发之上。
青衣睁开眸来。眼前是一个种满了玉兰花的园子,而离他不远处,正有一白影。
他走了上前。想要仔细瞧清那人是何样貌。
“你究竟是谁?”他走上前去,看着坐在秋千上的人,问道。
“是你最想见的人。”那人的语气微有些撩拨之意,只是看不清脸。却一样让晏凝渊觉得熟悉。
甚至想要上前去抱住他。
为什么会这样呢?他最想见的人,是谁?
还不待他再想下去,便被一阵吵杂的声音引得回过了头去,一时间,只见四周都被一些红色的符围住了。似乎牢笼一般。
景象也变成了一望无际的黑。
不一会儿,他又睁开了双眼。这回则是在那个山洞之中。
他是觉得那些红符熟悉,也无比刺目。只是,他还没将此事与秦玄夜想到一块。
又或者说,那些红符的作用其实就是让他无法想通任何事的。
他站了起来。借着一团微弱的火光,在洞中走着,那岩壁上的痕迹只存在一处,这儿是生过什么事吧。
“不是说有飞升的命格吗。”辛誉看着自己的手,若是就这样代替了他,那岂不是……
应当不会的吧,他只不过是代了个名。
他就在里边摸着,却无意间摸到了一处。有一个石门,尚未掩好。
辛誉走了过去,虽然如今没有法力傍身,但还好如今的自己身形瘦弱。
方踏入里边,映入眼帘的仍旧是漆黑。四周几乎不透风。
但他隐约听到了水声。
把那灯再弄亮了些,就在里边摸了起来。越往里边走,声音就越清晰,而且还有一阵臭味传来。
“你是什么人。”
他就这样误打误撞地闯进了一个地牢里边。只是他没想到这里边居然还关着一个人。
还不等辛誉回话,那人又接着道:“这种地方也敢闯,真是不要命。”
“在下辛誉,不知此为何地。误闯此处,如有叨扰还望海涵。”他虽这么说着,却也是毫无诚意。
走到了一处就停了下来。很简单,他的前边没路了,都是水。而那人就在水上一根断了的石柱上。
那人离他并不远,但他却无法瞧清那人的样貌。只是他还能隐约看见那人被铁索缚在了那儿。
“辛誉!?”那人闻声开始有些急躁,像是有一腔的怒意说道。
“正是。”辛誉也冷着一张脸,暖色的火光照在他的脸上,也没见得有多像人。
“你居然还没死。”
虽看不清脸,但听他的声音,应当是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