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计·三》漫禾苏梦

117、旧梦

　　“嗯。”他瞧着权胤安是没事干，所以只是撇了一眼。就看回了自己案上的东西。

　　“你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他问得其实突兀。

　　所以，晏承曜可能不会答。

　　果然，青衣就像是没听到这句话一样。埋头看着那些纸书长卷。

　　终于！让他找到了点儿有用的事。

　　“人间一处闹邪。我去找一下哥哥。”他站了起身，看起来是那样兴奋。

　　可是晏承昱这几日的作为，就算是个傻子也都看得出来了。这几日，武神都在传这晏家兄弟情实在薄淡。

　　有的人说，一切皆因文武不和而起。权胤安听这言论，也没有多说什么。可若真的如此，这晏承昱的肚量未免太小了点儿吧。

　　“我也是武神。我代你交给他吧。”

　　晏承曜闻言愣了愣。

　　他想要去见晏承昱，可是那一次又一次的回绝。真的，叫他怕。

　　“也好。”

　　再不多说什么了。也许这样下去，渐行渐远，也不为奇。

　　一日下来，他觉得有些疲累。便撑着桌案睡着了。

　　“姮珂？”

　　不知是眯了多久，他睁开眼来就看到了姮珂在那儿候着。

　　“文尊，许久不见，你……还好吗？”她这会儿跟着一位文神回来，见晏承曜在殿中，便留了下来。

　　没想到青衣还是瞥见了她。

　　“不好。”他也是实话实说。只要不是跟晏承昱在一块，能有什么好的？

　　姮珂大致是与他聊不下去，便告了辞。

　　出门时，回眸再瞧一眼青衣。下次再见，可不知是何时了。

　　武神殿中。晏承昱正在练着字。比起文神，他这儿除了年节，都不会有什么特别忙的事。

　　不怪得，原来文武是完全不一样的。

　　刚好写完最后一个字，尤文就抱着一堆书回来了。

　　晏承昱倒是瞥了一眼就明白这些究竟是什么了。

　　“你怎么拿这种邪术上来的。”

　　尤文当然是从南域那儿顺来的。也不知道是多早之前了。现在才想起来这些东西的用处。

　　“他的心是赤的血灌养，若是长久下去，我忧心赤能重见天日。到时你我……”

　　晏承昱听着心一紧，随后还是松了口气，道：“你想如何？”

　　尤文蹙起眉头，似乎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晏承昱看在眼里，不由就想起那个人死前的一幕。可回想起，更叫他怕的应该是尤文才对。

　　他清楚什么不可为。但还清楚若是此下去，后果应如何？

　　或许那时的赤，不该死。可他还是为了永除后患而补了那一剑。

　　若赤再回来，以他如今的修为，其实也不一定怕。可是，他如今所为到底算什么？

　　还是因为尤文日复一日地在他的耳旁念起。其实沉淀多年的旧事，竟能像利刃一般割开这一层亲情。

　　想来也是可笑罢了。

　　而更可笑的是，他听了进去。

　　“我会安排好一切。到时再议。”尤文像是不经意地往后边看了一眼，其实一开始，他就察觉到了外边有个人在。

　　只是到现在还不进来他就是不得而知了。

　　思索下来，他还是决定走出去。不让晏承昱看出任何端倪，也不想让外边的人跑了。

　　他走出门，只见权胤安盯着长卷看。他狐疑，又上前去，道：“权殿？”

　　权胤安闻声这才抬头看向他。

　　“啊，你出来啦？这个烦请交由武尊过目。”

　　尤文挑了挑眉，还是接下了。至于权胤安有没有听到……

　　罢了。他记得一句话，叫什么—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这卷…权殿是从何处带来？”

　　“文神殿。”

　　“好的。我定会交由武尊的。”其实从何处拿来，权胤安不说，他也知晓。

　　至于交不交由晏承昱，他自有定夺。

　　后来，这件事不了了之。晏承曜只以为是兄长不愿出面，是因为有自己的思量。

　　所以他也没有去管。

　　倒是近日听闻了一件新鲜事。

　　“文尊何去？”一文神问道。毕竟这一殿的东西，晏承曜要是不在这儿，不得更加忙了？

　　“我去鬼界一趟。有事。”传闻中稀世之花，花开香漫百里。能解万毒，入药还有安神之效。

　　飞升之前就听哥哥提起过，所以他才会留意。

　　听闻许多年前也曾在人间出现过一株，不知是被何人所拾。后来也一直没有了关于此花的任何音讯。

　　直到前两日。

　　正这么想着，他就念起了一道诀。那文神还未开口，他便已经不见了影。

　　转眼间，他已经出现在了鬼界。听说近日鬼王大躁，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便是将自己身上什么灵力仙相的都给收了。

　　走在长街上，却还是会有小鬼往自己身上撞。

　　“这位小哥长得俊的呢。一个鬼吗？”忽而有一个穿着打扮十分像是阳间女子的鬼出现在他眼前。

　　“半个。”他没多理会。只往前走。

　　但他总觉得怪，就在那个女鬼说了话之后，他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跟着自己。莫非他早就暴露了？

　　“什么人？”

　　他走了几步，终于还是止了步。

　　“大哥哥，你怎的也到这儿来了。”跟来的那鬼道。

　　晏承曜见之稍起了疑色，但还是问：“你我相识？”

　　那鬼笑了笑。

　　“哥哥曾在雨中将伞赠我，我记了许多年。”还有再之前，他救过自己的命。可没想到，这样的人竟也会来这不得安宁的鬼界。

　　人为鬼，无非是执念未去。所以……他是因为什么？

　　“是你？”他还记得，刚飞升的那几年逍遥。也曾在一次晚归遇雨，赠伞于檐下避雨人。

　　只是他忘了那人的模样。想来是自己的记性差极，才会如此。

　　没想到如今再见，那人已成鬼。

　　“大哥哥是想要寻什么吗？”其实他方才就发现了。青衣走几步便会顾左右，像是在寻什么一样。

　　“近日听闻鬼界有一花，花开香味漫百里。其色主红次紫。”

　　其实也不一定谁都识。晏承曜打算只是问问便罢。

　　“哥哥要那做甚？”那鬼问道。不过看样子，也不像是没听过的。

　　只是多了一分忧色。

　　“稀世之花，入药甚好。”晏承曜当然看不见他那转瞬即逝的忧，来此其实一心为花。

　　“那我便引你去。”那鬼瞧起来是十分开心。可能这跟大哥哥的执念有关，为救下更多的人吗？

　　……

　　只是，他瞧起来明明这样年轻。为何还会出现在此。

　　说是引他去，却让青衣走到了前。他无奈之后加快脚步。

　　带着青衣在这些地方绕，前几日曾听他们说起，但具体在何处他也没有真正去找过。走了一会儿，他竟是去问起了路上的鬼。

　　“你不知道吗？王觉着这花新鲜，当日就让音玄鬼使去摘了。”

　　那鬼确实听说过，只是也不知竟这么早，便让鬼王占了去。他转过身，只见青衣盯着一家店的青色鬼火看。

　　那团火映在他的瞳中。却让那鬼觉着好看。

　　“被摘了。”想了许久，他还是走上前开口道。

　　青衣终于回过神来。

　　“也罢，看来是我与之无缘。”原本他是想摘来送给晏承昱的，却是被人先一步拿了。

　　不想那鬼却拉着他，往一僻静的林中走去。这一片，都是枯树。

　　似乎还被火焚烧过。

　　“我也该走了。”

　　他就站在那儿，比起以往可能更要清冷些。可能还带着些许失落。

　　“哥哥，且容我随你去。”那鬼倒也是真性情。晏承曜听这么久，大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无奈道:“我不是鬼。也没有死。”

　　因为说完他便要走了，就算是那鬼说出去，晏承曜也都回到天界了。

　　而那只鬼闻言只是怔了怔。

　　那看来，他要追上这个人，还远远不够。他的执念还未消散，而今，甚至比以往更要强烈。与盗枪命，雨中赠伞，叫他如何忘？

　　为了他，就算挫骨扬灰，也不惜。

　　还未等他再继续往回忆里想，青衣便是在他眼前“倏”地一下不见了。

　　文神殿前，他驻了足。不因为什么，而是门没关。

　　他看到了一个人坐在里边。

　　“哥哥？”

　　还记得此殿下来之后，晏承昱就不曾踏足过。如今来，莫非……

　　“我听说，你去鬼界了。”

　　果然，魔鬼二界与天界自来无交集。更别说一个神往那儿走，被识破了麻烦才是大。

　　“我……”

　　“去便是去了。如今当了文尊也这么不定心。”晏承昱显然是忧心才来的，又不愿表现出来，让晏承曜瞧见了。

　　只不知，晏承曜这会儿会想什么。还是说，他没有心，这回不过只是与以往一般的在发愣而以。

　　“过几日风神三百岁诞辰，宴请众天神往下界同贺。”只听闻，风神姜容喜静，故而搬到下界山林之中所居。

　　听闻其中也胜似一方仙境。

　　而风雷水火四位，晏凝渊皆不相识。最多就听过有这四位，且都是闲得没边的。

　　“好。”他讪讪道。

　　也不知他去鬼界这消息怎的这么快就传到了哥哥耳中。罢了，只是无获而归，也不好叫他哥哥知道了他是去作甚的。

　　晏承昱也没打算再留，就起身来。

　　“神与鬼界，还是不相往来为好。”他走时，在晏承曜耳边道。话中的意思其实再明显不过。

　　晏承曜也是能听懂的。

　　将晏承昱送出后，他便还是坐了下去。后而接着将殿中堆满了的卷轴拿起来看。

　　却也还是纠结那朵花。若是运气好的话，下次一定要寻来给哥哥。

　　想到这儿，他笑了笑。竟像小时候一般的天真。

　　晏承昱走得慢，回头却恰好瞥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