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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旧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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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众神便应风神之约到后边的山中游玩,才知原来这边有一片花田。而花田中间搭建了一小亭。
尽乎奢华。
午时有宴,听说是风神藏了许久的佳酿,琵琶声伴着歌舞,与如今盛行的大有所差。应是风神故国盛时所流行的乐目。
风神坐在前边,像是以往王女那般风光。眉目间,似乎又添着一抹愁。
却很快被笑给掩了过去。
“古有国,名顷云,举国上下民皆骁勇善战。风神于战中,将亡之际飞升。此亦是亡国之战,天定之局,无人可逆。”晏承昱其实听得不算少,闲时看了许多古国书籍。
此次又因为风神诞辰而翻阅了顷云有关的记载。
女子上战场,其实在顷云是常有的事。说起来,他也算是第一次听闻。
姮珂亦是顷云的人,所以风神说与她是旧识一点都不会错。
晏承曜在一旁听着,其实他不是很明白。风神之所以眷,是因为什么?
或是在世时的亲人,如今都不在了。
“哥哥,其实我一夜未眠。你所说之错事,可能让你生悔?”他看向了自己的哥哥,似乎想了许久才决定开口罢了。
晏承昱被他这么一问,直接呆愣地看着他。
“有可能。”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答道。
而自晏承曜这么一问,他也没了心思看这场诞辰宴。尤文不在这儿。不过说来奇怪,辰时之后就没再见到尤文他人了。
宴散之时,正好是申时。
晏承曜站在原处,只见风神带着姮珂和几位游仙往一处走去。而晏承昱方才不知被什么事传走了。
还让晏承曜一定在这儿等他回来。
于是,就这么一等,就等到了酉时末刻。
“曜儿,姮珂仙子在找你。她就在那处山洞之中,往里走便是。”晏承昱看向晏承曜时,像是忽地想起了什么事来,又指向了一边的山,确实是风神她们走的方向。
晏承昱的面上带着笑。看起来是那么温和。
似乎确实是想让晏承曜去同姮珂说说话。
“哥哥,那你去哪儿?”晏承曜问道。
“傻子,哥哥看得出来。你对姮珂仙子,是不是也有意?快去吧。”他甚至还不等晏承曜开口,便转身走了。
肩头上那只黑鸟在他转身时,也不忘看了一眼青衣。
晏承曜只是愣在一处,他……喜欢?
也许吧,有心了,就会喜欢上了吧…还是说,哥哥看错了什么的。但也没有再多想下去,他还是听了晏承昱的话走到了山洞之中。
洞里一片漆黑,但能见一人影站在眼前。不会动。
“你怎么了?”晏承曜大致辨出了那人,便是走上前去。
但眼前人像是着了魔,那只手就这般蹭到了晏承曜身上去。方踏进洞中时,他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只是太过于黑,他实在瞧不大清东西。
现下能瞧清的只有姮珂那张模糊的脸。
“姮珂,你到底要作甚!?”
晏凝渊捉住了那只手,却在触碰时大惊。那手上,沾了什么东西在。
加之此地血腥气浓郁,他好似也猜想到了什么一般。但还不待他多想,他的面上就像是被溅到什么一样,而自己的手,也感到了一阵温热。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是血的味道。
接着就是什么倒地的声,也是在这一瞬,他能瞧清洞内的一切了。都不及反应,就有一行人从外边赶了过来。
本来还欢喜说着什么话的人,在进来的一瞬间,面上的神情都是僵住了的。
“晏承曜,你在做什么?”最先开口的,是他的哥哥,晏承昱。他第一次喊了晏承曜的全名。
青衣上边已经沾了不少的红,却只是在摇头。不是他……
可是为何,他觉得哥哥的语气变得冰冷了。
“姮珂就只是想见见你,你为何要对她们下如此狠手。”晏承昱义正言辞,后边的人也只是怯怯的看着。
地上倒着的人。除了众人相熟的姮珂,还有…风神!?
或许其中有人知晓此为局,却都没想要为晏承曜辩一句。只怕是日后惹祸上身。
“不是……”晏承曜说得很吃力,是第一次。他往日只需否认,晏承昱就会明白。
也是第一次,他终于觉得自己的哥哥陌生了。
“承曜,你做错了事,都不敢承认了?”
“我没有,不是我。”他只在意哥哥面上是何神情,其他人是怎样的,早已不重要了。只要他的哥哥还信他。
可他与晏承昱对视了许久,也都不见其眸中闪过一分的动摇。
“哥…”没人信他。没有。
无故弑神的罪责,也不是谁人都能担起的。也是那一声后,他趁着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时,从后边跑了出去。晏承昱看着他跑远,只是让一旁的尤文跟了去罢。
这洞中应当不止一个出口才对。
回身见身后一堆人又有说有笑起来,他面色顿时变得沉了许多。
不过他也没开口说些什么。毕竟,只要事不关己,就没什么人会去在意。这一点,这些神与凡人不过是一样的。
不对,他这脑子,神原本就是人而飞升。
这一众人,也没有说要留下来处理的,都只是匆匆折回了天界。
也正在众人离去之时,一人竟从岩石之中走了出来。因为洞中太暗,隐约能清楚的是,此人为一高大男子,手中正拿着一柄折扇。
踩着血缓缓走来。
不知是有什么神力,在捉住风神的手时,风神竟睁开了眸子。
“痛吗?在下…凌栖舟,还望风神将神位于我。”他说着,又似想到了什么,便是道:“你的仇,我会帮你报,顷云殿,我也会让人守好。”
“…好……”他闻声便松了手,额心多了一阵金光,却转瞬即逝。
他站了起来,又退往岩壁之后。直到身影消失。
而后这洞却莫名地塌了。也不知何时,外边竟下起了雨。
大致过了十多日。尤文只身返天界。
晏承昱就坐于殿上,百无聊赖般地盯着来人。
“怎么没把他带回来?”
“那小子聪明着呢,我就跟慢了一步,也不知道躲哪儿去了。”尤文拍了拍衣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道。
他确实想将晏承曜置于死地,只是又怕晏承昱怪责下来。
所以只好跟一半丢一半的。这不,果真就跟丢了。
“那些文神如今不敢留他。不过,我倒想起了一个人来。”
他说罢,尤文也跟着点了点头。看来,二人猜得一致罢了。
只这样想,尤文就已经没了影。晏承昱的唇角抽了抽,却不知是在想着什么了。
……
人间村落前,正落一屋。
围起一院。院中种了许多花草。
“你怎么来了?”权胤安一开门看见眼前人这样,似乎还有点惊愕。
但看他逃荒似的模样,却是真的笑不出来。因为风神诞辰他没有去,所以直到日前他才听到风声。
不过,他如何都不相信那是晏承曜做的。
晏承曜也不知为何就走到了这儿,甚至都来不及跑,便让权胤安拉进了屋中。
“受惊了?”权胤安应当是算是会安抚人的。
此刻正柔声问着话。
“我什么都没做……”晏承曜抬眼看向了他,声音不禁有些发颤。就怕权胤安将自己送到那群人面前。
毕竟他不敢赌的,是人心。而如今更不想见的人,是自己的哥哥。
“在我这儿住几日吧。对了,你那个人偶,有带着吗?”权胤安笑了笑。若以此来缓之尴尬,可能还是不自然了些。
晏承曜当也没想到他会这样问。
所以开口问了声:“一直带着。你……想要?”
“有点,不过你若是不愿意的话,当我没说。”
权胤安拉着他到桌旁坐着。他的衣物脏了,也有些破损的痕迹,整个人看着也像是几夜里没歇息过一般。
他想要将人拥进怀中,却又过于不合礼数。
“他伴了我好久,甚至相比于…哥哥。”他拿了出来,小小一个,却又有些沉。可是这么多年,他带在身边早已习惯。
权胤安只静静看着,也不多说些什么。特别是听到了晏承曜的那一声“哥哥”。
二人静默了许久。
“我是不是本就应该去死。”忽地,晏承曜开了口,他似乎很想知道。这可能也是一个心结。
权胤安看着桌上的茶盏,良久,才将目光投向晏承曜。
“于我而言,你能存在于世,是天赐之恩泽。”
晏承曜倏地心一紧。权胤安这是在说什么?
“我……”权胤安看着他,不曾宣之于口的秘密。如今,他竟是想让晏承曜知晓。
可是…若藏于心口,是自己的执念。说出来,又会怎么样?
“还将我当朋友的话……快走!”他话还没说完,随即面色一改,似也顾不得多。就将晏承曜藏到了门后。
他察觉到一个神,离屋子愈发近。而且,又似乎带着一阵煞气。
很少有神能够做到这样,除非他是……
“尤文。”
果不其然。那人推开了门。
“把人交出来吧,权殿。”尤文面带笑意,一袭黑羽衣却显尊贵非常。
权胤安不禁皱起眉来,他记得这原是晏承昱身边一只黑鸟所化形。可这身装束为何越看越像是某个上古神族的。
“他不在我这儿。”
“我还没说是谁呢,权殿看来是真的藏了人。”尤文走上前来,却被权胤安拦住了。
“这是我的住处,还望你出去。”
尤文往后退了几步,看来这个人是存了心要护着晏承曜。
“你这是公然与帝尊作对了?”他挑起眉来。
此言一出,不仅是权胤安,亦或是门后边的晏承曜,都怔了好一会儿。
“我从不知,天界竟有一人能称帝。”权胤安捉住了剑柄。
“是么。”尤文闻声顿时变了脸色,已经完全能说得上是皮笑肉不笑了。他早就想杀了权胤安。
那日在武神殿外。无论他究竟有没有听见,他都该死了。
他的身上有一半是魔王的血,所以自身法力是很强悍的。权胤安可以说,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二人二话不说,便开始打了起来。尤文是一直占上风的,而且,他甚至连剑都未出鞘。
“你当真不交人。”像是觉得无聊了。但他并不是问权胤安。
“就算我死了,你也休想将他带走。”
“你说的。”尤文开口时,那柄剑已经穿过了那个人的脖颈。
“真是可惜了。权殿。”他将剑抽了出来,又补了一脚,将人踹倒在地。
权胤安那双眸子,似乎已经倦到了极致,他说不出话来了。再也…
很痛,可是又不能即刻死了……
为什么?
“我只知,帝尊于我,是知遇之恩。所以他的路,必须平。”或许对眼前这位,他曾有敬意。可若将他归为晏承曜之众,那便有必除之由。
他拿着剑,径直就想往里屋走去。却在余光中瞥到了身后的一个人。
他止了步,顺便将那沾血的剑一扔。就往外边走去。
“你怎么把他给杀了。”晏承昱确实没想到尤文这么快动手,只是也不打算多留于此。却又在将行之际,窥到门后一角。
他的心忽地颤了一下。
回想与晏承曜疏离后的种种,他会一遍一遍地问自己,是不是做了很多错事?往往却不曾有答案。
所谓凭心而定,也许根本不可能。
但尤文总会在他身边,一次又一次地说上同一句话:没事的。
尤文跟着他走出门,可他又怎么会不知晏承昱的视线曾在何处停留过。或许这人的心还是太软了。
“您这几日来,累了。这些事,往后便不必您亲自走一趟了。”他还往里屋的门后扫了一眼,既是晏承昱来了,他便也没打算再往里边走去。
算是让那人多逃几日好了。
“嗯。”
随着这一声落下,二人便一块返了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