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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地下厅:随我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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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熙赶到了几处,挥舞自己自己手中的武器用力破坏所有装置。不行,装置太多了,就我一个人是没办法完成的。
楚熙的铁棒狠狠砸烂了那个奇怪的装置,一个机械一样的大东西,看起来像是个金色柜子。“嘶!” 铁棒撞击在装置上,然后狠狠震麻了楚熙的手,楚熙忍不住皱紧眉头,心里越发着急。
站在人群中的楚优终于回过神。
“控制室!控制室在哪里?!” 一个人几乎崩溃地大吼大叫,那是楚熙的下属,在拥挤中意识开始模糊,忍不住大吼大叫起来。
“快!找控制室!” 楚熙的人知道位置,所以假装发现控制室所在,引导人们来发现。大家在混乱中瞬间毁去的大门启动装置。可是这时候所有人强行打开大门后都向逐渐升起的石门冲了过去,谁也不让谁。
“停下!停下!”
场面再度出现混乱,所有人都想要离开,所以又相互推搡,争着出去。“先破坏装置!西南方向——” 人声被人流打散,“不要推挤!先!——”
楚优被人流推得踉踉跄跄,他连忙撑着墙,然后紧紧贴着墙,防止摔倒。“当心!有人摔倒了!” 楚优发现好几人摔倒在地,可是没有一人停下脚步,没有人去扶起他们。
“别踩!啊——”
“停下!都停下!” 一把熟悉的声音透过人群传来,楚优猛地望了过去。
人太多了,楚优瞧不见那人,但还是忍不住朝那声音传来的地方逆行。“书烟?书烟!” 楚优原先还有些不确定,但他怕书烟没听见,于是开始大声叫唤。
“停下!看着我,停下!否则我杀了他!” 部分人停下脚步,但人群还是很拥挤。楚优只感觉自己撑受的压力少了点,但还是被推挤着。楚优张开嘴大口大口呼吸,感觉自己有点晕,但还是贴着墙壁奋力地朝那声音前进,他敢确定那是江书烟的声音。
江书烟是他的书童,但江书烟此人不受束缚,时常自己出门,也不理睬楚优。而近来,江书烟如同神隐,见他一面宛若登天般困难。最让楚优感到疑惑的是,江书烟从不近红颜,怎么回来此地?而且——江书烟身上从来不带什么钱两,也基本不使用,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向楚优讨要。怎么会来赌场?
所以——这么一个人怎么会来此地?
“书烟——江书烟!”
而那位不务正业的书童,手中持着匕首贴在一人脖颈。如刀削的面容冷峻中带着怒意与略微的着急,江书烟挟持一人,倒把部分人吼住了。江书烟同样发现楚优,他愣了一下,像冰川那样坚硬又冰冷的脸庞微有动容,随即又是轻蔑一笑,似乎在嘲笑楚优。
作为一个花花公子、纨绔子弟,你出现在此,正常不过的事。
楚优瞬间来了精神,他大步上前,一路推开那些往大门冲的家伙,“喂!他奶奶的全都望向本大爷!他奶奶的!听懂人话没有?还是现在你们这些智障只懂向前冲?你以为你在床上吗?”
楚优吼得又响又下流,成功引起了注意。他走到江书烟身边,江书烟松开了手中的男人。楚优拍了拍墙壁,“望着我,所有人都望向我!老弱病残,先排好队伍再出去——啧啧啧,瞧瞧,还不扶他们起来吗?”
全部人终于停下,他们这才闻到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还有人开始干呕,没有人敢动了。
楚优口气不小,不畏天不畏地,目无尊长,霸道又嚣张。“哦,对了,什么装置?” 他转头望向江书烟。
“真让人意外。” 江书烟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再多不到半刻钟时间,这里就会爆炸,但是,只要去破坏几处机关就行了——不要想着逃,如果你们不想做,我就直接封闭这里,让所有人一起死去吧!”
这瞬间引来百姓怒意,“那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一切都是你干的吗?你怎么那么清楚?”
楚优开口,他的语速很快,虽然一句句是好吗、好吧,但根本不是询问。“我,青郡王楚怀适嫡次子——楚优,本郡王王子在此,这就是我的主场可以吧?现在我们只要知道,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也不想死,好吧?现在唯一的方法在这了,合作愉快好吗?”
没有人说话,只是瞪着站在中心的两人。有人企图逃走,江书烟一扔匕首,直直地插在大门门槛处,威慑众人。“很简单而已。有十五个角落都有一个装置,外形就像刚刚的大门启动装置,只要毁掉装置就行了,无论什么方法。现在我们得抓紧时间,各自寻找去吧!”
众人迫于无奈,只能听从他们去破坏装置。地下厅有人死了,不知道是谁踩死的,没有人承认自己踩到人。其实这回死的人并不多,约莫七、八个。
人类是自私的、人类是怕死的,在那种情况下,真的很难不出事。
再用力点,再用力点!
砰!
楚熙手中的铁棒早已变形,现在是直接脱手而出,看起来再也用不了了。楚熙一咬牙,徒手握拳击破装置,他用力地挥拳,汗水已经浸湿他的衣袍,他身上披着的大衣已经不知道扔去哪里,看起来狼狈不堪。
快!要快,还有五处装置,不可以松懈,不能!——不能有人死去!
一只手不知道从哪来,他紧紧握住他的拳头,然后重重出拳。楚熙的身子有些撑不住,向前踉跄几步,下一刻腰间一紧,楚熙的后背撞在一人的胸膛。楚熙一愣,望向身后,“紫煞?”
紫煞的裘衣不知道去了哪里,他刚从东海回来,一身寒气袭人。他的面容因此显得冰冷,浑身浴血,看起来就像魔鬼。楚熙也来不及欣赏他的模样,连忙跑到外头去看。
“这是最后一个装置!”
“大门——”
地下厅发出轰隆隆的声响,沉重的石门终于缓缓打开——
楚熙彻底松了口气。那支撑着身躯的一口气就那么消散,楚熙才感觉到身体的种种不适。他又累又饿,双手乃至四肢都在痛,他浑身乏力,跪倒在地。“呃……” 他差点忘记自己病了,只是看着地下厅的人听从楚优和自己下属的指令一一排队离开这里。
“楚熙?” 紫煞在楚熙身后单膝跪地,手按在楚熙肩上,“还可以吗?”
楚熙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睁开,“走。”
江书烟又不见了。
踏出地下厅的楚优伸手一抹额角的汗水如是想,楚优已经浑身脏兮兮了。青郡卫队和鲛灾部来进行善后,当然,所有人都挺意外楚优会引导群众脱离危险、安全撤离。
“哈——意外的收获吧!”
地下厅空无一人,毫无生气。偌大的厅堂破烂不堪,所有东西都乱糟糟地铺满整个地面。鲛人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掌门人双目圆瞪,滴落的珍珠无处安放。全是宿命,他们既定死在此地。
但无论如何,地下厅已经不复存在。什么歌舞、狂欢、激情,全部被埋入地底。活着的人取之为谈资,然后在岁月中,这份沉重的罪孽之地便永远被遗忘。
小屋的暗门轻轻关上——已再无人踏足此地。
手腕被轻轻一拽,楚熙向紫煞那方向倒去。他看见一片黑暗在紫煞身后,那种黑很黑很黑,完全看不见一点东西,莫名地令人心生恐惧,紫煞没入其中,而又一晃眼,黑暗的空洞消失了,眼睛还没适应黑暗却又忽然迎面光明。
还没适应光明,又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恶臭,他下意识偏过头欲要作呕。这时,微凉的指尖点在楚熙的鼻尖,楚熙再嗅不到任何气味。楚熙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又差点被石头绊倒。
“当心呐!” 紫煞生怕楚熙直接昏过去。紫煞忍不住想,楚熙之前就在发着低烧,才半个冬季过去,他就病得更重了。
楚熙认得这里——沦陷的溏郡。溏郡是一个特别的地方,一面是城门、两面环山、一面朝海,朝海的那面又有分两区,一边是悬崖、一边是海岸,而据紫煞说那巨鲲是在悬崖,海岸那处被堵了,因为那里住着鲛人,鲛人害怕尸体涌来于是堵了。
他们身在环山的山腰,俯视着溏郡的一片狼藉。底下全是海水,泛着红棕色的海水泡烂了尸体,有的淹没、有的飘浮在海面。溏郡不会下雪,所以“海面”并没有结冰,甚至温度极高。湿热的空气加上恶臭的腐尸味直冲云霄,让人非常非常难受,一刻也不想待在此地——虽然目前这一人没了嗅觉一鲛人暂时隔绝了空气。
还有远处一个很明显的,那应该是悬崖的方向有个金光灿灿的大东西。紫煞想扶起楚熙却被狠狠瞪了一眼,狭长的眸子冷得仿佛可以冻死所有人,但——他还是无可避免地红了眼眶。“去看看那头鲲吧。” 紫煞还是扶着楚熙的臂弯,又是一晃眼就来到溏郡的尽头——悬崖,也是最靠近楚熙家的位置。
楚熙望着眼前的鲲尸,它简直有四中取一的溏郡大小,遮天蔽日的,楚熙在它面前简直微小得好像只有它眼睛的大小——又似乎更小些。这鲲尸的皮囊在阳光照耀下有不同的颜色,一会儿是蓝,一会儿是粉……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楚熙喃喃自道,忍不住伸手抚摸那鲲尸,不知是什么触感,滑嫩嫩的,像触碰了鱼的身子,又像是最柔软的绸缎。楚熙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蓦然发怒,狠狠踹了那头鲲一脚,但他始终不能撼动什么。
从来都是这样,他的能力多么微不足道、渺小至极。楚熙忽然感觉到一种窒息的无力感,像是被紧紧掐着了喉咙,却又被泰山压顶,完全没能呼吸。“……城门呢?” 楚熙背过紫煞,紫煞瞧不清他的脸色。
“……为了防止那些囚禁鲛人、杀鲛人的恶人逃出去,那天——我设下结界至今没开启。”
楚熙沉默了许久,当紫煞以为他不会再出声时他转过身,垂着脸走向紫煞,轻轻将双手搭在紫煞的双肩上。紫煞看不见他的脸,他是认清并接受真相了吗?“我想回去了……” 闷闷的声音自耳畔响起,紫煞点了点头,带着他出了溏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