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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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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一屋子人有的屏气凝神,有的纯属凑热闹,都等着看这位平时低调寡言的社团大佬如何演绎花心渣男。
柴笑对角色的领悟力一直以来都为人称道,他翻动着先前看过的台词,凭借其言语中透露出来的气质,暗自揣摩着被害人的语气和形象。他的身影笔直地驻留在原地,少顷,手上剧本轻轻往后翻了一页,声情并茂念起台词。
“怎么了亲爱的,不高兴?”
办公室后排当即有几个人因为承受不住这份黏腻的肉麻,“噗!”的呛了一声。
柴笑置若不闻,继续念着台词,声音听上去就是变相的撒娇。
“怎么又问起她了?你不相信我?”
“没有,我和她只是逢场作戏而已,你才是我的心肝宝贝。”
“呵呵,你这么喜欢我,对我又这么体贴,我怎么舍得骗你呢?”
“宝贝儿,别生气,我错了,以后不和她来往就是了。我对你的心,难道你还看不懂吗?我心里只有你一个,爱你呦。”
剧本上要求男方说完这段话后亲吻女方额头,柴笑顺势举起手,吻了自己手背一下,前排有个男生差点没被这番恶心的渣男行径膈应吐了。
毫不夸张地说,这人设震碎三观,柴笑仿若就是渣男本男,甚至连那不走心安慰人的语气都惟妙惟肖。
“这个败类,我好想宰了他。”编剧组的一个妹子紧紧盯着柴笑,恨得牙根痒,喃喃自语,“玩弄感情的渣男都去死。”
“淡定,不要把演员和角色混为一谈。”黎羽白提醒了她一句,继而询问柴笑的意愿,“这个角色可以说是这出剧的灵魂,他如果不够渣,就不能突出人物间的感情纠葛,观众就体会不到其中的悲哀。当然,你如果抽不开身,或者不想演这种不讨喜的角色,就当我没说。”
“我如果不接,你打算找谁演?”柴笑问。
黎羽白低头笑了一下,起身走到柴笑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略显无奈地说:“这个你就别操心了,实在不行,就我上吧。”
他是故意拍对方肩膀的,因为朴然曾经说过,他可以多对柴笑做做这个动作。黎羽白虽然不知道这个动作背后有什么渊源或者故事,但他大胆地赌了一把,柴笑会因为这个动作接下被害者的角色。
事实告诉他——
他赢了这场赌。
柴笑收起剧本,平静地问。
“排练时间?”
黎羽白完全没想到仅仅是拍拍肩膀也这么管用,霎时喜出望外,“明天开始,每天五点到七点研读剧本,进度快的话三天左右就可以走台。你这个角色是B组的,有台词的戏就两场,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说完,他再次确认了一遍,“有没有问题?”
“明天我会准时到。”柴笑说。
“好,那就定了。”黎羽白笑了笑,转身面向社员们说:“这样我们的演员大名单就算定了,明天开始排练,希望大家都准时到!今天先到这里,大家回去吧。”
一屋子社员呼啦啦走出去,黎羽白叫住柴笑,和他道了谢。柴笑脸上除了机械式的微笑外没有其他表情,淡淡地说了句,“没什么。”就离开了。
夜色下,回程路上人影散乱,三三五五聚成一群嬉笑而行的男生格外显眼,他们都是刚进入话剧社的新人。
“哎,不愧是大佬,连社长都对他都这么客气,定个角色还有商有量的。”
“怎么?羡慕了?”
“我一个小透明,连大佬的鞋面都摸不到,羡慕一下都不行?”
“正育,这回可看你的了,你要是能凭借侦探这个角色一朝扬名,我也算是抱住大佬的腿了。”
李正育迈着极度自信的步伐,满不在乎地冷笑一声,“大佬?他算什么大佬,不过靠脸吃饭而已,没了那张脸还能干什么?”
话音未落,他身边的男生立刻怼了他一下,提醒道:“嘘!你注意点,别什么话都说!”
“怕什么?我说错了吗?”李正育翻了个白眼,轻蔑地说:“看他那样我就不恶心别人,一天天装什么清高,真以为自己是个角儿呢?听说这两任社长都喜欢捧着他,我李正育才不惯他毛病,你们就等着看我把他踩在地上教做人吧!”
柴笑回到寝室,把他要参加社团演出的事情告诉了张绍南。
张绍南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听完的第一反应是怕柴笑忙着排练没时间复习功课,而不是担心他没工夫帮自己补课,甚至还提醒他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柴笑周五回金时代的时候也和张慨言说了自己正排练话剧,对方本来挺期待的,一听说演的是被害人,还是个被毒死的渣男之后忍不住笑了笑,打趣道:“我们笑笑演渣男,我可不能错过。要不然我哪天去观摩你们排练吧。”
结果时乖命蹙,周一张慨言的公司在运营方面就出了问题,导致预定签约的合同被迫延期,而张慨言也天天在公司加班处理问题,根本没有什么美国时间去社团探班。
祸不单行,话剧排练也出了些问题。原本饰演凶手的女演员在体育课伤了脚,一个月以内不依靠拐杖无法独立行走,更别说上台表演了,黎羽白只能选演员重新排练。
虽然计划乱了,好在节奏没有乱,只是如此一来排练时间大大增加,柴笑每天忙完一天的琐事后挤着时间帮张绍南复习知识点,让对方感动得热泪盈眶。
周四晚上例行排练结束后,柴笑给张慨言打了个电话,本来是想说最近太忙,这周就留在学校,没想到电话接起来后对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疲惫。柴笑这才知道张慨言这几天一直在忙工作,吃住全在公司根本没回过家。
听着那疲惫沙哑的声音,柴笑不禁有些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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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慨言结束手上的全部工作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连日来的连轴工作令他的身心都疲惫不堪。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身体只是单纯条件反射般的移动,脑中没有任何他是如何从公司出来,如何开车到家,如何走进屋子的记忆。
恍惚中他想起以前在自己工作了一天,疲惫地回到家的时候,柴笑总会适时出现带给他无限的宽慰与包容。也许柴笑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舒适区,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感觉到久违的放松、安心、依赖。
话说,他有多久没见到柴笑了呢?
三天?五天?一个礼拜?
说实话,他也记不太清了。他只隐约记得柴笑之前打过一通电话给他,主要是说最近社团要排练新剧会很忙之类。那时候张慨言太忙,转头就把电话的内容忘得一干二净。
这段时间为了开会、签合约、公司运转的事情,他已经分不清白天黑夜,也搞不清楚日子究竟过了多少天日历揭过去多少页,困了就趴在桌子上小憩一会,饿了就随便弄点面包填填肚子,吃喝拉撒睡都在公司,简直是业界敬业好模范。
他曾一度以为自己会猝死在公司,好在现在一切总算尘埃落定,明天一觉醒来他又可以见到那心心念念的人,也可以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把这些时日以来的思念娓娓道来。
想着,张慨言随手将脱下来的外套搭在椅子上,伸手松了松领带,带着连日来的疲惫闭着眼睛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身体酸痛得厉害,脑袋又昏又沉,疲惫到感觉灵魂都快要飘然远去了。
卧室的门在一片黑暗的角落里缓缓打开。
跟着,非常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回来了?”
“!”张慨言惊醒般猛地睁开眼睛,只看见柴笑揉着惺忪睡眼从卧室走出来。
他应该是刚睡醒,或者是被张慨言回家的动作惊醒,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发蔫,身上穿着平日里的睡衣,踩着柔软的棉拖鞋,一步步朝沙发走来。
张慨言没想过这个时间会在家看到他,一时微怔,“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前两天吧,就我给你打电话的那天晚上。”
张慨言在惊讶中失语,只能听着对方一边走来一边继续说。
“我白天要上课,下午晚上还有社团排练,在这之外还要帮张绍南复习,除了深夜也基本没什么空。”柴笑走到沙发边贴着张慨言坐下,大概是身体不太舒服,一手揉着太阳穴有气无力地说:“你那么忙,我也不好打扰你。你从来不跟我谈你工作上的事,张绍南那边我肯定问了也是白问,与其每天在学校担心你还不如直接来家里等你。公司呢,说实话我也去过,一看那灯火通明的样子我心里就有数了。昨天在咖啡店,听你手下刚下班的员工说事情忙得差不多了,我就猜到你今天或者明天应该会回家了,所以就过来等。”
“昨天下班?”张慨言闻言心里一惊,内心几乎不可置信,“这几天我手底下的员工最早都加班到凌晨才回家,你……”
“我也不知道是几点,没太注意。”柴笑轻轻笑了笑,但发白的脸色却在暗示他近几天的生活状态,“我就坐在对面咖啡厅里,望着那个没熄灭过灯的窗口,也不知道究竟看了多久,觉得太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天亮了再坐最早一班车回学校。”
郊区最早的一班车是五点半,而从咖啡店走到车站起码也要二三十分钟,这就意味着柴笑每天最晚五点要从咖啡店出发去车站,路上颠簸辗转两个小时回到学校,急匆匆吃个早餐就得去上课,晚上结束排练忙到夜深再颠簸两个多小时过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等着等着就累得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睡着,第二天再早起回学校。
“你……”张慨言眉头紧锁,爱意、思念、心痛此刻如澎湃的海浪般涌上心头,等回过神来,他已经把柴笑紧紧地抱在怀里,低吼着。
“你傻吗,我都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深夜还大老远过来干嘛!?”
他不辞辛劳,千里迢迢到公司来当然只为了一件事——
柴笑略微弯了弯眼睛,轻笑道:“当然是放心不下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