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之约》皆明

44、第四十四章 焦棠

　　“离别的日子总是来的这么快…”

　　陈宏鑫举手：“又不是下学期不见面了，能走了吗？我快饿死了。”

　　“咳咳。”

　　江河只好长话短说：“那各位，咱们下学期再见，期末成绩下周会发在班群里，祝各位过个好年。”

　　陈霜其鄙视：“发了期末成绩还能过个好年？”

　　安和拍了拍她的行李箱：“过不好能怪谁呢？”

　　“...”陈霜其憋屈，“学不好英语我也不想的。”

　　安和“嗯”了一声：“但凡你把学理综的时间分一些到英语上，你的英语也不会这么差…总之，过年前的每一天，我会准时去你家报道的。”

　　“...”

　　陈霜其闷闷不乐：“哦。”

　　陈霜其的英语不是一直这么差的，遥望小学时，她的英语还是在班级里名列前茅的优等生。

　　可惜上了初中后，这种现象就一去不复返了。

　　那时，安和担心她会被英语拖累，从而考不上一中。于是开展了“拯救陈霜其”的补课活动。放假期间每天上门，充当陈霜其的免费英语家教。

　　这个活动在初三那年短暂开展过一段时间，效果显著。

　　可惜上了高中后，这个活动就暂时搁置了。

　　直到今天——安和看着手机里，李白发给他的表格陷入沉思。

　　他是一班的英语课代表，英语单科成绩他比所有人都先知道。

　　也正因如此，安和看着单科倒数第一的陈霜其，觉得补课必须提上日程了。

　　他看着闻煦，莫名叹了口气。

　　闻煦不解：“？”

　　“自从你开始学习之后，英语这一科，陈霜其连最后的遮羞布都没了。”

　　陈霜其英语不好，其实很大原因在于她不感兴趣。

　　因为不感兴趣，所以哪怕成绩差点儿也能不在意的继续学习理化生，反正她还能说“我又不是倒数第一”。

　　这下好了——安和心想。

　　这回真成倒数第一了。

　　“不过也好。”安和抱着手，看着不远处和顾渺说悄悄话的陈霜其，“这次期末成绩，应该能让她正视一下自己的短板了。”

　　陈霜其打了个喷嚏：“谁骂我呢？”

　　顾渺看了眼手机：“明明是一想二骂，有人想你呢…不说了不说了，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陈霜其边揉鼻子边挥手：“去吧去吧。”

　　顾渺侧身，远远和闻煦、安和挥手就算作道别了，然后拉着行李箱往基地大门走去。

　　因为响应国家号召，他们这一代基本都是独生子女。

　　家中就这么一个孩子，所以家长都把独子独女如珠似宝般的宠着。

　　即便孩子已经快要成年，即便地铁口就在基地对面，但还是有很多家长放心不下，要亲自来接。

　　一大早，基地门口就停满了车。衣着各异的父母在门口等着孩子，时不时要探头向里面看两眼。顾长津和李孟书也在当中。

　　顾长津早就说过要来接顾渺，李孟书对此持无所谓态度。

　　主要是她觉得顾渺这么大一个人，总不可能把自己丢在荒郊野岭吧。

　　但顾长津强烈要求，李孟书也懒得和他争，牺牲自己睡美容觉的时间，打着哈欠站在了农训基地的门前。

　　顾渺刚走到门口，一抬头就看见了捧着花的亲爹和恹恹欲睡的亲妈。

　　顾渺加快速度，接过顾长津递过来的花束：“爸，不是都说了不用接我了吗？”

　　顾长津笑着说：“我这就么一个囡囡，你人生中所有的重要场合，我肯定都要到场的。”

　　学农算什么重要场合…顾渺心里吐槽着，但高兴劲还是难以抑制的从嘴角溢了出来。

　　早就站累了的李孟书带上墨镜：“别杵在这儿了，回家再聊，我快困死了。”

　　顾长津接过顾渺手中的行李箱，一身轻的顾渺上前两步，搂着李孟书的肩：“你昨晚熬夜了吧？别遮了，我都看见你的黑眼圈了。”

　　“…咳。”

　　李孟书才不承认是因为担心她才没睡好觉：“昨晚熬夜工作来着，怎么，不行啊？”

　　“行——”

　　看透一切的顾渺拉长尾音，又在李孟书炸毛前的最后一秒收住：“今天吃什么好吃的啊？”

　　李孟书想了想：“你爸一大早就到这儿来等你了，还没来得及去买菜呢。”

　　“那正好。”顾渺舒了口气，“我今天中午就不在家吃饭了。”

　　把在家温好的牛奶递给她，李孟书挑眉：“有人约啊？”

　　因为坐前排，顾长津就在旁边，所以李孟书只能转过头，用口型比：闻煦？

　　…顾渺刺下吸管，有些头疼：你想什么呢？

　　正巧，顾长津也发问：“谁约你啊？”

　　顾渺实话实说：“焦棠。”

　　毕竟是顾渺曾经的同桌，焦棠这个名字，两夫妻还是熟悉的。

　　李孟书思索一番：“哦，你去年的同桌是吧，我记得你上个月提到过，说他回到一班了。”

　　“是啊是啊。”顾渺抱着牛奶瓶暖手，“”

　　顾长津警惕：“焦棠？那个男孩子？”

　　“...”顾渺还没开口，李孟书先不满了，“男孩又怎么了，我看你是越老越古板，先不说人家只是朋友关系，就算谈了又怎么样？”

　　“怎么样？肯定不行！”

　　顾长津掷地有声，李孟书看着想笑：“哦…还在孤儿院的时候，我记得那年我17岁吧…诶，是谁给我表白来着？”

　　“...”

　　沉默的车厢里，顾渺补充：“双标。”

　　顾长津的老脸“腾”地一下红透，支支吾吾半天，重重“哼”了一声，表示自己最后的倔强。

　　李孟书翻了个白眼：“别理他，想去就去。”

　　顾渺狠狠点头，然后悄声发问：“为什么你不怀疑我和焦棠谈恋爱啊？”

　　“没可能的事。”李孟书断然道，“我就是月老，说谁能在一块儿谁就能在一块儿。你和焦棠之间连不上红线的。”

　　她压低声线：“但你和闻煦不好说。”

　　顾长津没听清：“你说什么？”

　　李孟书没理他：“开你的车，少偷听我们母女说悄悄话。”

　　红灯亮起，顾长津扭头，犹疑的瞟了眼两人。

　　大概是明了了那份未言明的心意，顾渺听见李孟书这么说，只是脸红了一点，坦然道：“我也觉得。”

　　“你也…啊？”

　　李孟书懵了：“你说什么？”

　　顾渺冲她挤眉弄眼，然后敲了敲车窗：“爸，我就在这儿下车。”

　　“诶，不是，顾渺你说清楚再走，诶！”

　　顾渺状若罔闻，提着书包飞快溜进了trésor。

　　从来是李孟书逗她玩，难得能将她一次军。顾渺的心情明媚极了。

　　这份明媚也让焦棠看见了：“笑的这么高兴，捡钱了？”

　　顾渺把还剩一半的牛奶放在桌上：“硬要说的话，比捡钱高兴。”

　　捡钱时常有，看李孟书吃瘪可少见。

　　点到为止，焦棠没再追问：“你吃什么？”

　　“我刚才路过前台顺道点了。”顾渺笑嘻嘻的，终于发现了焦棠的不对，“...你怎么了？”

　　“我？”焦棠回神，“我没怎么啊。”

　　顾渺不信：“你知道你的黑眼圈又多重吗？”

　　其实不止黑眼圈，顾渺没明说的是，焦棠整个人的状况都很差劲。

　　一定要顾渺说，那她会用“虚”字形容今天的焦棠。

　　太虚弱了。顾渺盯着他消瘦的下巴，担心的想。

　　焦棠是鹅蛋脸，虽然身材瘦削，但脸部棱角一直圆润，像橱窗里白乎乎的大福。

　　但他瘦得也快，顾渺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焦棠和家中闹矛盾，因为焦虑，导致他一度有些厌食，短短几日就瘦出了尖下巴。

　　如今也是这样，顾渺可以想象到，他这些天肯定没怎么吃东西。

　　再加上他本来就白，又因为一些原因，导致他今天的脸色更苍白了些。远远看着，就能让人知道他的状态不佳。

　　顾渺担忧：“你没来参加学农的这些天里，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只是吃的少了些。”焦棠轻松的笑着。

　　在学校里，焦棠以“人缘好”著称。但这份好只是流于表面，他从不与人交心。

　　顾渺作为他曾经的同桌，算是难得能够接近他内心的人之一。但也只是“接近”，焦棠从没让任何人真正了解过他。

　　可尽管只有这份“接近”，也足够顾渺问出这个问题：“是不是又和你家里人有关？”

　　焦棠垂眸，刚要说话，就听见背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还没来得及转头，就看见顾渺的眼睛一亮：“闻煦？”

　　了然，焦棠看着来人。

　　因为不久前才从学农基地出来，闻煦还没来得及回家换衣服。

　　他穿着和顾渺一样的训作服，摘下了帽子：“陈霜其说你有事先走了。”

　　“对。”顾渺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焦棠约我出来见面，时间比较紧，当时就没跟你们俩说再见，但是我挥手了，你们没看见吗？”

　　闻煦点头：“看见了。”

　　正好服务员端着甜品送来，顾渺的注意力全在吃的上了，没关注身旁两人的动静。

　　外婆教他人要有礼貌，于是焦棠假笑：“好巧。”

　　顾渺一瞬间就消灭了半块三角蛋糕：“是啊，真的好巧，我记得你也不爱吃甜点啊。”

　　闻煦看着她的嘴角，叹着气把纸递给她：“不巧的，因为这是我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