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童磨/见杏》邱葵子

23、蝴蝶香奈惠

　　市集的喧嚣被骤然涌起的人潮撞得支离破碎，杏子攥着童磨衣袖的指尖骤然一空时，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
　　她踮脚在攒动的头颅间张望，那抹扎眼的暗红色羽织混在灰扑扑的人影里，转瞬便被涌来的人流彻底吞没，只有风里残留着他衣摆上淡淡的莲香。
　　“童磨！”她压低声音唤着，慌得想拨开人群，却被一双纤细有力的手从身后轻轻扣住手腕。
　　那双手带着草药与紫藤花的清冽气息，力道沉稳却不粗暴，让她瞬间绷紧了神经，是猎鬼人的气息，没来得及发作，浓烈的紫藤花毒就注射到她的后颈中。
　　杏子晕倒了，昏昏沉沉的意识中还在想着，明明可以直接杀了她，为什么却要毒晕她。
　　昏沉的意识里，童磨的声音模模糊糊飘来，像蒙了一层厚厚的雾，辨不清字句，却带着让她安心的温度。
　　身上的紫藤花毒在被本能瓦解，可那过程痛得钻心，无数细针似的痛感顺着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每一寸皮肤都像在破碎后重新生长，筋骨被拉扯着、灼烧着，让她忍不住在混沌中蹙紧眉头，指尖无意识地蜷缩。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自己被人轻轻抱起，稳稳放在一张柔软的床上，掌心传来床单的温热触感。她拼尽全力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像灌了铅，反复挣扎了数次，才终于掀开一条眼缝。
　　刚睁眼，便撞进一双温润悲悯的眼眸，彩色蝶纹羽织在昏黄的灯影下泛着柔和的光，发间的蝴蝶头饰轻轻晃动，带着几分治愈的暖意。“啊啦啊啦，醒得这么早呢。”
　　女人的声音软得像化开的温水，带着浅浅的笑意，“寻常鬼沾到500倍紫藤花毒，早已化为灰烬，你却能自行瓦解毒素，看来你和一般的鬼，真的不一样哦。”
　　杏子瞬间警惕起来，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下意识想凝聚力气，将眼前的猎鬼人置于死地。
　　可她刚一动，便发现自己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四肢依旧酸软无力，残留的毒素还在隐隐作痛。
　　“你...你给我下的什么毒？”她咬着牙，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还有藏不住的戒备。
　　“是我妹妹忍做的500倍紫藤花毒。”女人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眼底没有半分杀意，只有深切的探究，“我问你，你吃过人，对吗？”
　　“我吃过，除了教主大人喂我的之外，吃过很多的恶人呢，我可是非常善良的鬼哦。”
　　女人望着她眼底的纯粹与倔强，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怅然与悲悯，“我一直盼着，人和鬼能好好共处，不用再互相伤害。我见过太多鬼，他们也曾是善良的人，只是被鬼血侵蚀，成了黑暗里的怪物...”
　　杏子动容了，自己的共情能力这时却在作祟，“人和鬼好好相处吗...”
　　她也盼着有一天，她和教主大人不用躲在黑暗里，不用靠吞噬他人存活，能像普通人一样，晒晒太阳，闻闻花香。
　　“可是这位猎鬼人小姐，你有没有想过，人要吃饭才能活，鬼也一样。”她顿了顿，指尖划过冰冷的墙壁，语气里带着难以言说的沉重，话没说完，却已道尽了无奈：“人类的食物填不饱我们的肚子，就像鸟儿离不开天空，鱼儿离不开水，我们要靠血和肉存活，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我叫蝴蝶香奈惠。”女人眼底忽然漫开细碎的光，像揉了星光进去，温柔里带着坚定，“如果你愿意接受鬼杀队的改造，试着克制本能，不再伤害无辜，我可以带你回鬼杀队，我们一起寻找让人和鬼共处的办法，好不好？
　　杏子动容，眼底泛起水光，却在这时，脑海里清晰响起童磨的声音，像在耳边低语：“小杏子，我找到你了，别怕。”
　　瞬间，木门被巨力撞得粉碎，木屑纷飞间，暗红羽织逆光而立，莲香混着浓烈戾气漫进房间，压过紫藤与草药气息，空气瞬间冰冷刺骨。
　　逆光中，男人轮廓渐清，发丝微乱，暗红羽织猎猎作响，那双七彩琉璃瞳，褪去往日戏谑，只剩阴鸷与急切，死死锁着床上的她，像在看失而复得的珍宝。
　　“小杏子。”童磨轻声唤，声音软得发颤，却裹着刺骨寒意，脚步一步步踩在人心尖上，每一步都带着失而复得的偏执。
　　蝴蝶香奈惠瞬间挡在床边，日轮刀出鞘，灯影下刀刃泛冷光。她紧盯着童磨，眉头微蹙。对方气息远超所有恶鬼，却不在鬼杀队情报里，辨不出等级。“你是谁？放开她！”语气依旧温柔，眼底却藏着花柱的决绝。
　　童磨目光终于移开杏子，落在香奈惠身上，七彩瞳里闪过戏谑恶意，嘴角勾着轻飘飘的笑，却未达眼底，“凭什么听你的？”
　　话音落，他七彩瞳仁里浮现黑色纹路，清晰勾勒出“上弦”二字，紧随其后是醒目的“贰”。
　　上弦二！
　　蝴蝶香奈惠浑身一震，瞳孔骤缩，握刀的手收紧，心底满是震惊凝重，却依旧稳稳挡在床边：“不管你是谁，今天别想带走她！”
　　“就凭你？”童磨轻笑，声音里满是嘲讽，身形一闪，动作优雅，暗红羽织划过凌厉弧线，折扇挥出的瞬间，漫天冰雾裹挟着细碎冰晶，扑向香奈惠，带着致命寒意，一旦吸入，毒素便会钻进肺泡，瓦解人体机能。
　　“花之呼吸·贰之型·御影梅！”香奈惠足尖一点，身影如蝶翼避开，日轮刀挥出绚烂梅影，试图劈散冰雾。
　　可冰雾无孔不入，还是有不少顺着呼吸钻进她肺里，瞬间传来尖锐痛感，她忍不住闷哼，胸口阵阵发紧，呼吸开始急促。
　　花刃与冰晶碰撞，花瓣混着冰屑纷飞，彩羽织与暗红羽织在灯影里交织。童磨的攻击优雅又致命，冰雾时聚时散，每一次挥扇都精准狠辣，完全占据上风。
　　香奈惠刀势越来越快，花之呼吸带着温柔的狠厉，拼尽全力周旋，可童磨实力远超想象，攻击源源不断，冰雾里的毒素也渐渐侵蚀肺泡，她胸口越来越疼，呼吸愈发困难，羽织被冰晶划开数道口子，嘴角渗出血丝，脸色苍白如纸，握刀的手开始颤抖，却依旧不肯后退。
　　她想护着杏子，想给这只特殊的鬼一个机会，更想守住人鬼共处的执念。
　　“香奈惠小姐！”杏子躺在床上，看着她痛苦模样，眼泪忍不住落下，挣扎着想起身，却浑身无力，只能攥紧床单，指尖泛白，哽咽着哀求，“童磨，别打了，我跟你走，求你别伤她……”
　　听到杏子的声音，童磨动作顿了顿，七彩瞳里的杀意又起。
　　敢碰他的小杏子，敢用紫藤花毒伤她。
　　他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香奈惠面前，折扇轻挥，更浓的冰雾朝着她涌去，同时抬手凝聚妖力，冰晶化作利刃，朝着她胸口划去。
　　香奈惠瞳孔骤缩，急忙侧身，却还是被冰晶划开深深伤口，鲜血瞬间浸湿羽织，冰雾里的毒素彻底爆发，她猛地喷出一口血，身形重重撞在墙上，日轮刀脱手落地，顺着墙壁缓缓滑落。
　　肺泡里的毒素像无数细针，扎得她剧痛难忍，呼吸微弱，意识渐渐模糊，浑身是血的身体不停颤抖，却依旧用最后一丝力气盯着童磨，眼底残留着未灭的悲悯。
　　“香奈惠小姐！”杏子哭得撕心裂肺，心脏像被生生撕裂，终于凝聚起一丝力气坐起身，却还是无法下床，只能不停哀求，“童磨，求你，别杀她，她没有恶意....”
　　童磨低头看着香奈惠，七彩瞳里满是冰冷杀意，指尖凝聚着血鬼术，只要再挥出一道冰雾，毒素便会彻底瓦解她的生机。
　　可这时，窗外泛起淡淡鱼肚白，一丝晨光穿透云层，落在房间角落，带着鬼本能抗拒的灼热感。
　　他浑身一僵，天快亮了，再不走，他和小杏子都会被阳光灼伤，甚至化为灰烬。
　　心底杀意翻涌，却终究抵不过对杏子的执念。
　　童磨压下杀意，转头看向床上泪流满面的她，七彩瞳里的狠厉瞬间褪去，只剩浓得化不开的偏执与温柔。
　　他身形一闪，落在床边，小心翼翼抱起杏子，动作轻柔得像呵护易碎珍宝，暗红羽织裹住她单薄的身体，隔绝寒意与戾气，熟悉的莲香萦绕鼻尖，安抚着她慌乱的心。
　　“小杏子，别哭了。”童磨用衣袖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声音软得能滴出水，鬼血顺着指尖注入她体内，帮她瓦解残留紫藤花毒。
　　杏子靠在他怀里，眼泪止不住，转头看向地上濒死的香奈惠，眼底满是愧疚，声音沙哑：“她会不会...”
　　“放心，还活着。”童磨语气里藏着不耐，却还是如实回应，目光看向窗外渐亮的天色，“天亮了，回极乐教，那里才安全。”
　　他不再停留，抱着杏子转身，暗红羽织在风里扬起残影，身影瞬间消失在门口，只留下带着莲香的冷风，满地木屑、冰晶与花瓣，还有躺在地上濒死的蝴蝶香奈惠。
　　房间里只剩香奈惠微弱的呼吸声，她躺在冰冷地面上，浑身是血，意识模糊，胸口与肺泡的剧痛交织，却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望向窗外晨光，眼底依旧闪着憧憬，声音轻得像呢喃：“人鬼共处....一定会来的......”
　　另一边，童磨抱着杏子穿梭在清晨薄雾里，暗红羽织裹着两人，隔绝阳光灼痛。他速度极快，脚下草木飞速倒退，怀里的杏子渐渐止住眼泪，靠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掌心的温度，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童磨低头，将脸埋在她颈间，呼吸着她的气息，七彩瞳里满是失而复得的珍视，心底翻涌着后怕。
　　幸好，他找到她了。
　　“小杏子，以后不许再离开我。”他声音软得发颤，带着偏执的占有欲，“极乐教是我们的家，我会永远护着你，再也不让任何人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