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童磨/见杏》邱葵子

24、永远在一起

　　“童磨大人，她没有要伤害我。”杏子的声音轻得像殿外掠过的风，裹着未散的怯懦，却藏着一丝不容撼动的笃定，指尖无意识攥着他暗红羽织的边角，烛火在眼底投下细碎的颤影，“她明明能直接用日轮刀斩了我的头，却只是用紫藤花毒将我晕过去...”
　　童磨垂眸，温热的掌心轻轻覆在她发顶，动作柔得像拂过易碎的花瓣，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纵容，尾音裹着浅淡的戏谑，“你是不是被毒晕啦，我如果出门之前没给你那点鬼血的话，你怎么从毒里面活下来...”
　　杏子眨了眨泛红的眼眸，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痕，视线落在殿中央摇曳的莲烛上，声音轻得几乎要融进空气里：“可她问我，鬼和人类能不能和平共处.....”
　　她缓缓抬眼，望向童磨七彩琉璃般的瞳仁，眼底漫开一层朦胧的憧憬，像藏着一片遥不可及的光，“我总想着，或许有一天，能和童磨大人一起，晒晒真正的太阳。”
　　蓝色彼岸花，一定要早些找到它。
　　“是呀，那样的日子，想想都美好。”童磨轻笑，抬手将她轻轻抱起，动作轻柔得没有惊动她发间的碎饰，稳稳放在极乐教大殿最中央的莲花座上。
　　他俯身，将那顶莲花高帽轻轻戴在她头上，“可我们的小杏子实在太弱了，果然还是更适合在极乐教做神女大人呀~”
　　杏子抬手扶住帽檐，目光落在他近在咫尺的脸上，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可是.....她最后是想保护我吗....”
　　童磨的动作骤然顿住，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他缓缓靠近，声音压得极低，软乎乎的语调里裹着刺骨的寒意，像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却让人心头发紧：“她给你用了足以致命的紫藤花毒，你差点就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你知道吗？”
　　他的语气依旧带着几分惋惜，眼底却翻涌着未散的阴鸷，紧蹙的眉峰像绷到极致的弦，藏着随时可能爆发的杀意。
　　指尖轻轻划过她颈间的针孔，那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红痕，每一寸触感都在提醒他，他差点失去这束照亮他荒芜世界的光。
　　杏子被他眼底的寒意吓得缩了缩脖子，却还是鼓起勇气，抬手轻轻抚上他蹙起的眉头，掌心的温度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抚：“童磨大人，我没事了，真的。”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刚要推门进屋的信徒，撞见殿内相拥的两人，又瞥见教主眼底未散的戾气，吓得浑身一颤，手中的念珠陡然摔落在地，珠子滚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殿内的静谧。
　　“教、教主大人...神女神女大人....”信徒慌忙跪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连大气都不敢喘。
　　在他心中，教主大人向来慈悲温和，是救赎世人的存在，可刚才那一瞬间的寒意，却让他莫名心悸，只敢将头埋得更深，不敢有半分窥探。
　　童磨眼底的戾气瞬间收敛，又恢复了往日漫不经心的笑意，抬手揉了揉杏子的发顶，声音软得能滴出水：“别怕，只是个不懂事的信徒而已。”他抬眼望向跪地的信徒，七彩瞳里没有半分温度，语气却依旧温和，“何事？”
　　信徒浑身一僵，连忙磕头回话：“属、属下是来请示，今晚的祭祀仪式，是否照旧....”
　　童磨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头看向怀里的杏子，指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带着几分宠溺：“小杏子想不想看祭祀？”
　　杏子摇摇头，将脸埋进他的怀里，鼻尖萦绕着熟悉的莲香，心底的不安渐渐消散，却又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生命曾在她眼前支离破碎，紫藤花毒侵蚀她的时候，自己差一点彻底消散在这世间。意识混沌间，仿佛坠入一片空无一物的仙境，直到童磨的身影出现，带着疯狂至极的偏执，将她从无边黑暗里拉了回来。
　　白昼与黑夜不断更迭，她见过他眼底的悲戚，那是找不到她时的失魂落魄，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他也懂她的窒息，那是被困在黑暗里、渴望光明却无从挣脱的煎熬。
　　所以她总在不经意间红了眼眶，泪水无声滑落，为遥不可及的阳光，为彼此纠缠的命运，也为那份悄然蔓延、连自己都不敢定义的情愫。
　　这份跨越黑暗与本能的羁绊，究竟是什么？是他对珍宝的占有，是她对救赎的依赖，还有....
　　我们之间，是否真的滋生了爱？
　　杏子在心底默默叩问，却不敢抬头，怕从他眼底看到答案，更怕这份朦胧的情愫，会像泡沫般易碎。
　　童磨似乎察觉到她的低落，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温柔得像哄孩子：“不想看就不看，我们回内殿好不好？我给你备好了食物，刚好补补被紫藤花毒耗损的力气。”
　　他抱起杏子，转身朝着内殿走去，路过跪地的信徒时，脚步顿了顿，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祭祀取消，另外，把外面的珠子收拾干净，别让这些东西，扰了神女大人的清净。”
　　“是，属下遵命！”信徒连忙应声，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殿内，才敢缓缓抬头，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他望着教主与神女离去的方向，心底满是敬畏与虔诚，教主大人对神女的珍视，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神女大人是教主慈悲之下，最特殊的存在，也是极乐教的希望。
　　内殿里，烛火摇曳，暖黄的光晕笼罩着两人，将彼此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再也分不开。
　　童磨将杏子放在柔软的床榻上，转身从暗格取出备好的银盘，盘中盛着新鲜的人肉，肌理细腻白皙，还带着未散的温热，隐约透着淡淡的血气，却被精心打理得干净整洁，没有半分狰狞。
　　他走过去，将银盘递到她手边，声音软乎乎的：“快吃吧，补完力气，身体才能彻底恢复，以后才不会轻易被紫藤花毒伤到。”
　　杏子望着银盘里的人肉，指尖微微颤抖，鬼的本能让她渴望这份鲜活的血气，喉咙里泛起生理性的灼热，可心底却莫名泛起一丝涩意。
　　她拿起银叉，轻轻戳了一小块，却没有立刻入口，只是望着童磨的眼睛，声音轻得像叹息：“童磨大人，我们真的能找到蓝色彼岸花吗？真的能一起沐浴阳光吗？”
　　童磨俯身，指腹轻捏着她的下巴，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掌控，七彩瞳仁映着烛火细碎的光，无半分波澜的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执拗，声音压得极轻，裹着惯常的漫不经心，却又透着直击人心的笃定：“能。”
　　话音顿了顿，他指尖摩挲着她下颌细腻的肌肤，目光落在她眼底未散的迷茫上，“但是小杏子，没有蓝色彼岸花的日子里，和我在一起，你不够幸福吗？”
　　这句话没有浓烈的情绪，却像一道无形的弦，轻轻拨动了两人灵魂深处的共鸣，无需过多言语，彼此的心意已在静默中流淌。
　　杏子望着他七彩的瞳仁，那里映着自己的身影，也藏着她读不懂的荒芜与依赖。
　　她忽然懂了，童磨从不在意蓝色彼岸花能否带来阳光，于他而言，世间万物本就无太多意义，可她是他空白世界里唯一愿意驻足的存在，这份在意无关生存，只关乎“她是否留在身边”。
　　而她对蓝色彼岸花的执念，看似是渴望阳光，实则是想让这份黑暗里的羁绊，能拥有一份光明的可能，想让他们的相守，不再只有血肉与阴影，能多一丝温暖的慰藉。
　　童磨的指尖依旧轻轻摩挲着她的下颌，七彩瞳仁里闪过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专注，灵魂深处传来细微的震颤。
　　他不懂什么是爱，却清楚地知道，失去杏子的世界，会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荒芜。
　　杏子的心脏轻轻颤了颤，眼泪忍不住再次滑落，砸在银盘边缘，滚烫的温度顺着冰冷的银器蔓延。
　　她放下银叉，抬手轻轻抚上童磨的脸颊，指尖触到他微凉的肌肤，灵魂深处的共鸣愈发清晰。
　　她离不开他，就像他需要她填补荒芜一样，这份羁绊早已超越本能，缠绕在彼此的灵魂里，无关光明与黑暗，只关乎“彼此是唯一”。
　　童磨抬手，用衣袖轻轻擦去她脸上的眼泪，俯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温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莲香与隐晦的血气萦绕不散，“小杏子，别想那么多。”
　　他不懂如何回应她对阳光的渴望，却知道要将她护在身边，不让她再受半分伤害；他不会说炽热的承诺，却会用行动留住她，哪怕永远困在黑暗里，只要她在身边，便是他眼中唯一的圆满。
　　杏子点点头，将脸埋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也感受着彼此灵魂深处的契合，心底的迷茫渐渐被安心取代。
　　或许，爱本就无需定义，这份灵魂深处的纠缠与依赖，这份黑暗里的彼此救赎，便是他们之间最深刻的羁绊。
　　无关蓝色彼岸花，无关阳光，只关乎“我和你，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