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童磨/见杏》邱葵子

25、噩梦

　　月色倾斜入暗廊，冷白的光将地砖映得泛着寒气，无惨立于月光之中，他指尖微微一动，童磨与杏子的头就只剩下两个横截面了，上面还残留着晶莹的血珠与森白的白骨。
　　不过瞬息，断裂的地方便有鬼气萦绕，头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贴合躯体，伤口快速愈合，连一丝疤痕都未曾留下。
　　接下来，无惨夺走了两人的记忆。
　　童磨本想用血鬼术挣脱，可也被鬼王的威压定在原地，他七彩的瞳孔剧烈的收缩着，他转头看向下弦二，她也正在承受着剧烈的痛苦。
　　那些救赎破碎的过往，在她的脑子里全部消失了，杏子只记得自己是下弦二了，看着眼前的上弦二，心中只感到尖锐的空落。
　　无惨的身影没再停留，隐入阴影的瞬间，只留下一句冰冷的余音：“记住你们的身份，别再生出无用的牵绊。”
　　记忆被挖空的荒芜在脑海里翻涌，她攥着因为血鬼术掌心生出的藤蔓，连抬头看人的力气都快没有，却偏偏对上了童磨那双盛着漫不经心残忍的七彩眼眸。
　　童磨往前凑了半步，上弦二的威压瞬间将杏子钉在廊柱上，“下弦二，记性没全丢啊，还知道怕？可惜记性太好没用，该忘的全忘，连自己为什么能站在我身边都想不起来，只会缩在这发抖，真是弱得可怜~”
　　杏子浑身一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被她死死憋住，指尖的藤蔓下意识绷紧，刚想调动血鬼术，就被冰晶狠狠缠住手腕，猛地一扯，淡绿藤蔓被生生扯断，碎成泛着寒气的绿渣，手腕上的皮肉也被冰划开数道血痕，冰冷的鬼血瞬间涌出来，顺着手臂滑落，滴在冷地砖上，溅起细碎的血花。
　　“躲什么？”童磨低身逼近，抬手扼住她的脖颈，力道刚好够让她呼吸困难，却又不致命。
　　他凑到她耳边，声音轻得像耳语：“是不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看着我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疼吗？手腕上的疼，心里的空，加起来是不是比死还难受？可惜啊，你永远都想不起来了，谁让你是没用的下弦，连自己的记忆都守不住，连让大人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他太懂同类的软肋，更懂鬼的自愈能力，知道伤口会愈合，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伤害，知道反复的疼痛比一次性的致命伤更折磨人，所以每一下都精准踩在她的痛处。
　　话音刚落，童磨按住杏子的肩头，迫使她抬头，七彩眼眸里闪过一丝漫不经心的兴奋，尖锐的獠牙缓缓露出，毫不犹豫地咬在她肩头最嫩的皮肉上。
　　“嘶——”牙齿瞬间嵌入骨血，皮肉被狠狠撕裂，温热的鬼血顺着獠牙喷涌而出，溅在童磨暗红色的衣摆上，把颜色染的更深。
　　杏子疼得浑身蜷缩，冷汗瞬间浸湿了衣料，却被童磨死死禁锢在怀里。
　　她能清晰感觉到獠牙撕裂皮肉的触感，能感觉到血液从伤口里疯狂涌出，疼得骨头都在发颤，可更疼的是童磨的话，就像一针针扎进灵魂深处，比伤口的疼更甚千百倍。
　　童磨没有停下动作，反而微微用力，獠牙狠狠撕扯着她的皮肉，将一块带着血沫的肉咬在嘴里，咀嚼的动作带着鬼的嗜血本能：“味道不错，可惜战力太弱，连血液里的力量都这么稀薄，也就这点用处了。”
　　他吐掉嘴里的肉渣，舌尖舔过嘴角的血迹，视线落在杏子肩头的伤口上，那里的皮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鬼血微弱地萦绕着，试图修复破损的组织，可刚愈合一点，童磨就再次低头，獠牙狠狠咬在同一个地方，将刚长好的皮肉再次撕裂。
　　“唔.....”剧痛再次袭来，杏子疼得浑身体发抖，眼泪终于忍不住汹涌而出，混合着鬼血，顺着脸颊滑落，砸在童磨的手背上，烫得他指尖微顿，却没松力道，反而咬得更狠。
　　皮肉被反复撕裂、愈合，又再次撕裂，鲜血顺着肩头汩汩流下，浸湿了两人的衣服，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草木鬼术的淡香，诡异又窒息。
　　“自愈能力倒是还行，可惜啊，再能愈合，疼也是真的。”
　　童磨抬起头，嘴角沾着血沫，七彩眼眸里盛着漫不经心的残忍，指尖轻轻划过杏子的腰侧，瞬间划开一道深痕，鬼血再次涌出来，“是不是觉得很折磨？想不起来为什么被我这么对待，却又忍不住疼，忍不住想靠近？谁让你是下弦，谁让你碍事，谁让你....偏偏让我觉得眼熟又烦躁。”
　　他的话狠狠扎进杏子的心里，她能感觉到腰侧的伤口在快速愈合，可刚长好的皮肉又被划开，反复的疼痛让她意识渐渐模糊，却还是本能地将手搭在童磨的手臂上，淡绿藤蔓死死缠上他的骨节，哪怕已经蔫得快要消散，也不肯松开。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知道看着童磨嘴角的血沫，看着他们一样的白橡发丝，心底的空落与疼痛缠在一起，疼得撕心裂肺，却又生出一丝莫名的依赖。
　　哪怕他在反复伤害自己，哪怕他的话一次次刺痛他，也想抓住这抹熟悉。
　　童磨低头，看着缠在手臂上的淡绿藤蔓，看着杏子肩头反复撕裂又愈合的伤口，看着她苍白的脸和眼角未干的泪，心底的烦躁突然翻涌成莫名的疼。
　　他再次低头，獠牙咬在杏子的锁骨处，皮肉被撕裂的瞬间，鬼血再次喷涌，可这次他没有撕扯，只是用獠牙轻轻啃噬着，动作里藏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懂的别扭。
　　他本该一次性咬断她的脖颈，彻底清除这个碍事的下弦，可偏偏利用她的自愈能力反复折磨她，既想让她疼，又不想让她死。
　　“疼就喊出来，别憋在心里，”童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嘴角沾着的血沫顺着下巴滑落，滴在杏子的胸口，“喊出来或许能好受点，可惜啊，你连喊疼的资格都没有，谁让你是弱不禁风的下弦二，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杏子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肩头和锁骨处的伤口反复撕裂又愈合，疼得她浑身发麻，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她能感觉到童磨獠牙的力道轻了些，能感觉到他扼着她脖颈的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淡绿藤蔓紧紧缠在他的手臂上，像是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记不起过往，却在反复的疼痛里，感受到了灵魂深处的牵绊，哪怕这份牵绊是用伤害来维系，哪怕每一次靠近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也不肯松开。
　　童磨缓缓松开獠牙，嘴角和下巴上都沾着她的血，七彩眼眸里闪过一丝连自己都不懂的茫然，指尖漫出的鬼血轻轻覆在杏子的伤口上，冰凉的触感暂时止住了流血，可刚愈合一点的皮肉，又被他用指尖的轻轻划开一道小口，看着鲜血再次渗出，他才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真是听话，让你疼你就疼，让你流血你就流血，可惜啊，再听话也没用，你永远都是没用的下弦，永远都追不上我，永远都想不起来那些被遗忘的东西。”
　　他在骗自己，也在折磨杏子，他知道反复的伤害能让她更疼，也知道这样能暂时填补自己心底的空白，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撕裂她的皮肉，每一次说戳她痛处的话，自己的灵魂都在跟着疼，像被什么东西反复撕扯，连呼吸都带着疼。
　　他懂同类的软肋，懂怎么用最残忍的方式折磨人，却没料到，最终折磨的不仅是杏子，还有他自己。
　　童磨用獠牙反复撕裂她的皮肉，用指甲反复划开她的伤口，用最难听的话刺痛她的灵魂，却用藏在漫不经心里的别扭，留着她的命。
　　杏子被他咬得遍体鳞伤，被他说得心如刀绞，伤口反复愈合又撕裂，疼得生不如死，却本能地依赖着他的怀抱，用残存的藤蔓缠紧他的手臂。
　　她记不起过往，却在反复的疼痛里，感受到了灵魂深处的羁绊，连疼都带着熟悉的味道，可悲又可怜。
　　我们不是这样的....
　　童磨大人不会伤害他的小杏子的....
　　“不要......别伤害我.....”杏子的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嘴里溢出一句微弱的呜咽，指尖的藤蔓却依旧死死缠着童磨的手臂，不肯松开。
　　..........
　　“唔！”
　　杏子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额前的白橡色发丝。
　　她下意识抬手摸向自己的肩头和锁骨，那里光滑一片，没有丝毫伤口，可梦里反复撕裂的疼痛感，却依旧清晰地残留着，疼得她浑身发抖。
　　这里不是无限城的暗廊，而是在熟悉的极乐教里，童磨就坐在她身边，白橡色发丝垂落在肩头，七彩眼眸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担忧，正低头看着她，指尖微微抬起，似乎想触碰她，却又停在了半空。
　　“做噩梦了？”童磨的声音依旧带着惯有的轻飘，却少了梦里的残忍，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杏子看着眼前的童磨，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眼眶汹涌而出，她猛地扑进他的怀里，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衣摆里，放声大哭起来：“童磨....呜呜....别伤害我...我好疼.....”
　　她的哭声带着梦里的绝望与委屈，还有失而复得的庆幸，身体因为后怕而剧烈颤抖着。
　　梦里的记忆被夺走、被反复伤害的痛苦，让她更加珍惜此刻的温暖，更加害怕失去身边的人。哪怕知道只是一场梦，她也想紧紧抱住他，确认他就在自己身边，确认他不会像梦里那样伤害自己。
　　童磨被她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身体瞬间僵硬，七彩眼眸里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又被温柔取代。
　　他下意识抬手，轻轻拍了拍杏子的后背。“别怕，可能是紫藤花毒的缘故才做噩梦，我不会伤害你。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就是你...我梦到我们的记忆被大人夺走了.....梦里的我们都不记得彼此了...”杏子抽噎着，“你把我咬的快死了....”
　　他低笑出声，指尖捻起一缕她沾着冷汗的白橡发丝，轻轻绕在指腹，动作随意得像在摆弄一件合心意的玩物，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嘲讽，“小杏子，你这梦倒是巧得很。不过，你忘了？你早忘了我一次。”
　　他的声音轻得没什么重量，却精准戳中过往的痕迹，脑海里漫不经心地闪过很久以前的画面。
　　那时候杏子不小心咬了他，发疯地求大人让他活下去，结果却被夺走了记忆。
　　“你忘我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难过。”他指尖轻轻扯了扯那缕发丝，语气里添了几分玩味的理所当然，“在梦里我咬你，算起来，倒是扯平了。”
　　如果大人真的要夺走他们的记忆怎么办呢？这倒是有些棘手了.....
　　就算真有一天记忆再被夺走，他也不会像梦里那样对她。
　　不是因为在意，只是觉得，该讨回来的，该扯平的，得由他亲自来。
　　也不是因为心疼，只是因为，这只叫杏子的小鬼，是他的东西。
　　她忘过他一次，他没计较；若真有下次，该如何，该怎么扯平，该怎么让她记着，都得由他说了算。
　　哪怕是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她，哪怕是用他的规则维持这份平衡，也轮不到别人插手，更轮不到一场荒唐的噩梦，让她露出这样脆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