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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制衣 ...

  •   花子珩憨憨一笑,挠挠头解释说自己是睡不着,还在调整作息,想起房间空调,正好询问自己可以找谁过来维修。周思堂点头表示知道,要他不必再管,自己安排人修,算是解决花子珩的燃眉之急。两人在户外又扯了几句,天色渐亮,便一起进了屋。
      花鉴闻已经餐桌的主位看报了,面前摆着一杯豆浆,赵卓熙正亲自给几个餐位布主食,又回到厨房准备找阿姨要什么配菜,漏出了身后放空的花轻澹,面无表情的时候还有点小时候的样子,花子珩心想。
      不知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感应,花轻澹忽然朝自己看了过来,双眸交织,眼里似乎瞬间亮了一下,不过一闪而过,彷佛是错觉,随即看向周思堂,谦顺地打了招呼。花鉴闻视线从报纸上移开,“思堂,你来啦,过来一起用早餐,辛苦你跑一趟。”
      周思堂应了一声,“左右我也是要回一趟公司,昨晚财务部说下季度的预算做好了,我正好去看看,顺便把合同带过来。”随即熟稔地走到花鉴闻身边,却在花鉴闻旁边的座位停了片刻,回头看了一眼花子珩,示意他过来,随即自己坐在了那个空位的下手位。
      这是什么操作?花子珩满脑袋问号,无论是与这个家庭的相处时间还是在花鉴闻心目中的地位,花子珩自问都是远不及周思堂的,现在却要他夹在花鉴闻和周思堂中间,和赵卓熙相对,他真是哪儿哪儿都不自在。正踌躇着,花鉴闻似是很不耐地瞥了他一眼,“杵在那里做什么,吃个早餐还得别人三催四请吗?”
      花子珩闻言只得坐下,拿着豆浆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席上花鉴闻和周思堂说了几句公司的事,又朝花子珩轻抬了下下巴:“一会儿咱们从郊区回来,不必回公司了,带着他去孙老那儿量一下尺寸,置备身西装。”
      “好的花总,”周思堂点头,又亲和地打量了一下正在吃油条吃得腮帮子鼓囊囊的花子珩,“一段时间没见,是长高了不少。”
      “鉴闻,尝尝这个,”赵卓熙给他夹了一只乳鸽腿,“早上阿姨新调了酱汁烤的。”
      花鉴闻咬了一口,确实鲜嫩多汁,味道不错,“给轻澹按照之前的尺寸也做一套。”说罢接过赵卓熙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手,见几人都吃得差不多了,起身和周思堂一起出门。

      花子珩本以为裁缝铺是在某个商场,却被周思堂带到了一个小巷,周围也不见什么热闹的街市,都是些老北京,照面时即使不认识也要攀谈几句,很是热情。
      往前再走一段能看见一颗古朴的槐树,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落下星星点点的碎光,投在一扇黄花梨木的门廊前。
      周思堂推开门,侧身让花子珩进去,室内的空间精巧别致,只有两位师傅,年长的那位已是满头白发,正带着花镜坐在桌前描线,年轻的那位则在另一边靠窗的桌面上对着日光挑选布料,认出进门的周思堂,即刻露出笑意,打了一声招呼,“周先生。”
      那位青年文质彬彬,言行举止都透着份恬静,说话声音也不大,他转头见长者没有反应,便唤了一声:“师傅,周先生来了。”
      “说了多少次,描线的时候不要打扰,”长者气哼哼,手上的动作却十分沉稳,半点没有被影响。
      周思堂笑着摇摇头,朝青年示意不必打扰,便拍了拍花子珩的肩,径自坐到了斜角的沙发上,青年给倒了两杯茶,是极好的雨前龙井。可惜花子珩半点品不出来,稍冷一点就咕咚咕咚喝干净了。青年看着颇有点不忍直视,不过也见怪不怪,想着这孩子大概真是渴极,于是又给他斟了一杯。

      又过了片刻,长者才放下石膏笔,抽空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周思堂先一步站起身打招呼,“孙老。”
      “思堂,你要是来喝杯茶消遣的,那我欢迎,但是做衣服,今年都不得空了。”孙裁缝拿干净修长的中指抵了抵眼镜梁。
      “那可不巧,我还真的是来请您做衣服的。”周思堂面上带着浅笑,倒是很放松的模样。
      “不接不接,订单都排到明年了,我个糟老头子不得休息的嘛!”孙裁缝走到沙发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喝茶的架势竟和花子珩有几分神似,这才注意到站在一边的孩子,疑惑道,“你是?”
      “爷爷,我叫花子珩。”在周思堂起身相迎的时候,花子珩就跟着站起来了。
      “花?”孙裁缝若有所思,“我记得之前来的小孩儿不长这样。”
      “这是花总的长子。”周思堂介绍。
      孙裁缝一听到这,猛地睁大眼睛,盯着花子珩,“你是小宛的孩子?”
      在这番灼热的目光下,花子珩怔愣着点了点头。
      “……确实很像。”孙裁缝微微点了下头,似是自言自语,“比你那个爹好看不少。”
      “咳咳。”周思堂握拳在嘴边咳了一下,也是想不到一直在别人眼里潇洒倜傥的花总听到自己在孙裁缝眼里是这番形象会作何感想。
      这边孙裁缝已经上手了,捏了捏花子珩的肩膀,认真打量着,“是做什么样的款式,什么场合?”
      “能参加高级会议的。”周思堂犹豫着怎么开口,思来想去都没有找到精妙的说辞,索性直接开口,“这孩子说不定还得跟着参加晚宴,您看,您要是得空……”
      孙裁缝也不理他,眼睛哈在看着花子珩,话确实和身后的青年说的,“我记得咱们上次在瑞士的时候定了黑色暗纹的手工面料,是不是?”
      “是,师傅,那边说再过三周能送过来。”青年当然记得那个布料订单,每年青年都会跟着孙裁缝到欧洲选布,有时候一看就是大半年,精挑细选。

      孙裁缝虽戏称自己只是个裁缝,本人却是个名副其实的设计大师,特别是西装,他的客人遍布全球各地,但每年只接受三个订单,且价格极其昂贵,几乎只有国际要员或是显贵人士才消费得起,可即便如此,想要孙裁缝为自己定制的人仍是络绎不绝,一些人甚至苦等几年,几乎可以说是有市无价。
      本来按照孙裁缝的资历和在业界的名声,每年都有人排着队的送珍稀布材过来给孙老挑选,但孙裁缝却十分挑剔,非要亲自到工艺师傅那儿考察,有时遇到合眼缘的能跟人一起兴致勃勃的捣鼓几个月。
      他的儿子倒是很好的接过了衣钵,以孙裁缝的设计为起点开创了高定和成衣品牌,因为不必融资以及保持对公司的控制权,一直没有上市,每年的盈利惊人。不过孙裁缝本人拒不买账,认识的人都知道,他是做手工定制的,可不承认自己和高奢品牌有什么关系,只是其子商业运作独树一帜,每次推陈出新在业内都颇具声音,这是后话。

      “那块布到了之后和之前存着的素锦色织布一起拿出来,”孙裁缝说着扯下脖颈上的软尺开始亲自测量。
      一旁的青年不觉瞳孔放大,心想,师傅这是真下血本啊,不说师傅一直舍不得拿出来的素锦色织布,单是那匹黑色暗纹的手工面料,当时师傅看到那块面料,对着光摩挲,暗色的布料在光影交织下显现出精巧细致的纹理,手感细腻却质地挺阔,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料子。难得遇到衬心意的布料,孙裁缝直接现场下订单,但是被告知要等七个月才能拿到,因为是全手工织造,却工艺繁复,极其耗时。现在这架势倒是要都要拿出来给这初次见面的孩子了,这可是连师傅自己的亲孙儿都不见得有的待遇啊!而且现在还亲自量尺寸,这莫非是要自己亲自制衣?之前那个花姓少爷还是自己动的手测量,自己还在跟着师傅学习,没到功力制衣,还是将尺寸给到师傅儿子的公司请高定师傅做的。
      青年边想边看着眼前的少年,默默感叹,这位少爷不是出身在罗马,是出身在伊甸园啊!
      对青年想法一无所知的花子珩第一次被人来回比划,一脸无错,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孙裁缝透过老花镜看了他一眼,“放轻松点,僵着身体测不准。”
      虽然看着年岁不轻,但是手上动作十分敏捷,软尺开合间花子珩全身几十个尺寸已然被记下,前前后后摆弄了阵,孙裁缝开口道:“五个月后来取。”

      “嗯,好的,麻烦您了,”周思堂到不显得惊讶,只是补充道,“不过子珩过三周得参加一个晚宴……”
      “这可变不出来,三周,我的料子都不一定能收到呢。”孙裁缝打断他,继续对着本子仔细核对尺寸,头都不抬一下。
      周思堂无奈轻笑,“那时自然,只是可能要劳烦令公子的公司多请几位高定师傅帮着赶制一身西装。”
      孙裁缝透过老花镜的上沿瞅了一眼周思堂,颇有点老顽童的神气,“那公司和我又没有什么关系,你得自己去说。”说着有回到自己的桌子面前。
      青年走到周思堂面前,表示道,“周先生,我会将花少爷的尺寸交给孙总的。”
      “谢谢,对了,之前过来量尺寸的那位,也要做一套,孙总那边应该存了尺寸,不过要是没有,可能也得请你给下那边,不过这个倒是不急。”
      青年很温顺地点点头,倒显出一点呆愣愣的模样,周思堂一笑,正想继续说点什么,忽听门口一阵咋呼的声响,“爷爷,我下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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