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伴》chrishe

8、圆满

　　路奇笙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只是脚上的伤比较严重，打了石膏行动也很不方便，特别是上厕所什么的，当然这种情况就轮到白苍苍出马了。没办法，她也只好硬着头皮上，顶着关公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抖着手帮他穿脱裤子。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竟也不那么难为情了，相比她的扭扭捏捏，路奇笙倒是从容淡定得很，仿若无事，白苍苍想果然是脑子构造不同啊。人家被看的都放得开，她这免费观众又何必矫情，但其实路奇笙紧张得不行，只是道行高，没让她看出来而已。

　　某日，张艾嘉和莫少来探望，正巧碰上白苍苍扶着路奇笙从厕所出来，张艾嘉愣了两秒，随即促狭地瞅着两人，那眼神让白苍苍恨不能变成鸵鸟，而莫子阳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仿佛有些破冰的迹象。

　　送他们出病房时，张艾嘉调皮地向她眨了眨眼：“看来你是真栽在路大叔手里了……虽然他是老了点，但还是很有魅力，长得也帅，苍苍，我祝你幸福！”

　　白苍苍一阵感动，挽住她的手说：“谢谢你，嘉嘉。”

　　张艾嘉很爷们儿地拍了下她的背：“别这么腻歪，快回去照顾你家那大叔吧，一会又要蹲厕所怎么办。”

　　白苍苍哭笑不得，她刚还感慨这女人还有让她感动的时候，可立马又原形毕露了。

　　张艾嘉瞧她那一脸大便样，笑得张扬四溢，畅快无比，追着莫子阳消失在长廊转角处。

　　茫茫人海中，芸芸众生，能够找到自己的另一半是多么幸运，要怎样的缘分才能与那人相遇相知，相恋相守。可上天眷顾，她找到了灵魂的另一半，未来有诸多不可知，但她一定会与他相携走下去。

　　“是不是发现我又变帅啦？”躺在床上的男人向白苍苍眨眨眼问，她从刚才就一直盯着他看，好似要看出一朵花来。

　　白苍苍笑骂：“美得你！真是个超级自恋狂！”

　　路奇笙露出一抹坏笑：“恋谁谁知道，反正我不恋自个儿。”

　　白苍苍脸唰一下红了，对他打骂不能，狠瞪一眼，起身做势要走。

　　路奇笙忙拉住她，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我错了，你别走。”

　　白苍苍“噗嗤”一笑，调侃道：“我说了要走吗？口渴了去喝水行不。”

　　路奇笙却没笑，反而严肃起来，抿了下嘴唇，无比认真地说：“丫头，对不起！”

　　他突变的神情让白苍苍心里一慌，忙又坐下，捧住他的脸说：“傻瓜，我已经释然了，别再自责了！”

　　“丫头……”路奇笙握住她的手说：“当年的事是我一手造成，但我不后悔，以前不，现在不，将来也不会，所以，对不起！为我的不后悔向你道歉。”

　　白苍苍了然一笑，其实她早已想明白，买得走的感情她没必要可惜，宋境承爱名利胜过爱她，这样的感情要来何用，她该庆幸才对，他们要是真在一起说不定会是个更大的悲剧。

　　见她久未说话，路奇笙勉强压下焦虑，尽量平静地说：“你因此怨我恨我都可以，我只求你别离开我。”

　　白苍苍抑制住欲落的眼泪，他这样的男人为她将一切尊严都抛开了，倾身抱住他的脖子：“傻子，离开你我还能去哪呢？路奇笙，我赖定你了。”

　　路奇笙缓缓收拢手臂，拥抱住了属于他的幸福。

　　爱情是个很玄的东西，你爱的人不爱你，爱你的你又不爱，寻寻觅觅，兜兜转转还是没能找到你的归属，白白浪费了青春，蹉跎了年华。
　　世上有两件事让人希嘘不已，美人迟暮，英雄末路。

　　余馨来的时候，白苍苍正推着路奇笙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路奇笙出车祸以后，余馨来过一次。当时白苍苍不在，所以她也不知道路奇笙对她说了什么，之后就再也没见她来过。

　　余馨看上去很憔悴，身体比以前更消瘦，即使画了妆也掩盖不住苍白的脸色。她看路奇笙的眼神透着落寞，而路奇笙却是一贯的从容淡然，那冷漠矜持的路总。

　　做为旁观者，白苍苍第一次用心观察余馨，她对路奇笙的感情恐不比自己少，这样一个骄傲幽冷的女人也为情所苦，不禁替她惋惜。路奇笙对她也并非完全冷漠，比之一般人还是要温暖许多，但也仅止于此了。

　　余馨的视线从路奇笙脸上移开，对一旁的白苍苍说：“白小姐，我能单独和你聊几句吗？”

　　白苍苍有些讶异，随即点点头，刚要挪步，就被路奇笙拉住手，白苍苍挑挑眉，他是不想让她去吗？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说：“我一会儿就回来。”

　　路奇笙默了下，用力握了下她的手才放人，余馨黯然转身向另一边走去，白苍苍跟着她走到一处树荫下，余馨开口：“白小姐，你知道吗？我一直很羡慕你，不，或者说嫉妒更准确些，你拥有我求而不得的东西。”

　　白苍苍微讶，饶是已经猜到余馨想说什么，却还是为她的直白与坦承所折服，一个女人可以在情敌面前坦率说嫉妒，这份勇气叫人好生佩服！

　　“我这么说你是否觉得我太过恶毒？”余馨勉强笑了一下。

　　白苍苍也微笑回答：“有不会嫉妒的人么？若异地而处，保不准我还更上一个台阶，不是说羡慕嫉妒恨嘛。”

　　这回轮到余馨惊讶了，仿佛一下子明白路奇笙为何如此爱这个女孩，不娇柔造作，敢于直面自己内心的丑陋，并不羞于承认，这样的人如何不讨人喜爱？不远处，路奇笙的目光一直跟着白苍苍，神情那么温柔满足。

　　余馨看着路奇笙的方向说：“我曾想过，如果我比你更早与他相遇，他会否爱我，直到最近才想明白，即便是那样他也是不会的，我跟他是同一种人，理性，冷漠，不轻易相信人……我们不能温暖彼此，所以注定只能做朋友。”

　　白苍苍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不想说诸如你这么优秀，将来一定会找到懂你爱你的人……等等言辞，说来无用，倒显虚伪。

　　余馨心里默念着，真的该放弃了，眼神真挚地看着白苍苍：“白小姐，我真心祝福你们！”说完便转身离开。

　　夕阳余晖中，她的背影显得纤瘦寂寥，路奇笙握住了白苍苍的手，后者颇为玩味地瞧着他：“把人家姑娘害得这么凄惨，却还能这么镇定自若，你可真是个祸水啊！”

　　路奇笙面容稍霁，难得在她面前严肃，叹息道：“她的感情我无法回应，只得更注意自己的态度，避免给她任何错觉。”停顿一下他又说：“我好像对她太差了，要不对她好点？”

　　白苍苍掐他的脖子：“你敢！”

　　“哈哈……”路奇笙大笑，两人闹作一团。
　　路奇笙出院当日来了个不速之客，久未出现的宋境承。白苍苍见到他有些意外，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宋境承看着她诧异的眼说：“苍苍，对不起，为我当年所为向你道歉，虽然这歉意迟了两年，可我还是希望得到你的原谅。”

　　白苍苍平静的眸子溢着浅笑：“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该放下了，往事已矣，来者可追。”

　　此时的白苍苍平静从容，仿若从内到外散发着动人的魅力，再不似当年那个冒冒失失懵懵懂懂的女孩。

　　宋境承微微失神，这个女孩他是真的错过了，他真的爱过她，但爱情于他并不是最重要的，他的爱不够纯粹，不够热烈，不够义无反顾，她要的他给不了，所以他失去了她。
　　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恐怕也不会选她，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他们的追求天差地别。这样的两人是注定走不到一起的。调整下失落的心情，他请求道：“我能最后抱你一次吗？”

　　白苍苍沉默片刻，最终轻点了下头，宋境承如从前般揽过她的肩，收拢双臂轻拥她入怀，相拥的两人在外人看来似一对璧人，而当事人才知道，他们的心境与昔年相比已是天壤之别。

　　“苍苍，你一定要幸福。”宋境承在她耳边低语。

　　白苍苍无声的笑了，最近祝她幸福的人可真不少，看来她要不幸福都对不起他们了。

　　不知何时，路奇笙已站在他们身后，宋境承抬头与他对视，两个男人的眼神皆是深沉难解，他放开白苍苍，未再置一词，转身离去。

　　白苍苍看着他逆光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路奇笙拉住她的手，柔声道：“我们走吧。”

　　冗长寂静的长廊上，昔日的恋人，如今的陌路，一个男人向左，一对恋人向右，从此奔赴各自的未来，再不相干。

　　两年后

　　阳光明媚，天气晴朗的清晨，白苍苍还赖在床上睡大觉，睡在她旁边的男人双臂环抱住她，一脸满足，一切都那么美好，这样温馨和谐的画面被一声尖叫打破。
　　白苍苍翻身坐起，拿起矮柜上的时钟一看，脸顿时垮了：“十点整！！惨了惨了，灭绝师太一定会把她修理死！”天可怜见，她才才去那公司上班两个月，还没转正，她这职场菜鸟不会就这么被炒了吧！
　　狠狠推了一把死皮赖脸缠上来的半裸男人，吼道：“你怎么不叫醒我！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我被你害死啦！”

　　路奇笙陪着笑脸，搂住她的腰不停摇晃，眼里闪过几许狡黠：“别生气啊，我叫了你的，只是你不仅不起来，还打了我一巴掌呢。”最后一句说得格外委屈。

　　“什么？”白苍苍愕然，心虚地瞅他的脸：“我怎么不记得了？”她有那么暴力吗？

　　路奇笙几乎要笑出声来，抚着左脸可怜巴巴地说：“现在还疼呢。”

　　“啊？哪儿啊？快给我看看。”白苍苍凑过去瞧，果然有几缕红印，嘟起嘴边吹边说：“对不起嘛，我……”

　　路奇笙突然吻住她的唇，白苍苍怔了一下，象征性地推他几下，推不开也就由着他了。男人嘴角微扬，这丫头总是那么好骗，他就是存心不让她去上班，每日早出晚归的，累得跟什么似的，见她疲惫的样子心疼得不行，却又拧不过她的固执。她有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不愿让他这个老公养，他不得不妥协。

　　早料到她醒来定会生气，便使了苦肉计，自己扇自己一巴掌，唉……为了这丫头，他可真是机关算尽了。

　　腻乎过后，白苍苍明白自己又被骗了，他们结婚后，路奇笙总是玩这种把戏，被骗不是两三次，她还能上当，她对此也很无语，真是打击她堪忧的智商！

　　白苍苍独自生闷气，躺在一边不想搭理他，路奇笙将她裹进怀里，低头吻了下她的头发说：“老婆，我们要个宝宝好么？”

　　生着闷气的女人本想推开他，一听这句似呢喃似恳求的话顿时就心软了，微微抬眼，望进他眼眸深处，那里有渴望，有深情，有许多让她心疼的东西……
　　他一直渴望有一个温暖圆满的家，双臂缠上他的脖子笑着说：“好，我们要个宝宝。”有孩子，有你，我们这个家就完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