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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跪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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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汤喝了,一大早起来熬的,不喝就泼你身上。”程肆威胁我。
看了看那碗汤,端起来,乖乖喝掉。
不用问,昨天一定是江胜执意带我回来的,不知道一路颠簸,有没有吐在他车上,喝醉酒的事他也一定会跟大哥告状,还有庄馨那边,出国之后有时差,常常凌晨打电话过来,不知道昨晚打电话过来谁帮着应付的,昨晚付尔庭也喝了不少,她酒量好,想必是不会醉的。
汤喝完,又想往被子里钻,程肆直接掀了我的被子,吓得我大气不敢出,她却说:“日上三竿了,洗个澡下楼吧,江胜和你大哥在楼下等你很久了。”
“啊?”
“啊什么啊,昨晚你喝成那个样子,给江胜急得话都不会说了,黑着一张脸,说什么都要送你回家,谁劝都不听,你那好大哥一早便回来了,这会儿两人正在楼下等你呢,还有被你连累的尔庭同学,就差给你两位小家长跪下了。”
“啊?”
程肆撇着嘴用力拽起了我,“别啊了,你是鸭子吗?”
“鸭子是嘎嘎。”
程肆无语。
昨晚的事情真是不记得了,程肆怎么出现的,我又是怎么被带回家的通通不记得,唯一有点印象的,是程肆提醒了我,昨天晚上我好像把她按在了我的床上,肯定没捆她,顶多就是压住了她,压得死死的。
扶了会儿我那千斤重的脑瓜子,赴死一般下了楼。
江胜以前是个酒鬼,他知道宿醉的感受,我一直以为他对我喝酒的事不支持也不会反对,尤其是我成年之后,暂时拿不准他生气的理由,姑且算为不回他消息还挂电话吧。
我是头一次见付尔庭卑微的样子,坐的离两人远远的,一直往楼上瞄,是第一个看见我下楼的人,她想走过来,迈起的步子就那么被江胜的眼神止住,不服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有点好笑,还记得刚到我家时,她惊叹于房子的宽阔与华丽,确认好几遍是不是我的家,开学时的自我介绍没有骗她,姑且算得上一个隐瞒之罪,她不是那样计较的人,只是说理解我,也能猜到我不是绝对贫苦人家出来的孩子,不然也不会花钱在外面租房子,那套公寓租下来,每个月也不少钱,她说现在的人都以藏富敛锋为荣。
事实肯定不是她说的那样,但她愿意那么理解也没什么不妥。
她是京豫人,寸土寸金的京豫地盘上,没有几个真的穷到揭不开锅的,有也不会是付尔庭,她常说爸妈工作忙,她又四处玩乐,生活见识也高,毫无疑问是家庭条件不错的。
我自觉地站在付尔庭的面前,此时程肆已经从厨房出来,她没坐沙发,把餐厅的椅子拽过来一把,坐在江胜的侧后方。
这场面,是我遇到过的审问力度之最。
“江胜,大哥。”
江胜先说话,关于教育我的事,每次都是他打头阵,大哥也以他为主,一般都是在结束后补上那么几句。
江胜说:“喝了多少?”
这我还真不知道,也不能当面问付尔庭啊,随口回了一句:“两三瓶吧。”
付尔庭在身后拽我,悄悄说:“差二两就十二瓶了。”
“什么?”
开玩笑吧,十二瓶?就我这酒量、这身子骨,十二瓶不是要我的命吗?我昨天晚上是越喝越想死吗?
显然,江胜和大哥都知道了,脸臭的像厨房三天没扔的垃圾,又臭又烂,我恨不得当场跪下,给两位连磕三个响头,就是磕死我也想不到我昨天晚上喝了十二瓶啊?
我看了一眼程肆,她甩了一下头发,眼神向下示意,怎么?她也觉得我应该跪下吗?
江胜站起来,我吓得往后退,身后便是付尔庭,就那么踩了她一脚,她便跌坐在沙发上。
“十二瓶,姚精,我当年的酒量都比不上你。”
“不是...”
“不是什么?十二瓶酒,你当白水喝也得喝吐了。”
“我...吐了吗?”
程肆翘起二郎腿,“吐了一次,上了十几次厕所吧,就差住在服务站了。”
“你怎么知道?”
程肆说:“裤子都是我给你脱的。”
“你...”
真是要了命了,这么丢人的时候怎么她偏偏在场,气的我语无伦次起来,“谁让你脱的?你为什么会跟我一起?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阳里的酒吧?”
程肆笑了一笑没说话,江胜不让她说,他训斥着我,这些问题都得往后放。
“你可真是长本事,一声不吭和同学去酒吧,两个女生喝得烂醉如泥,要不是程肆和司机,昨晚要怎么收场?”
我不知如何反驳,付尔庭在身后举手回答道:“我酒量还行,没到烂醉如泥的地步。”
程肆又在关键时刻补充,“是吗?准备在服务区大厅就蹲下如厕的人不是你吗?21世纪,视频资料可都是纯高清的。”
付尔庭张了张嘴无法反驳,我却抓住了重点,问她:“她上厕所也是你帮忙的?”
大哥终于说了一句,“这是重点吗?”
程肆却回答我,“人家酒量好,找对了地方可以自己来,不像你。”
那我就放心了。
审问才刚开始,我已经有些招架不住,十二瓶酒实在是很过分,要是怨付尔庭吧,嘴是长在我自己身上的,后面程肆也去了,她都没拦住可想而知我当时肯定是发疯了,这一段,估计要细细盘问她了。
付尔庭作为客人,江胜和大哥自然不会过分向她追责,所有的火力当然是集中在我身上,这两个大忙人,为了我这点破事在这里浪费这么多时间我也觉得愧疚,但他们不训斥个痛快是不会走的,搞不好,真的要我跪下认错。
就在我软下膝盖准备认错的时候,大哥的手机响了起来,脸色瞬间阴转晴,语气都和平常不一样,带着一种柔和的客气,客厅是很安静的,偶尔听到院外几声汽车开过的声音,隐约听到电话里是个女子,温和平静的语调说了几句话,大哥说在教育我之后,她还笑语盈盈地替我求情,大哥的面色都柔和起来,我大胆猜测一下,这不会是大哥相亲对象,我未来的大嫂子吧?
眼睛盯着手机放光,似乎大嫂就在眼前,这门亲事我同意,非常同意,能给我在大哥面前求情的都是好嫂子,反过来再看江胜,孤独的老男人确实不一样,只知道生气问责,一点都不照顾女孩子家的脸面和情绪,我已经知道错了,头低了、错人了,也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喝酒,看见酒绕道走的地步,他还是要说教,我又不能让时光倒流,满屋子的人,全是和他站一边的,竟然都不如我一个未见面的大嫂。
挂完电话,大哥竟真的心疼起我来,转过头来向江胜求情,虽然知道江胜大概率不会听他的,但他能听进去大嫂的话已经很欣慰,尤其是对这位将来的大嫂,好感度直线上升。
江胜不依不饶,逼急了,我吼道:“那你要怎么办?喝都喝了。”
“吼什么?犯了错还这么理直气壮!”
一句话,把人惹的更恼,算了,还是跪下吧。
膝盖又一软,江胜拽起了我,往院子里拖,这是要干嘛?其他人也不知道他要干嘛,只知道他的火气又升了几分。
拖到院子里,他让大哥去拿高尔夫球杆,我吓得抱着他手臂,他说:“在院子里跪下。”
我立马跪下,“不要,我怕疼,江胜。”
大哥过来劝说:“江胜,说几句就行了,不能动手。”
程肆劝道:“你这样做可就过了,哪怕庄叔叔在这里,他敢打妖精一下,也算是虐待。”
“虐待?你们这些小孩以为上了个学就懂理懂法了?别提庄家老头,今天谁来了我都得打,这个世界上,如果谁有资格管教她,我是头一个。”
“可你这不是管教。”程肆说。
江胜不与她多言,只催促大哥去拿球杆过来,大哥站在那里不动,江胜便自己去,谁也拦不住,他找不到球杆,如果大哥不拿出来,他便找更趁手的物件来。
他想要管教我的心那么强烈,大哥只好拿了出来。
我站起来想跑,被他揪住领子,挥杆的一瞬间被大哥拦住,程肆也站到了我面前,付尔庭吓得反应慢了些,等反应过来也站到我面前。
我冲江胜道歉,“我错了,江叔,不要打我,没有下次了。”
“姚精,你无法理解,昨晚的事我现在想来还在后怕,如果今天这一杆子不打下去,你就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
“不要!江叔,我真的知道错了。”
江胜甩开大哥,将我眼前的人一一推开。
第一下,球杆打在膝盖窝,不想跪也得跪。
第二下,推开护在我面前的程肆,球杆落在我脊背。
第三下,几乎所有人冲了上来,我疼出了生理泪水,看不清眼前的场景,更看不清江胜挥杆向我时是何种表情,只知道那一下,打在了大哥的肩膀,却是落在了我的心上。
“江胜!我讨厌你。”
他无视我喊出来的话,也不在意。
三下结束,他的气消了些,在我和大哥进屋后,他独自坐在院子里的花坛边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那时的他可恨极了,他最是知道,我怕疼。
大哥的肩膀一直都不对劲,这一下,不知道会打成什么样,他先操心的还是我,无论怎么劝说,他都说肩膀无事。
程肆忙的团团转,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到处在找东西,问找什么也不说,她恍惚的差点从楼上摔下时,才知道,她要找医药箱,她也被吓到了吧,这种事随口一问就能知道在哪儿。
付尔庭也是被吓到,平日里撒开了性子玩的人,此时坐在我身后啪嗒啪嗒掉眼泪,我看不到她哭的样子,一扭头背上就疼,要不然,一定会把她哭的丑样子拍下来。
她被程肆支出去的时候,背影甚是可怜,委屈巴巴想留下,却也懂事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