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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后话1 ...

  •   一年冬,初雪刚过,气温骤降。

      路边的红梅开得正盛,结了冰还盛着碎雪。飞驰而过的小轿车带着疾风,惹得梅枝晃了晃。

      红梅树下疾行的男人踩碎了细雪,偏头夹着电话,一手抱菊花一手夹着烟,赶在进驾驶位前灭了烟蒂扔进垃圾桶。

      男人刚坐进去关上车门,把花束放到副驾驶位,空了手拿手机正了脑袋。

      他听见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按着眉心抽了口气,说:“是,那几个学生的论文我都看过,错处太明显,我都一一指出来了,二改还是没改个什么名堂。也得亏看的人是我,那些东西给早逝的杰出物理学家烧过去看了都得气活过来……”

      只听电话那头挖苦似的笑道:“楠哥,实在不行,你这教授也别当了,我看着都憋屈。”

      许楠说:“你给我发工资?”

      电话那头陈永樾小声嘀咕:“那还是算了,我都得养一家老小,哪儿比得过你一个人潇洒。”

      许楠回之一笑。

      陈永樾想起什么说:“对了楠哥,下月十五高中同学聚会,你去吗?”

      许楠拧钥匙的手顿了顿,说:“不了,有事呢。”

      “还是去看段无瑕父母?”

      “嗯。”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转而轻松一笑,说:“成,帮我也问候一下。聚会的话,我看能不能商量着换个时间,或者给你推了。”

      “好。”

      电话挂掉后,汽车启动,路上只留下浅浅的轮胎印子。

      一只白猫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横踩过车轮印子,望着车屁股伸着脑袋停了停,又跑上人行道躲过多的行人,一不留神闪进一个转角,猛地撞上一辆婴儿车。

      把车的女人惊呼一声,看清是只猫后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笑了笑责怪自己大惊小怪,说:“吓我一跳,原来是猫。”

      抱孩子的男人空出一只手来搂着她以示安抚,说:“没事没事。”

      男人臂弯里的孩子见了那只猫,扭动两下弯下腰伸了伸手,咿咿呀呀说:“猫、猫……”

      男人读懂了她的意思,抱着她蹲下身,刮了刮她鼻子,自己先上手让猫试探闻了闻,才摘掉她手套,说:“囡囡乖,不准弄疼它,回家第一时间洗手。”

      孩子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懂没有,小手小心翼翼地摸了上去,那白猫也没反抗,还冒头蹭了蹭。

      忽然间,几人视线里,多了个一瘸一拐、鬓角花白、身姿未老的中年男人。

      葛天斌瞥见来人,摸了摸小孩的脑袋,指了指那人,说:“囡囡,看,爷爷来了。”

      小孩抬起头,张开手嘻嘻乐道:“爷、爷。”

      “诶,囡囡乖。”葛闻立马把她抱起掂了掂,“囡囡喜欢猫猫吗?这猫戴着项圈呢,估计是别人家养的,囡囡要是喜欢,回头咱们也养一只……”

      说话间,这只猫已经窜没影,没多久出现在了城市的另一头。

      白猫钻进医院的铁栏杆,跑进某栋楼下的花坛。

      这天没什么活物,几棵树都光秃秃的。

      白猫跑到梧桐下,伸爪上树磨了磨,往上一跃,身手矫健地爬到树梢头,稳稳坐下去,那位置刚好对着一间屋子。

      蓝色窗帘敞得开,能看清这间病房里面的场景。

      靠窗床上的中年男人朝门那头伸着脖子在观察什么,仿佛听见什么动静,手忙脚乱把耳朵上别着的烟塞床底下,对着刚进来的青年女人心虚笑了笑。

      中年男人自责搓了搓手心,说:“我就脚扭了一下而已,你大老远飞回来,那么大个项目说不谈就不谈了,你公司怎么吃饭?”

      “谁说我为了你飞回来的?”女人识破了他的把戏,直接掀起床垫一角,把烟折断扔垃圾桶。

      病床上的中年男人摸了摸鼻子,自知理亏闷声不吭。

      田黎也没说什么责怪的话,坐到陪床位置,放下包,接着刚刚的话题,说:“人家压根没有合作的诚意。”

      “怎么个事?”田素撑起身子,一脸好奇。

      “乙方搞一堆霸王条款不说,之前联系的时候,信誓旦旦说他那的科研人员都是海归高材生,结果我跑去一看,尽是野鸡学校毕业的,还不如我亲自上手,那项目我哪儿敢交给他们?我可不糊涂。所以啊,”田黎说着把他按回去,给他扯了扯被子,看了看他脚上的伤势,“本来这两天就准备要回来的,只是恰好你突发意外,才改签的航班加急跑回来了,其他琐事我让助理帮忙处理一下。你可别有什么心理负担。”

      忽然,隔壁床的一位中年妇女忽然探出头来,抓着帘子,说:“诶,小姑娘,你们也是扭到脚了?”

      “是啊,我都说让他待在家,没事儿的时候和邻居下下棋什么的,他非不听,闲不下来硬要往驾校跑带学员。”田黎语气里有责备,更多的是关切,“结果为了避让一个新学员,就给扭到了。家里是不差那几个钱,可身体是要遭罪了。”

      隔壁的中年妇女就自来熟地聊了起来,无奈摇了摇头,说:“唉,我们家老爷子也是,说了好多次还是乱跑。”

      那边病床上的人听了她这话,炸了毛似的喊了一嗓子,表示抗议,说:“我就说让你放我回去,回去找你妈,你非不让非不让,就把我关着,她给我熬的姜汤我还没喝完……”

      “好好好,回去回去。那墓园的房子我每周都有劳烦人去打扫。”中年妇女缩回头,安抚似的拍拍病床上方老爷子的手,想了想,“等我明年退休了,就和你搬回去,守着你,守着我妈。”

      方老爷子神色犹豫:“那——”

      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中年妇女说:“你那些外孙外孙女儿都能自己找饭吃,用不着我,以后就安心守着你和我妈,行不?”

      方老爷子点点头,一拍腿,十分满意:“行!”

      “二楼的那个沙发啊,我托人给换过,你这身子骨,坐不了太硬的。还有一楼的储物间,该清理的……”中年妇女絮絮叨叨说着,方老爷子也安安静静听着。

      阳光斜到窗台上,晒化了薄雪,晶莹剔透照亮病房一角。

      两家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时而一笑时而叹息,尽管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却聊得甚欢。

      一阵寒风过,田黎拉了拉窗帘子,之后,白猫骤然从树上跳下来。

      霎时间金光一闪,不见白猫落地,只剩树根被刨过的痕迹。

      只一瞬,那白猫闪身到了关荣屋子。

      彼时关荣正盘坐在沙发上,翻着当初折欲给他的《三道万年历》,这几年时间里,里面的内容早已更新。

      听见这动静,关荣眼皮都不抬一下地问:“看够了没?”

      下一秒,白猫跳上沙发,化了人形,立马没了骨头似的往后摊,吁了口大气,扭头看关荣,说:“当猫这么累的?”

      关荣当即往他大腿上蹬一脚,头也不抬地说:“洗澡去,别给我沙发坐脏了。”

      秦玏雷打不动,闭上眼睛嘟囔:“脏了还不是我洗。”

      他忽然睁眼,眉毛一挑,看着关荣一顿。

      鬼迷日眼的。

      后者对视一眼就知道他憋什么心思,立马丢了书扭身就要走,结果还是让秦玏拉住了脚腕。

      秦玏撑身往他靠了靠,顺势倒下去故意挤他,亲了亲他鼻梁,一只手伸进肚子开始上下其手。

      “你脏了也是我洗。”秦玏还配上一脸笑,手上隔空一动,客厅窗帘被拉得严丝合缝。

      关荣上半身不自在动了动,忍着身痒心痒,憋红了耳廓:“你还没累够?”

      “我的上限你是知道的。”秦玏不由分说直接亲上去把人嘴巴堵住,巴掌帖着他腰往上抬。

      “……”喘息间,关荣含着眼皮应付他一句,“我不知道。”

      秦玏笑了笑,手不老实往下走:“正好,再试试,说不定还能有所突破。”

      “……”

      秦玏往下摸够了,到了拿着把儿要进去的时候,关荣揪住他的手,瞪着眼睛严令禁止,喘匀了气儿略带嫌弃说:“不行,你去洗洗。”

      秦玏充耳不闻,还往前怼,关荣就攥着他手臂不准他再动一下。

      不得法儿,秦玏才依依不舍又悻悻地从他身上离开。

      秦玏转过身不嫌臊地脱掉上衣,直接踩掉半垮着的碍事东西,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扭回身把人扛起来,说:“那一起洗,反正你也湿完了。”

      “……”

      卫生间水声响起,氤氲水汽模糊了百叶窗帘后面的玻璃窗。

      屋外又开始冒雪,大片雪花一波又一波往下坠,好似钢刀刮过来,像要把玻璃撞碎,比冰雹还势猛。

      朦胧镜子上多了一个不大规则的手掌印子,被划掉的水蒸气成股下落,流进洗手台。

      只是洗手台下的水管子似被什么东西堵住,再往底流不进,只好直往外溢。

      在手掌与镜子的清明缝隙里,隐隐约约能看见低埋的头和被雾气罩住的人。

      对着洗手台晃了又晃摇了又摇,还是下不去。

      只有好生清理一遍了。

      关荣第二天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大下午了。

      他趴睡着动都懒得动,摸了摸旁边没发现人才掀起眼皮子。

      还没等他叫人,秦玏就端着个碗进来了。

      瞧他醒了,秦玏乐滋滋道:“掐着时间熬的,刚好。”

      关荣又搭上眼睛,嗓子有点哑:“我又用不着吃这些东西。”

      “我知道,手闲,想给你做。”

      “无——”

      “无用功是吧?说了几百遍了?那你别喝,我自个儿喝。”秦玏说着就把碗往自己嘴巴边抬。

      关荣撑起来从他手里嘴下夺过来,说:“谁说我不喝的?”

      秦玏满意地扯了扯嘴角,不开腔。

      以前关荣从不接触物理填胃的方式,直到和秦玏住一块后,被秦玏慢慢养起来的。

      虽然他用不着这些东西,但喝个什么的也无伤大雅,还能哄秦玏开心。

      毕竟某人很是以自己的厨艺为傲。

      关荣递还空碗给秦玏时想起什么,问:“你多久没回掌今道了?”

      “好像没……”秦玏手上嘴上皆一顿,眨眨眼睛想了想,“没回几次。”

      “……”关荣无语片刻,“拓清天天道上界待着,以前羿玦也没怎么出过。你倒好,整天在外面乱窜,撒欢呢?”

      “我一个人叫撒欢,我们两个人,就叫厮混。”秦玏有理有据,还自豪得不行。

      “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这叫旷工。”

      秦玏满不在乎说:“这怎么叫旷工了?道上界不是还有钟唯帮我看着?”

      关荣说:“人家不喜欢管这些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些煞缠者又不是幼儿园的小孩子,也用不着怎么管,有事传个信就行了。”秦玏不乐意,“整天待道上界,多不自在。”

      “那也不能一天都不待吧?”

      “那过两天就回去看看。”秦玏两眼放光,“你陪我回去吗?”

      “不——”

      秦玏抢在前面,装可怜说:“三千塔的那间屋子多久没人住了,我一个人睡那儿多冷。”

      关荣不为所动,他觉得自己需要好好休息几天:“不——”

      秦玏又打断他的话,俯身在他耳边神神秘秘说:“回完道上界我带你去个地方。”

      关荣拒绝的话到嘴边紧急拐了个弯,仰起头问:“什么地方?”

      “你跟我回完就知道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后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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