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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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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如幻灯片掠过,蒋洁盯着那副画,全身紧绷,像上紧的发条。
可以确定那天绑架宋雪的人就是安越轩。
他借着给奶奶看病的名义,处心积虑把她骗到这来,恐怕已经把她当成下一个猎物了。
刚分手就下死手,真够狠的!
身后那道目光化身一条毒蛇,慢慢爬上她的脊背,蒋洁手心满是冷汗,揣在兜里的手指按下3320四个数字,发送。
消息送出去,蒋洁稍稍松了口气。
不知道他会怎么让她“束手就擒”。
下药?还是直接把她打晕?
正思忖间,身后传来男生落寞的声音:“蒋洁,这两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没发生那件事该有多好,我第一次喜欢一个女生,那么喜欢,一直期待跟她有个未来,却被我亲手断送了。”
安越轩盯着女孩的后脑,缓缓闭上眼,伸出藏在身后的右手。
就在这时,房门被重重拍响。
蒋洁眼神闪了闪。
一定是那两个民警来了。
安越轩下意识转头,蒋洁瞅准时机一个手刀重重劈在他后颈,安越轩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毫无防备被撂倒。
蒋洁把人甩到一边,拉开房门闪出去,被斜方伸来的一只手扣住手腕。
“是我。”
“许垣!”
骤然听见他的声音,蒋洁又惊又喜,“怎么是你?”
“出去再说。”
许垣把走廊上的人拖进房间,蒋洁扫了眼,是安家的司机吴叔。
想必是听到拍门声出来阻拦,被许垣制服。
两人快速离开酒店,蒋洁往停车场扫了眼,没看见那辆捷达车。
“那两个警察被引开了。”许垣说,“你上去不久,一个跟你穿着同款衣服的女孩上了那辆商务车,那两个警察以为是你,就开车跟上去了。”
蒋洁哑然,原来自己的小动作早被他们看穿,片刻后回过味来,“我还没问你呢,这两天玩失踪,今天又突然出现在这,你搞什么鬼?”
许垣拉着她上了路边的小厢货。
“宋雪那件事之后,我就找人帮忙调查安家名下的酒店,直到前天才有眉目,这两天我一直在这守株待兔,看能不能找到线索,没想到安越轩那傻逼居然把歪脑筋动到你头上!”
许垣紧紧捏着方向盘,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你放心,他跑不了,我一定让他付出代价,给你出口气。”
听他这么关心自己,蒋洁心里生出一丝久违的暖意,刚才那点恐惧消失得无影无踪,“敢打姑奶奶的主意,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以后别再这么莽撞了,如果没被我撞上,你今天还有命回去么!”
想起刚才差一点就万劫不复,许垣一阵后怕,这丫头既然看出了端倪,居然还敢跟过来,真是玩火自焚,说白了就是欠教训。
蒋洁被训斥,心里十分不爽:“我这叫‘将计就计’,况且我找了帮手的。”
“那两个片警?”许垣差点气笑了。
一想到那两个猪队友,蒋洁就气不打一处来,“谁知道他俩那么笨,就这侦查意识,还当警察呢!”
“总之,这件事你不要管了,安家的势力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咱们硬碰硬绝对讨不到任何便宜,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呢?这事就这么算了?”蒋洁不服地瞪着他。
“当然不。”许垣盯着幽暗的前路,眼中酝酿着不知名的情绪,“慢慢搜集证据,等时机到了来个致命一击,才能让他们彻底翻不了身。”
他把蒋洁送回家,连夜进货去了。
蒋洁推开门,屋里空无一人,死一般的冷寂。
蒋老太不见了。
她右眼狂跳,莫名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急忙跑到隔壁刘婶家,临走前,她托刘婶照顾奶奶,一进院便听见屋里的争吵声。
“哎呦,这个死老太到底跑到哪去了,蒋洁回来我可怎么跟她交代哟!”
“行了行了,别吵吵了,这不是出去找了吗,她一个大活人还能没了?”
“我奶奶怎么了?”蒋洁一把推开门,急切地问。
刘婶见她回来,眼神躲躲闪闪,“没什么,没什么,你奶奶出去玩了,很快就回来。”
“我问你我奶奶去哪了!”蒋洁急得大吼。
刘婶被吓得一哆嗦,连拍大腿,“谁知道呀,天黑以后她就一直问你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后来终于睡着了,我回来做个饭的功夫她就没影了,这老太太病得连床都下不来,我哪知道她会跑嘛!”
蒋洁脑子“嗡”地一声,蒋老太脑子糊涂,跟她说过的话转眼就忘,一定是见蒋洁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心里着急,出去找她了!
蒋洁跑出院子,慌忙之下把蒋老太平时爱去的地方找了一遍,一无所获,只好去派出所报了案。
早上噩耗传来,蒋老太的尸体在灵水河里被找到。
当天,村委会成立了治丧小组。
停灵期间,遭受重大打击的蒋洁像被抽走了魂儿,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像个提线木偶被指挥着上香、鞠躬、守灵......
三天后,蒋老太入土。
直到此刻蒋洁才意识到奶奶已经死了,再也见不到了!
悲恸黑天黑地袭来,那块名叫“悔恨”的巨石无情碾压着她身上每一寸皮肤、每一根骨头,痛彻心扉,她趴在蒋老太坟前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几近晕厥。
丧事办完,蒋洁大病了一场。
她发着高烧,意志消沉,依稀记得有人给她喂水、喂饭、擦身子,她没力气睁眼,但她知道那是许垣。
再次睁眼,床边坐着冯倩,握着她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水,我渴。”
冯倩泪眼一怔,顾不上擦眼泪赶紧倒了杯水,扶着蒋洁坐起来,一点点喂给她:“慢点喝。”
“许垣呢?”蒋洁问,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他......”冯倩欲言又止。
“他怎么了?”
“他挺好的,就是生意太忙,走不开。”
蒋洁点点头,吃了点东西,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校长来了。
校长是个五十来岁的女人,眉眼温和,气质优雅,长相和何晴有几分相似。
她带了许多蒋洁爱吃的水果来,轻轻抚摸着蒋洁的头发,字里行间流露出对晚辈的关爱。
“你放心,以后你的学费,以我个人的名义承担,我会资助你读完初中,等你考上了高中、大学,还会继续资助你完成学业。”
蒋洁怔怔地看着她。
是啊,她现在是个彻头彻尾的孤儿了,是需要被社会资助、帮扶的弱势群体。
可惜她不需要了。
李校长见她目光空洞,不知在想什么,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你一直是个乐观坚强的孩子,以后孤身一人,要学会爱自己、照顾自己,做自己的依靠,老师相信,你会走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蒋洁静静听着,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双睫轻颤,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次日,蒋洁打起精神,重返校园。
有些债,不能就这么算了,欠了她的,必须讨回来!
就在她揣着把水果刀跑到初二四班,准备让安越轩血债血偿时,被等在门口的冯倩拦腰抱住往外拖。
“你干什么!放开!”
“许垣替你报仇了!”
“什么?”
呆愣的功夫,被冯倩拖到教学楼后。
“报什么仇,到底怎么回事?”蒋洁急急地问。
冯倩咬了咬牙,“实话告诉你吧,你奶奶死的那天,许垣去学校把安越轩给打了,安越轩聋了一只耳朵,被送到了省医院治疗,许垣......”
“许垣怎么了?”蒋洁懵了,一把抓住她胳膊。
“安家报了警,市公安局已经立案,许垣被刑事拘留了。”冯倩秀眉紧蹙,眼中蕴着复杂的情绪。
蒋洁呼吸一窒,脑子像断了发条的钟,转不过来。
许垣被刑事拘留,他打聋了安越轩的耳朵!
明明前一天还在劝她不要冲动,转眼却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他知道以蒋洁的性格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找安越轩拼命,所以替她做了这件事。
蒋洁后退两步,颓然靠在墙上,脑子一片空白,片刻后朝校门狂奔而去。
“你去哪?”
“看守所。”
蒋洁来到市看守所已近中午,却被告知未决犯不允许探视,只能收信。
蒋洁心急如焚,拉住一名女警,“我朋友才十四岁,把人打成重伤会坐牢吗?”
女警说:“十四岁是要负刑事责任的,具体的量刑要以受害人的伤情等级鉴定为依据,不过,未满十六岁应该会从轻处罚。”
蒋洁稍松了口气,借了纸和笔,给许垣写信。
提起笔,思索片刻,写下三个字。
-我等你。
想了想,又添了几个字。
-不管多久我都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