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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第九十四回 鹰击南空 虎视天穹(下) ...

  •   “但是,也许很快,我们就不会再有这样的顾虑。”元无真说道。
      昆德塔听他的话语极其冷静,充满着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不由得笑起来,“看来老师已经开始运筹帷幄,奠定胜局了?”
      元无真不以为然道:“这世上没有绝对的胜利,但是,目前为止发生的一切都还在本尊的意料之中。玲珑已经离开晋城,选择南进中京,这将会是她最后悔,也最致命的决定。我早有安排,到那里,会有人除去她的。天衣如我所料的留在秦照颜身边,这样正中下怀,我会让公孙繁和风剑心都死在北境,至于秦照颜……”
      听他智珠在握,昆德塔拱手:“老师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学生真是佩服。既然如此,昆德塔和尤拉静候佳音。”
      元无真看向他,笃定的告诉他,“不出三日,北域攻破禁关的时机就会到来,你让索勒兀各部安心等待就是。”
      “是。”
      昆德塔真诚称是,将他的老师恭恭敬敬的送出帐外。
      “本尊还有要事安排,大王不必再送。”
      昆德塔从善如流,一直目送元无真走出百步之外,唇边的那抹笑容才慢慢沉淀下去,眼底眸光晦暗不明。
      暗尊走出昆德塔的视线,缓缓止步,双手负后,抬眼仰望苍穹。但见天穹之下,海东青的黑影在天空交错翱翔,俯瞰地上的芸芸众生。
      更深处宇宙的浩瀚无垠,漫天星罗棋布,只觉天地苍生虚渺,世间万物都微不足道。
      素来自负凌驾世人,将众生都玩弄在股掌之中的暗尊也不禁心生感慨。
      “阴阳逆,圣人出,圣人出在七星图;乾坤转,荧惑高,荧惑高起紫微摇。”
      这是五年前号称神算的厄难求为他占卜的其中一卦。阎王神相,以无卦不验,言无不中和半部天机苏不言齐名当世,却也因直言卦算触怒暗尊,被他折断双足,逐出秘海。
      “阎王书啊阎王书,知道当初本尊为何留你性命吗?就是要让你说的天命死在本尊手里……”

      天绝山百里禁关之上,两名风华各异的少女站在城楼之下,远望天际的烽烟和倾轧而来的黑云。
      山雨欲来风满楼。
      北域枯燥阴冷的风吹动南朝的旌旗,吹拂着她们如丝如绢的发,扬起秦照颜的劲装戎服和风剑心的淡紫轻衣,猎猎作响。
      这阵北风也送来了前线的消息。
      “报——”
      随着一声高扬嘹亮的号令,身插令旗的传令兵急急忙忙登上城楼,单膝跪地,拱手向秦照颜道:“禀大将军,前方斥候来报,侦查到索勒兀族尤拉部的军队约六万人在蒙格山以北,原祜尔哈齐的驻地安营扎寨,其中还有昆德塔王的金帐,极有可能是昆德塔率部亲征。西向的斥候来报,他们禀告,达尔沁的吉古泰部三万五千众已经开始向黑渊裂谷方向运动,东向的斥候也发现孛奴孟图拉的四万部队已经离开巴岩湖的王庭,向天绝山接近。各部的斥候还侦查到,巴巴扬部、赫施里部、蒙刻鲁部都在向禁关方向靠拢,其余北域部族都有异常行动。”
      秦照颜示意传令兵退出去,沉吟半晌,说道:“索勒兀的尤拉部,达尔沁的吉古泰部和孛奴的孟图拉部,这些都是北域最顶尖的部族势力,难道他们真的要联盟攻齐?”
      风剑心忧心忡忡,问道:“北蛮贼兵来势汹汹,我们该如何应对?”
      秦照颜也没忌讳,风剑心现在是她的贴身护卫,对她又有救命之恩,姐妹之谊,某些事情她早晚会知道的。
      “北域兴师的情况,在这之前已经屡见不鲜。但禁关天险,易守难攻,南齐的军力雄厚,北域多次联合攻齐,都是无功而返。玄军负责驻守天绝山的东门,西门的黑渊裂谷又是行军死地,北域蛮夷想要攻关破城,就凭他区区二十万兵,可谓是难如登天。”
      秦照颜分析完后,见风剑心并没作声,反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疑惑,“你在想什么?”
      风剑心如实说道:“我听说北域蛮夷民风剽悍,无论男女老幼皆骁勇善战,是天生的骑兵。而且据我所知,北域疆土辽阔,至少也该有三四百万的人口,三族十六部联合兴师南下,怎么会只能集结出区区二十万的军队?”
      秦照颜闻言,不由哂笑,“妹妹你有所不知,北域蛮夷民风剽悍不假,只是禁关以北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其余疆域或是荒原或是冻土,除却牛羊畜牧之类,资源极其匮乏。这也是北域兴军犯边的重要原因。一为劫掠物资粮食;二为消耗老弱人口。北域虽称全民皆兵,然而要供养超过二十万的军队,尤其是精锐的骑兵,需要极其雄厚的资源补给,就算是实力鼎盛的南齐,要供养数量庞大的军队也要倾尽国力。而地处贫瘠荒原的北域就只能通过劫掠南朝的边城和其他外族的部落,或者铤而走险通过陵河去和异邦的商旅交易。还有就是通过更北方向与异国他邦交易开放的榷场。但是仅凭这三种渠道能获取的物资也甚是有限,何况北域三族十六部也并不是完全团结的联盟,各部之间互相争夺,新仇旧恨,矛盾不断,要团结一致并非易事。”
      风剑心明白过来,对着她微笑道:“还有就是,秦姐姐你用兵如神,玄军战无不胜,三年内连灭丹吉塔和乌勒两大部族,北域蛮夷早已被你骇破了胆。如今各部其实都在犹豫观望,一旦昆德塔失利,他们就会立刻撤回北域。”
      秦照颜不敢居功,就只能一笑置之,她说道:“以我现在掌握的情报来看,索勒兀尤拉部的势力最强,那位传说中的暗尊就在他的麾下效命,他既是索勒兀的大巫祭,也是昆德塔的国师。暗尊代表着九幽秘海的势力,而九幽秘海是天下邪道之首,以邪道十三门的财力资源要扶持起北域的霸主却也不难。因此,三族十六部中以昆德塔的实力最强,这次出征的兵力也最多,足足有六万之众,且都是精兵强将,武力非常强悍,不容小视。要是算上他在班图塔拉王庭这些年来的积累经营,我估计他的手里有不少十二万的军队,且其中精锐的骑兵就能达到三万之众。若是正面交锋,就算是对上玄军也能一较高下,这也是昆德塔王野心勃勃,妄图中原的倚仗。”
      风剑心越听就越是心惊,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她只知道秦照颜武勇超绝,南齐玄军战无不胜,三年来连灭北域两大部族,使北域蛮族闻风丧胆,退居天北之外。如今听秦照颜所言,方知北域形势原来已经如此凶险,秦照颜能在这种形势下诛灭丹吉塔和乌勒,是怎样的不世之功?也难怪北境军民都对她推崇备至,以战神敬称。
      秦照颜见她神情凝重,虽心知她不是未战先怯之人,也怕因此影响她的心境,续道:“别担心,倾尽北域全境之力,最多也不过三十万众,还要算那些老弱残兵。而仅仅驻守在北境禁关七城的南齐军队就有二十二万。我已在日前上疏,请他允许我在北域倾师南下之时启用虎符调动附近溟关三府和崇关四州包括各州城防,府兵在内的所有兵马,总计四十万大军严阵以待。南朝处在守势,依托天险,又有萱姐姐的阵法相助,区区北域蛮夷,还不足为惧。”
      风剑心闻言,并未因此安心,沉默半晌,她说道:“如此形势,北域不可能不知。但即使如此,昆德塔仍然选择兴兵犯境,要么就是北域的资源已经到无以为继的地步,他不得不殊死一博,要么……”她意有所指的眼神,望向身边的女人,秦照颜心领神会,道:“要么,就是他有所倚仗……”
      秦照颜道:“你想说的是允万福的那份名单?”
      风剑心颔首,充满遗憾叹道:“内奸一日不除,始终是禁关的心腹大患。可惜,我们没有拿到允万福手里那份名单,不然……”
      秦照颜知道她对错失那份名单的事还是耿耿于怀,安慰道:“允万福虽然已死,我们还可以从尤盛、李振和安文璟处着手,他们与那玉儿娇往来密切,想来彼此之间定有勾连。晋城兵马司和州府城防军还有大将军府三堂会审,由虎威将军闵康监办,想来不日就能水落石出,那时不止能救出公孙,还能拔除这些祸国殃民的奸贼逆党,以绝心腹之患。”
      风剑心听她这般说道,脸色略微缓和些,但内心深处仍有苦闷不安之感。转念一想,也只当作是因为大师姐和三师姐离去之后感到的些许寂寞而已。
      对尤盛和李振以及安文璟的审讯进展相当顺利。李振与尤盛暗通款曲是既定事实,而安文璟窝藏包庇朝廷重犯也是证据确凿。但定罪的重点在尤盛,只要坐实尤盛私通外国,阴谋作乱的罪名,那么三人就能以乱臣贼子,结党谋逆论处。
      安文璟是城防都尉,李振是军监典狱,二人身居要位,极其熟悉朝廷刑讯侦供之法,只怕早有应对之策,当然主审官吏也非庸碌之辈。
      按朝廷律例,同案分禁。三名三部主审将三人分开囚禁,再分别过堂侦讯。而此中的重中之重,当然是一切事件的缘由,原昭武校尉尤盛。
      尤盛当然也非常清楚这一点,故而对控诉他的罪名皆抵死不认,矢口否定勾结外敌,私纵北蛮入关的事实,而将所有罪行全数推诿到公孙繁的身上,只说是公孙繁深闺寂寞,从军之后,见他英武过人,遂迎奸卖俏,暗送秋波,尤盛一时色迷心窍,二人就此勾搭成奸。
      三部主审官可以说是三部府衙位高权重的人物,阅人见事何等精明敏锐?要说公孙繁与纪立棠不睦或许是真,但要说公孙繁与他一个区区昭武校尉情投意合那就是胡说八道了。
      各部官员只问他与公孙繁如何勾搭成奸?通常在什么地点私会?指使他私纵北蛮时又是怎么交代的?许给他什么好处?公孙繁又是因为何由与北域勾结?甚至还问起公孙繁配什么兵刃,擅使哪派武功?
      尤盛与公孙繁并无私交,即使偶然见过两次都是在正常防务交接时,哪里知道公孙繁使什么兵刃,会哪派武功?匆忙应对起来,当然是颠三倒四,错漏百出。
      三部官员登时勃然大怒,斥他在各部府衙主官面前竟还敢行奸使诈,随意攀咬,当真是不知死活,执迷不悟!
      当即三部议定,请动大刑伺候。
      尤盛确是勇武过人,战场杀敌也很凶悍,但到底没经过军监牢狱的严刑逼供。先是一通烙铁下去,已是叫苦连天,脖颈一仰,眼睛翻白,就此昏死过去。
      监牢酷刑何止于此?刑讯逼供哪有慈悲?
      三部官员叫狱卒给他泼盆冷水,尤盛身体猛然一抖,悠悠醒转过来,审讯官员再让狱卒给他上签爪。就是用削尖的细长竹签从犯人手脚的指甲缝里刺进去,这样既不会杀伤人命,但十指连心,也能叫人痛不欲生。
      审讯的官员面目阴沉,犹如地府阎罗,阴曹判官,“尤盛,你要想清楚,这晋城兵马司府衙的地牢是个什么去处,能从本官手里捱过这三十六刑的,只怕还没有出生!你若是识相的,从实招来,还能有些舒服日子,如若不然,管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饶是尤盛这样自负铮铮铁骨的汉子,这竹签插到第三根时也只能泣涕涟涟,求饶招供。
      尤盛招认道:“让……让我买放北蛮入关的人,是青寮纪府的大公子,纪立棠。”
      三部官员一听,皆是大吃一惊,不由面面相觑,再道:“你且说来。”
      “罪将和纪大公子都是,城南春宵楼的常客,因常在春宵楼遇见,这一来二去,情投意合,也算是知己之交。”
      纪立棠风流成性,在晋城里是出名的纨绔之徒,各部无有不信。尤盛回忆往事时,不胜唏嘘道:“我与他相熟之后,他就告诉我,他在关外认识些朋友,是往来南北之间,行走关城内外,互通有无的行旅商人……”
      他话音未落,主审官员就震怒道:“胡说八道!什么互通有无的行旅商人?这不就是回易营私的窃国奸商?未经朝廷许可,私自与北域蛮夷通商贸易,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
      边关战事频仍,南齐北域交恶,朝廷早已严令南齐商人与北域禁绝一切商贸往来,但若北域势微部落主动和朝廷贸易和谈则另当别论。
      南朝需要北域的牛羊和战马,北域需要南朝的精铁和粮食,随着商贸收紧,这些物资立时奇货可居,价格当然也是居高不下。
      重利之下必有勇夫,只要给出足够丰厚的利润,商人就敢铤而走险。因此,走私回易的情况屡禁不止,其中不仅有市井小贩,更不乏豪商富贾,甚至还有权高势要的人物参与其中。朝廷虽用重典,商人回易的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尤盛不敢直视主审官员难看的脸色,连连称道,“是是是,纪大公子与说我,他的朋友并不是和北域的蛮夷交易,而是穿过草原和雪地,和更北方的异邦人做买卖,卖出的是些茶叶瓷器,收回来的都是些珍珠玛瑙……”
      主审官吏是何等敏锐,当即嗤道:“推诿浑赖,欲盖弥彰。”
      却不知是在说尤盛,还是在说那纪立棠。
      尤盛当即不敢言语,直至堂官道:“说下来。”
      尤盛才战战兢兢继续说道:“纪大公子和我说,只要我将人放入禁关,他就有办法接应,只要我说他们是朝廷特许的官商,不便过问,到时也查不到我的身上。是罪将错信他的鬼话,为他暗开方便之门,将三两个小商贩放进城中……”
      堂上官吏眼神冷厉,“这次你收买多少好处?”
      尤盛支支吾吾道:“罪,罪将得到一小袋珍珠,都赏给了手底下的兄弟,我,我就只留下三颗玛瑙……”
      官吏惊呼道:“嚯哦,这可真算是价值不菲呐,也难怪你财迷心窍,哼!当真是不知死活。”
      玛瑙又称赤玉或是赤琼,若在前朝,是非王亲贵胄不能佩戴的奢侈之物,就算是如今,三颗玛瑙的价值也不可小视。
      一名官员眼神瞥向身边从始至终未出声的闵康,阴阳怪气,若有所指:“原来这还是一桩窝案,难道你们一营的士兵都被北蛮收买了不成?难怪对你的所作所为瞒而不报。”
      话里话外,意指玄军军纪散漫,纵容士兵买放蛮贼。
      在堂的主审官吏不是隶属城防就是兵马司府衙,对上级将校恩赏部下的事情其实早已心知肚明,而且在各部之间也算是墨守成规。
      军中将领得到封赏转而分赏部下,这就是恩威并施中的“恩”。赏些碎银去喝酒吃肉都是寻常事,还有些上官甚至会请军中男儿去花街柳巷饮酒作乐,尤盛虽受贿放行,但恩赏部下还不能说是团伙窝案。
      至少,不能证明他的部下知情不报的情况下是如此。
      各部皆知这官员隶属城防,素日里对玄军的权势就颇有微词,此次秦照颜又让人一声不响的拿下他城防军的一名都尉,可谓大失颜面,故而在此借题发挥,祸水东引。
      尤盛道:“这,这……营下士兵并不知情。”
      城防官吏还要诘问,兵马司的官吏却甚是圆滑,连忙转过话锋,“你作下这等勾当,想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尤盛犹豫道:“只,只做过三四次而已。”
      三部官员哪里听不出他在避实就虚,含糊其辞的狡辩?仅仅三四次就能放百余名北蛮妖僧入关?但既然买放北蛮是实,这次数多少如今都不是重中之重,兵马司官吏原也意在转移话题,“想来你库房和书房那些赃物,就是你买放蛮贼所得的钱财吧?”
      尤盛脸色灰败,“是,是小人收取贿银所得。”
      城防官吏冷声怒斥道:“哼!你这个贪得无厌,利欲熏心的狗贼,死不足惜!”
      尤盛冷汗直流,身体瑟瑟发抖,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闵康这时却忽然道:“你库房中的那封,昆德塔暗通公孙繁的密函是怎么回事?”
      尤盛怯怯抬头,回答道:“最后那次放人入关,是在四月二十三的夜晚,那支商队的人数居然达到三四十人之多。从前放人都是少则七八,多不过十余人的……后来,我收到消息,说既昌境内出现百余名北贺妖僧,并且扬言是从禁关光明正大入境的,我当时就想到那支商队,于是,连夜去见纪立棠,质问他关于那支赫尼朔商队的真实身份。”
      尤盛此时浮现出痛心疾首的神情,“没想到,纪立棠那厮却陡然换了一副脸面。他告诉我,现在再执着那些人的身份已经无济于事,我收受贿赂,私纵蛮夷入关已是犯下死罪,如今他和我吴越同舟,要想活命就要听他的吩咐!”
      闵康道:“那封密函,是出自纪立棠的手笔?”
      尤盛连连点头,道:“是,是他给我的那封信。他说密函是他请晋城的高人仿造,和昆德塔王身边的那位大军师别无二致,要我将密函藏在库房或是书房里,再刻意卖出破绽,以此来嫁祸给公孙繁。”
      “荒唐!”城防官吏当即怒喝,“纪立棠和公孙繁是原配夫妻,他为何要处心积虑,陷害自己的妻子?莫不是你这厮故意攀咬,妄图脱罪?”
      “罪将不敢,”尤盛忙说道:“我也是听他说起,他……他说,公孙繁自恃武功高强,在府中甚是凶强霸道,盛气凌人。莫要说他这个丈夫,就是纪府的当家主母柳夫人她也不放在眼里。”
      听到这里,三部主审官吏尽皆噤声不言。纪府的柳夫人与大公子的夫人公孙繁不和那是人尽皆知的事。这件事还一度闹到玄军的玉阁大营之外,甚至沦为晋城官民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要说纪立棠因此怀恨在心,也不无可能。
      尤盛续道:“公孙氏霸道,大公子已忍无可忍,然她出身显贵,原来是中京御刀府府主的掌上明珠,和他纪府正是门当户对。他要想休妻,就需得万全之策,叫人找不出错处来。”
      闵康皱眉,显然不信。
      “所以,他就想到要用这封里通外敌的密函,栽赃嫁祸?这可能吗?要知道,通敌谋逆可是重罪,轻则斩首,重诛九族。若是公孙繁谋反大罪坐实,到那时,哪容他休妻自保,说不得,还要牵连纪府上下三族的性命……”
      尤盛忽然眼神闪烁,支支吾吾,“这,这……”
      堂上官吏猛然一拍惊堂木,厉声震喝道:“说!你这叛贼还不从实招来?”
      尤盛身体抖震,目光在闵康那处游移,他道:“是,是纪立棠和我说,说公孙繁是秦将军的心腹爱将,只要我祸水东引,将主使的矛头直指公孙繁,秦将军必然不会袖手旁观,定会为她下场周旋,到那时,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我……”
      “混账!”
      忽听一声怒喝,闵康正怒目圆睁,虎须颤颤的盯着他,“我玄军军纪严明,执法公正,岂是尔等藏污纳垢、行奸使诈之所?”
      尤盛连忙低头,瑟瑟缩缩道:“是是是,都是,都是纪立棠那厮行奸使诈,罪将是误中奸计,身不由己,还请上官饶命……”
      三名主审官吏互换眼色,眸中俱是不信。这尤盛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他受奸人蒙蔽,一时鬼迷心窍,因此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他的话看似浑无破绽,其实错漏百出。
      譬如,他既无谋逆之心,私通李府的暗道要如何解释?若他真是受人挟制,身不由己,那阴潜溟关,暗通鲁德,设计伏杀秦照颜又要如何解释?尤盛所言皆是避重就轻,欲盖弥彰,只怕是三分真七分假的虚言。
      三部主审见他如此执迷不悟,心存侥幸,立即议定再请大刑,这地牢里顿时又响起一阵凄厉的惨叫哀嚎。
      地牢暗道里,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女人转身离去。尤盛既然已经供出纪立棠的大名,三部府衙绝不可能轻易放过这条线索,当然要着人将其缉拿到府。而负责这件事的人,就是秦照颜最信任的亲信,玄军军师祭酒,清冷绝丽的姚萱凝。
      姚萱凝一出地牢,在外待命的将府亲军早已等候多时,姚萱凝问左右,“纪立棠现在何处?”
      亲军回道:“现在春风坊的暖香阁。”
      纪立棠本来就是构陷公孙繁通敌事件的头号嫌犯,一切行动早已处在将军府的监视之中。
      姚萱凝秀眉微敛,察觉到有些不寻常,她疑惑道:“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在醉生梦死?将府卫队随我前去城南,捉拿叛贼。”
      “是!”
      叛贼乱党人人得而诛之。其实治安内务本是府衙城防军和晋城官府衙门的职责所在,但北方十四城以玄军的权势最高,故而秦家的将帅两府有越过城防和府衙直接缉拿逆贼,整肃内务的权力,这也是城防和兵马司及州府衙门对玄军素有微词的原因之一。
      但就算如此,有皇帝的虎符和秦冲的帅印撑腰,各部兵马都尽归将军府御下,服从除谋逆以外的全部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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