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冀拐角》雪圈儿

38、38、贴贴少块肉

　　翌日一早，景夕霁顶着两个黑眼圈，被卓戚生拉硬拽才从睡梦里睁眼。

　　昨晚他数羊数到南风珏在那边第一节课都结束，可还是睡不着。最后是南风珏无可奈何翘了半节课，给他念了十来首文言文酸诗，他才终于浅眠睡过去。

　　许是距离卓戚太近，景夕霁好不容易睡着，结果梦里还都是卓戚。大早上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卓戚。

　　卓戚逆光站着，刺眼的光线全被他挡在了身后，给景夕霁营造了一个还不错的清晨起床环境。

　　景夕霁讷讷望了卓戚好一会儿才醒神。

　　迎着早晨微凉的风，景夕霁脖子缩在军训服里，抱臂在胸前跟着卓戚去洗漱。刚才路过有面镜子，景夕霁随意一瞥瞥到自己掉到下巴的黑眼圈，由此开始他就恨不能把头藏起来。

　　怪丢人的。

　　也不好解释。

　　洗漱完回到寝室，杜煜柯和晏彬凑到景夕霁身边，神秘兮兮低声问他昨晚干什么了，怎么黑眼圈这么大。

　　景夕霁肤白，平日作息还算不错，这次稍微熬夜，反应就特别明显，眼下乌青好似涂了厚重的灰眼影，让人根本无法忽略。

　　眼神飘了飘，景夕霁随嘴胡扯：“我认床，到陌生环境就容易睡不好。”

　　“这样啊。那你昨晚上几点睡着的？”杜煜柯又问。

　　略微回忆，景夕霁答：“三点多？好像是。”

　　实际上他快四点才睡着的。

　　这边三人聊着，另一边卓戚整理着床铺搁了个耳朵听着。

　　他昨天晚上也没睡多好，心思繁复的也是到三四点才勉强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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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上午的拓展安排是“木板逃生”。

　　名字取得冠冕堂皇，其实就是模拟一条河的长度，从一边用泡沫板搭桥行进到另一边，期间脚不能碰地，要一直在泡沫板上，但凡有一个人脚挨地，就要重新开始。

　　考验大家的团结和随机应变能力。

　　全班分成了四个大组，每组十来个人，一组只给三块泡沫板，并且还有计时，用时最多的一组全组会被惩罚。

　　不偏不倚的，景夕霁和卓戚分到了同一组。

　　他们组打头的是安谣和杜煜柯，两人后面跟着杨柠雪和谢筱，谢筱之后是晏彬等人，大家挤在为数不多的泡沫板上为数不多的位置上。

　　因为有计时，并且规定过去对面的人不能再回来，所以必定是需要前进和上人同时进行的。

　　上泡沫板的人一直在增加，前面的人又要想办法及时过去对面，叽叽喳喳吵吵闹闹中，景夕霁站在组后远远望见走在最前面的杜煜柯不知何时把安谣公主抱在了怀里，后面的晏彬有样学样也把谢筱背了起来。

　　由他们两个带头，后面男生纷纷效仿，把女生或背或抱在身上，倒是省出来一点泡沫板。

　　只是一点，并不多。

　　理科班男多女少，到了最后只剩下景夕霁和卓戚他们两个男生了。

　　景夕霁看着面前不太够两人站下的地方，沉默着迟迟没有动。

　　“大哥！你和卓老板快上来！”有同学在催促。

　　景夕霁退了半步，拽拽卓戚的袖子，“你先去，我——”

　　“你俩快点啊！”杨柠雪不知道怎么就从最前面挪到了最后面，她被尹闻背在背上，冲着景夕霁和卓戚喊：“卓戚！你个子高，你抱着景夕霁赶紧上来啊！就差你俩了，隔壁组都上垫子了。”

　　尹闻也跟着吆喝：“大哥，你俩快过来啊！”

　　所有人都在等他们两个。

　　逃脱不得，景夕霁只好硬着头皮先一步跨了过去，两只脚艰难地在垫子边缘寻得一小块地方，给卓戚留了挺大的剩余空间。

　　“大哥，你拉卓老板一把呢。”杨柠雪继续指挥。

　　景夕霁闻言下意识看向前面，发现除了他自己，每个男生都和一个女生绑定了。

　　他现在只能和最后的卓戚绑定。

　　“你拉着景夕霁，稳定好他。”杨柠雪低声指挥尹闻，接着她又开始指挥景夕霁：“大哥，尹闻拽着你，你放心大胆拉卓戚，一定不会让你俩掉下去的！”

　　避无可避，景夕霁朝着卓戚伸出了手。

　　等了半分钟，卓戚才抓上景夕霁的手，跨一大步踩在垫子上。

　　他踩上的同时脚下趔趄一下，晃了晃迟疑着没有凭下意识反应抱住景夕霁，抓景夕霁的那只手已然松开了，卓戚摇摇晃晃平衡困难，将将就要掉下泡沫板。

　　危急时刻，杨柠雪扯着嗓子喊：“大哥！快抱住卓戚！他快点下去了。”

　　景夕霁的行为先于大脑，在杨柠雪的喊声中连忙伸开胳膊把卓戚抱在了怀里，两个人非常亲密地贴在了一起。

　　贴了没一分钟，景夕霁意识回笼，很快撤手要松开卓戚。

　　杨柠雪在高点，眼睛时刻盯着景夕霁和卓戚，她看见景夕霁欲要松手，忙开口：“大哥，你别松手啊，你松手卓戚就掉下去了，咱们就要重新开始了。”

　　“坚持一下，贴贴又不会少块肉。”

　　景夕霁：……

　　贴贴倒是不会少块肉，可是会让他心跳加速啊。卓戚就在他怀里，半个身子贴在他胸口，可太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了。

　　万一他的喜欢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略略思衬，景夕霁此地无银似的朗声打哈哈：“前面有在动么？我看旁边组已经到中间了。”

　　“啊，贴一块儿还挺热的。……卓戚，你热不热？……还有点莫名其妙的紧张，卓戚你紧张么？”

　　“对了……诶？！”

　　景夕霁碎嘴喋喋不休越说越上头，没注意他就差点从垫子上晃下去。千钧一发之际，被他一直半抱着的卓戚反手揽住了他的腰，把他稳定在垫子边缘。

　　“小心。”

　　景夕霁耳边是卓戚惯有的淡淡声音，但是心上却横着卓戚的胳膊。

　　卓戚这一下哪是揽在他的腰上，分明是揽住了他本就躁动的心。

　　景夕霁大气不敢出，僵直了身体由着卓戚搂住他，而他的胳膊还在卓戚的背上环着。两个人此时此刻是大写的相亲相爱，路过的其他班同学看到都要忍不住叹一句景夕霁真厉害，能和卓戚关系处的如此之好。

　　两人你抱我来我搂你，贴贴的动作持续了有好几分钟，景夕霁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了，终于——前面的人动了。

　　但是动的幅度不大，景夕霁和卓戚勉强站稳，身体还是亲密地贴在一起。

　　“卓戚……”

　　“卓戚！你保护好大哥啊，别让大哥掉下去了。”杨柠雪快人快语，快了景夕霁一步，没让景夕霁把话说完。

　　杨柠雪话音落，景夕霁明显感觉到卓戚横在他腰上的胳膊收紧了一些。

　　坚持着和卓戚贴了两分钟，景夕霁揣着即将爆表的心跳，佯作痛苦的样子就近抓住尹闻的胳膊，本来搂在卓戚背上的手也收了回来捂在自己肚子上。

　　他表情痛苦，轻声喃喃：“肚子疼。”

　　“？大哥你还好么？要不你歇会儿？”杨柠雪发现景夕霁不对，忙开口询问。

　　卓戚更是搂紧了景夕霁的腰，生怕景夕霁脚下不稳摔倒。

　　“教官！报告教官，我们组这个同学身体不舒服，要不让他先去旁边休息，我们继续呢？”杨柠雪喊来教官，为景夕霁争取下垫子。

　　教官闻声过来，看到景夕霁已经疼得脊背弓成了虾米，从卓戚怀里接走了景夕霁，让其他人继续，他扶着景夕霁问要不要去医务室看一下。

　　景夕霁正欲摇头说自己坐一下就行，哪知刚刚站定要开口，他的肚子骤然紧缩一下，像是里面突然进了个绞肉机，搅着他的胃壁肆意蹂躏。

　　景夕霁只是想装一下的胃疼，却成了真。

　　真正的疼痛袭来，景夕霁捂着胃咬牙，鼻子在下意识深呼吸，试图以此来减轻些痛感。

　　可只是徒劳，胃里的搅疼感愈来愈严重，景夕霁已经开始细微地颤抖起来，整张脸也被疼痛折磨的毫无血色，他不自觉蹲了下去，整个人抱着肚子缩成一团，额头上是过分的痛感引起的细密汗珠。

　　他紧咬舌尖想要捱过陡至的胃疼，奈何胃不放过他，断续的搅疼抽离了他的力气，景夕霁眼前蓦地有些浑浊，心脏和大脑宕机空白，耳边听不见大家活动的吵闹了。

　　景夕霁潜意识看向卓戚那边，可他好像没有看到卓戚。

　　“景夕霁！”

　　他听见有人叫他。

　　但他看不见是谁叫了他。

　　“班长呢？班长先带着自由活动，你——行，你抱好他，跟我去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