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冀拐角》雪圈儿

63、63、一模2

　　“刚才那小子，你俩是不是牵手了？”苏芃安看着景夕霁问，“还有你的嘴，你俩还在学校里亲嘴了？”

　　景夕霁没看苏芃安拧成麻花的眉头，也没回答他的问题，他在目送卓戚家的车。

　　他看到卓戚跟他挥手，他回了卓戚一个飞吻。

　　直到看不见卓戚家的车，景夕霁才舍得分出来精力回应苏芃安，“小舅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谈恋爱了？”

　　苏芃安还不知道景夕霁和卓戚在一起的事情。

　　他不反对景夕霁谈恋爱，他无法接受的是景夕霁在和一个男孩子谈恋爱，而且还不顾是在学校，就那么大咧咧地牵着手出来……

　　哦，嘴还被亲肿了。

　　还是在学校里被亲肿的。

　　景夕霁满不在乎应道：“对啊。刚才那个是我男朋友，你看见他了吧？是不是长得超帅？他学习还非常好，年级第一呢！他还会弹吉他弹钢琴，还会画画！好多女生都喜欢他，可是他只喜欢我！”

　　“小舅，他只喜欢我哦！”越说，景夕霁愈发激动起来，眼睛里冒着光，一副不值钱的模样。

　　苏芃安听着眉头皱得更紧，他无论如何不能接受他的大外甥喜欢男人。

　　没有着急发动车子，苏芃安问景夕霁：“你爸你妈知道这件事儿么？”

　　“知道啊。”景夕霁提到卓戚就高兴，语气不似刚才淡淡，整个人散发着粉红色的软光，“我爸我妈很满意戚仔，他的爸爸妈妈也很满意我。”

　　“Quennel……”

　　“小舅，赶快回家吧。我和戚仔约好了晚上一起复习，明天还有一天考试呢。”景夕霁打断了苏芃安的话，着急催他开车。

　　苏芃安怎么不知道景夕霁如此热爱学习了？

　　打着火驶入车流，苏芃安接着没说完的话继续道：“是不是小珏教你喜欢男生的？”

　　反应了一会儿，景夕霁才听明白苏芃安说的“小珏”是谁。

　　他摆摆手，道：“不是南风。我之前之所以愿意留在州城读书，就是因为在外公的画室见到了卓戚，我对他一见钟情，因此我选择了留下来，选择了去州城一高。”

　　然苏芃安没有相信景夕霁的话。

　　他觉得景夕霁在为南风珏开脱，一定是景夕霁近墨者黑，好好的直男长着长着就弯了。

　　苏芃安压根没往自己身上想，明明他作为景夕霁的长辈，看着景夕霁长大的小舅，玩得比南风珏还要花里胡哨，在景夕霁面前也没多有掩饰，真要揪影响者，倒是他比南风珏要更合适。

　　景夕霁此刻正在和卓戚发信息，没有注意苏芃安的眼神，也没仔细品苏芃安说话的语气，他单纯是把自己的好事分享给他的小舅而已。

　　回到家，景夕霁匆匆吃完饭上楼和卓戚开视频一起复习，苏芃安却找人又开始拆南风珏的cp。

　　这边苏芃安拆了南风珏的cp，那边南风珏忿忿摔了手机又捡起来，一个电话打给了景夕霁。

　　景夕霁的平板在和卓戚开视频，手机空出来接到了南风珏的电话。

　　景夕霁没多想摁了接听电话，哪知他还没喂一声，就听南风珏骂骂咧咧：“苏芃安是不是更年期了？好不了两天又开始找事作妖？我最近怎么他了？”

　　“他不是回州城了么？怎么还有闲工夫又来拆我的cookie！”

　　“喂？Quennel？说话！”

　　“你给我机会说话了么？”景夕霁无奈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小，“我小舅的确回来了，今天去学校接我回家的。这会儿他应该在楼下，他又拆你cookie了？”

　　南风珏怒斥：“对啊！他是不是有什么病啊？他能不能去看看医生，别一直霍霍我行么？”

　　“你干什么呢？你对面是谁？”南风珏看出来景夕霁的心没在他这里，视线频频越过他这边瞟向其他地方。

　　景夕霁也没隐瞒，反转了一下手机，说：“我和戚仔视频复习呢，明天我们还有一天考试。”

　　南风珏猝不及防看见卓戚，卓戚也是很突然地面前变成了南风珏，两人面面相觑半分钟，景夕霁把手机重新转回来，忽然道：“我应该知道原因了。”

　　没有和卓戚挂电话，景夕霁给南风珏说：“今天我小舅才知道我和戚仔的事，他觉得是你影响了我。当然，你先别激动，我给他说了不是你，但是——他好像没信。”

　　南风珏：“？？”

　　他无语至极看着景夕霁，气得一句话没有说，重重闭上眼睛默然了一分多钟。

　　这一分多钟里景夕霁也没说话，同时让卓戚噤了声。

　　和南风珏认识多少年，景夕霁太知道南风珏真的生气是什么样子——就是一言不发，闭眼好似陷入沉思。

　　闭眼安静的时间越久，就代表他越生气。

　　最长的一次，景夕霁记得南风珏闭眼保持缄默有一首歌的时间。

　　看见南风珏睁开眼，景夕霁盯着他碧蓝色的眸子，问道：“要继续么？”

　　“不了，我去准备上学了。”南风珏的声音沉了下去，隔着几个手机的卓戚都能听出来他心情欠佳。

　　景夕霁看过M国的时间，又问：“所以，你是一大早起床发现我小舅把你cookie又搞没了？”

　　“嗯。他今天和你一样考试，我专门定了表要给他讲讲英语，结果！我就发现我列表里的好友都没了，找也找不回来。……除了苏芃安，还有谁能做到这种地步？”

　　“罢了，不和你说了。他且等着，我不好过，他也甭想快乐。”

　　说完，南风珏挂了电话。

　　景夕霁摇摇头放下手机，随口叹了句“孽缘”，便接着和卓戚继续投入复习中。

　　楼下看手机的苏芃安，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

　　翌日上午考综合。

　　景夕霁的理综三科算是平均，没有特别出众的，也没有特别差的，总分一直在240多分晃荡，迟迟到不了251分。

　　从这学期开学，卓戚就一直在给景夕霁补习，同时也在找原因，可每次考试景夕霁错的点都不一样。

　　物理这次错了最后一道选择，考的动能；下次错了中间一道，考的电磁。化学这次错了方程式配平，下次错选修。生物就更离谱了，甚至最简单的第一道选择题也能错好几次。

　　说他粗心吧，景夕霁每次做完都会认真反复检查。说他不会吧，景夕霁又能把难题都做对，下次下下次也能不犯同一个错误。

　　好几次下来，老师们找不到原因，卓戚也没发现端倪，景夕霁自己更是无可奈何。

　　“也许，我就差顿悟一下吧。”每一次，景夕霁都悻悻耸肩，叹气笑着说。

　　这次一模，景夕霁若想名次进到班级前十，理综势必得提点分才行。

　　“卓戚，你说我这次能上251么？”进场前，景夕霁又开始紧张了。

　　且此时此刻的紧张，比昨天考语文更甚。

　　卓戚拍拍景夕霁的肩膀，语气坚定道：“当然可以。不止251，260也不是没有可能。”顿了顿，他接着问景夕霁，“夕仔，你觉得我能考多少分？”

　　“280？你上次是不是283来着？”景夕霁回答，虽然是疑问句，但听起来底气却很足。

　　卓戚点头，轻轻捏着景夕霁的后脖颈让他放松，道：“你对我这么有信心，我对你也有信心。我觉得你这次能上261分，你相信我么？”

　　景夕霁闻言看向卓戚的眼睛，他不觉得卓戚的眼瞳是深不见底的寒潭了，他从卓戚的眼睛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信任。

　　“不用想那么多，你可以的。”卓戚给景夕霁加油打气。

　　倏然间，景夕霁听见有人喊卓戚：“卓老板？还不下去进考场么？”

　　对啊，卓戚是万能的卓老板，卓老板说他行，那他肯定行！

　　景夕霁悬着的心终于落定，他的手心渐而有了热度，他用刚温暖一点的手摸了摸卓戚的手，莞尔道：“记得考完上来接我啊！”

　　“好，等我来接你。”卓戚也笑了，用力握了下景夕霁的手，等他进去考场，他才转身跑下了楼。

　　拿到卷子，景夕霁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乱了频，他太想考好了，以至于草木皆兵，总担心哪里小细节会出错而导致丢分。

　　昨天的语文和数学倒还好，但是理综——是景夕霁明明可以抓住，却总是抓不住的分。

　　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景夕霁甚至眼前有些恍惚了，化学选修的推方程式，他好几次算错了配平，得出的答案怎么看怎么离谱。

　　越错，景夕霁越急；越急，他又眼前发蒙，这次直接算不出答案了。

　　第一次，景夕霁做题做的委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都是其他同学翻卷子、写字的声音，还有转笔又掉桌子上的清脆声响，说起来不算嘈杂，是考场中惯会有的声音。可在此刻的景夕霁听来，他只觉聒噪。

　　压不住焦躁的心，景夕霁在响铃结束前一刻才写下最后一个点，广播里播放着“全体起立”，景夕霁晕乎站起来盖上笔帽，看着监考老师把卷子收走，他的心倏地空了。

　　考完了，他觉得他也要完了。

　　拖着虚飘的步子走出考场，景夕霁迎面看见卓戚。

　　卓戚立时看出景夕霁情绪不对，长臂一伸把人揽进怀里，路过的同学们看到两人如此亲昵都不由多瞅了两眼。

　　景夕霁本来没想哭，但是卓戚的怀抱太温暖了，卓戚的行为又太温柔戳心，他没忍住酸了鼻头，眼眶有些湿润。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卓戚把景夕霁从怀里捞出来，看见景夕霁红着眼睛，卷翘的长睫毛上染了水湿。

　　卓戚有些手足无措。

　　他脑子里过了许多措辞，每一个却都差点意思，他欲言又止抱紧了景夕霁，眉头锁得很深。

　　景夕霁被卓戚笨手笨脚的安慰逗笑了，他耳边印着卓戚焦急不稳的心跳，整个人被卓戚紧紧箍在怀里，有些喘不过气。

　　他吸吸鼻子，拍拍卓戚的背，“卓戚，松开，我快不能呼吸了。”

　　卓戚闻言连忙松手，抚着景夕霁的后背满脸关切，“你还好么？”

　　“我没事。”景夕霁整理好衣服往楼梯间走，“就是刚才出了考场看到你，你又抱着我，你的怀里太舒服了，没忍住眼睛酸了一下。”

　　下楼期间，景夕霁担心卓戚不信，朗然笑着给卓戚讲了好多话，一句不提刚才的理综考试。

　　走到楼下，远远望见等他们一起去校外吃饭的杨柠雪几人，景夕霁停了步子扭头跟卓戚说：“戚仔，如果我这次没考好，你——就等等我。”

　　说完，景夕霁粲然对着卓戚绽了个笑。

　　没让卓戚说话，景夕霁朝杨柠雪五个人跑过去，留了倔强的背影给卓戚。

　　卓戚看着景夕霁的背影，又看景夕霁和杜煜柯插科打诨，心里有个角落拧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