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冀拐角》雪圈儿

8、8、去医院

　　“真不够意思啊，打架不叫我！”
　　大家正围着景夕霁，听目睹全过程的杜煜柯按帧复盘打架细节，就听到一声大嗓门控诉。
　　晏彬打完比赛回来了。
　　“杜儿，我劝你赶快想好对策，刚才我路过办公室，听见里面吵吵着要找昨晚上在林荫路打架的。估计一会儿，江姐就来了。”晏彬把书包放杜煜柯后面一排座位上，边掏书边讲“情报”。
　　他说完，面前的同学忽然散开，留出一段能视线交汇的宽度，让景夕霁和晏彬视线对上。
　　杜煜柯撑桌站在景夕霁边上，向晏彬介绍：“不是我打的，是我大哥，景夕霁。……大哥，他是我小弟，晏彬，校篮球队的。”
　　“去，你才是我小弟。”晏彬嘴上不能输，怼着杜煜柯，眼睛看向景夕霁。
　　这几天他不在学校，听杜煜柯说了班里来新同学，也在表白墙看到了新同学的贴子，他们队里还跟着隔空讨论了一下。
　　此时看到新同学景夕霁正唇角微勾看着自己，晏彬无论如何不能相信他是会打架的，还给人打的……
　　“景夕霁！班主任让你去趟办公室。”没让景夕霁和晏彬互相说两句话，安谣的喊声从讲台传过来。
　　景夕霁应个好，没多犹豫从座位站起来，在大家的目送里往办公室去。
　　“大哥！我跟你一起……”
　　“你凑什么热闹！”安谣过来拿书卷毫不客气敲在杜煜柯背上，“行了，都赶紧坐位置上，马上上课了。”
　　担心杜煜柯再胡来，安谣板着脸小声叮嘱他：“别找事啊，不许偷偷过去。景夕霁家里有人过来，他不会有事的。”
　　说完，她瞪了杜煜柯好几眼，确定杜煜柯老实坐着，才回去自己座位。
　　此时此刻班主任办公室里，气氛有些凝重。
　　景夕霁满不在乎喊了个报告走进去，脸上是乖顺的浅笑。他走到江梓骊的工位边，看见自家小舅在那儿坐着。
　　苏芃安一眼瞅见景夕霁右手手腕的护腕，连忙把景夕霁拉过去，问他：“Quennel，受伤了？严不严重？去医院看过没有？”
　　景夕霁瞥过手腕上卓戚给他套的护腕，又抬眼看苏芃安，收到了暗示，他当即皱了脸，嘟囔道：“没有去医院。手腕使不上力，很疼。”
　　“装什么啊？我儿子说了，他可没动你一下，还脚踝差点被你踩断了。你这破小孩儿，在这儿演什么？”昨天球棒男的妈妈一肚子火，见景夕霁捂着手腕喊疼，立刻不乐意了，上手就要推搡景夕霁。
　　苏芃安护着景夕霁，关切的眼神霎时不见踪影，取而是凛然的不虞瞪视，他从凳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睨着球棒男妈妈，语气森冷：“这位家长，请你注意言辞和行为。是你家孩子先带人堵了我家小孩的路，他自己承认过的，说起来我们只是正当防卫，真要深入追究——也不是不可以。”
　　说完，苏芃安拿手机作势要打电话请律师。
　　球棒男妈妈眼瞅事情不对，又开始扯着江梓骊撒泼打滚哭嚎起来：“江老师啊，这你可不能不管！我家军军怎么说也是从你这儿毕业的，你可不兴顾现在眼前的，就忘了我家军军啊！别的不说，我家军军你是知道的，他怎么会主动惹事，他可是连蚂蚁都不踩的……”
　　景夕霁低头站在苏芃安身后，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昨天堵他的那个草包叫军军，之前是江梓骊的学生。
　　江梓骊听着球棒男妈妈嗷嗷哭很是头疼，这女的在学校做保洁临时工，借着职务之便，就找来了她的办公室。
　　她前脚来，景夕霁的小舅苏芃安后脚也来了，说景夕霁昨天被人堵路上挨打了。
　　两相结合，江梓骊捋出来前因后果。
　　奈何军军妈实在能闹，一会儿闹着要见景夕霁对峙，一会儿又说景夕霁撒谎，俨然是个没理硬扯的泼妇。
　　“张军军妈妈，你先别激动，我们就事论事。这件事情说到底是张军军有错在先，他作为一个成年人，要学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你作为家长，也要给孩子正确的引导。”
　　“这样吧，景夕霁舅舅，你先带景夕霁去医院做个检查，看看医院怎么说。”江梓骊站在中间两边劝，但话语里是偏向乖宝宝形象的景夕霁的。
　　“可以啊。”苏芃安应道，“麻烦江老师批个假，我现在就带Quennel去医院。不过，等检查报告出来，我想也不用麻烦江老师了，我们直接走法律程序吧。……张军军妈妈，我不管你家孩子如何，但是我家小孩是宠着长大的，没受过这种委屈。所以，后续直接让警察和律师评判吧，公平公正。”
　　话落，苏芃安向江梓骊微颔首，得到江梓骊点头，他揽着景夕霁的肩膀走出办公室，正眼不瞧撒泼打滚的张军军妈妈一眼。
　　这会儿已经上课了，走廊里空无一人，耳边只有临近教室里的讲课声。
　　景夕霁被苏芃安带出办公室，跟着他下到一楼，站在一楼大厅，不愿意走。
　　“真要去医院啊？”景夕霁不由皱眉，他没想到这件事会越来越复杂了。
　　苏芃安挑眉看景夕霁，语气却是严肃的不容拒绝，“对，必须去。”
　　“我不去。”景夕霁眉间川字更深，不为所动，“第一节英语课已经没听了，再去医院耽误半天，我落的课怎么办？你给我补？”
　　气急，景夕霁对着苏芃安飙英语。
　　苏芃安抬手轻拍了下景夕霁后脑勺，笑道：“我给你补就我给你补呗，瞧不起你小舅呢。赶紧走，早去早结束，给你送回来你还能和同学一起吃午饭。”
　　“可我……什么事都没有。”景夕霁低声哼哼，无可奈何跟上苏芃安。
　　到了医院，景夕霁面无表情看着苏芃安左右逢源，好像这里不是医院，而是他习惯出入的花花场所，逢人就笑眯眯打个招呼。
　　关键是，那些医生护士也是笑脸相迎，有几个甚至比苏芃安还要热情。
　　跟在苏芃安后面七拐八拐，景夕霁被带进一间诊室，“林医生，辛苦给我外甥瞧个病呗！”
　　景夕霁循着苏芃安的招呼去看，看见一位长相清冷的男医生在坐诊，他鼻梁上架着副细边金框眼镜，倒是增了许多骄矜的距离感。
　　这人一看就是正经人，怎么会和他不正经的小舅搞一起的？景夕霁不由心生疑惑。
　　但他面上不显，很规矩地坐在凳子上，听他小舅指挥林医生开了一堆检查项目，“小孩打架，还得麻烦林医生等会儿帮忙给写的惨一点，对方家长不讲理，我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听着，景夕霁忍不住余光瞄苏芃安，果然看见他潋滟了一双桃花眼，冲着林医生送秋波。
　　和某人一样的烂美男计。
　　景夕霁想，冷冽的林医生是不会——哦，他收回他的想法。
　　林医生不光接了苏芃安的美男计，还回了个不深不浅的笑，十指在键盘轻敲，给景夕霁打出来好几个项目单。
　　心里暗暗叹着世风日下，景夕霁被苏芃安推着做了一堆有的没的检查。
　　结果都是健康，苏芃安拿着一摞子单据重回林医生的办公室，不让景夕霁坐了，他坐在林医生对面，托腮翘着嘴角看林医生给景夕霁写很惨的病历。
　　景夕霁站在旁边，拿着手机给南风珏吐槽：“三十多岁的老头儿了，还在这儿演少女怀春呢！”
　　顺带还附了偷拍的照片。
　　一切结束，苏芃安送景夕霁到医院大门口，给景夕霁叫了辆车，“你坐网约车回学校吧，我还有事要处理。回去好好读书，别再打架惹事了。”
　　“哦。”景夕霁已然习惯了苏芃安的如此操作，无视他的不走心嘱咐，很利索地上车关车门，连个再见都懒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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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学校正好中午放学，景夕霁去到食堂，在老地方看见卓戚他们六个在等饭。
　　随便找了个人少的队排着买个面食，景夕霁竟然还能比杜煜柯快一些坐下吃饭。
　　看到消失一上午无恙归来的景夕霁，几个人都很好奇，早上到办公室之后发生了什么？张军军的妈妈耀武扬威的来，怎么灰头土脸地走了？
　　“大哥，快讲讲，到底怎么一回事？”杜煜柯很急，饭都不吃了，从安谣旁边改坐到景夕霁边上。
　　晏彬第二急，他上午听杜煜柯科普一上午，现下对于景夕霁也是直呼“大哥”。
　　景夕霁摆摆手，吸溜一口面条，逡巡过几个人八卦的表情，最后视线停在终于不是冷脸的卓戚那里，避重就轻讲了个大概。
　　主要笔墨在于去医院的事情上，和他做的那些无用项目。
　　“大哥，你是真的深藏功与名啊！”杜煜柯已经彻头彻尾的，成为景夕霁的小弟。
　　晏彬后来居上：“大哥，以后你也是我大哥！”
　　景夕霁随口敷衍过，转而去看卓戚。
　　他笑着，眼睛亮晶晶的，乖觉的模样倒不显得他说的话意味深长了。
　　他对着卓戚说：“卓老板，昨天我可是因为你，才被堵路上的。”
　　未言之意是——
　　卓戚沉默良久，才开口，声音很轻地满足他：“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