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夏，逾期不候》墨挽晴

18、无中生夏

　　陆楠妈妈点点头，还是按自己原则一套说辞：“话是这么个理儿，可是我儿子成绩谁来负责？难道让宋老师还是那个叫什么夏的孩子来承担吗！”
　　物理沈老师坐在一旁，早已听不下去了，抬头对陆楠母子说：“谁说许之夏成绩不好了？她这次总成绩在班里排30名，而且语文作文就拿了高分。”
　　沈老师扭头询问3班语文老师问：“许之夏这回语文考了多少分？”
　　语文老师从教科书上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陆楠母子一眼，如实回答：“许之夏啊，她这回语文成绩很稳，一直在100分以上，全班她语文排名从没掉出前10。”
　　“那陆楠的语文成绩多少分呢？”沈老师追问。
　　语文老师皱眉，歪头思索回忆了一下：“我记得陆楠......成绩在中等吧。”她抬眸问：“陆楠你自己说，你考了多少分？”
　　陆楠脸上一红，心虚地低声道：“5.......50分。”
　　说完，他便垂下头，再也不敢看他妈妈和宋老师了。
　　“唉........”语文老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班里每个孩子都有偏科现象，不能因为许之夏听力不好，家长就把孩子成绩差就怪罪在弱势群体头上。”
　　陆楠妈妈理亏词穷，狠狠瞪了一眼陆楠，最后还在办公室里不依不饶，坚持要把许之夏调开座位，让她离自己儿子远一点。
　　许之夏听不下去了，上前对宋老师说：“老师，我也想调座位，坐回原来靠窗位置。”
　　话音刚落，陆楠妈妈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许之夏纳闷朝声源看去，只见陆楠妈妈正拿眼镜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遍。
　　那眼神里满是轻蔑和不尊重，陆楠妈妈皱着眉头，突然开口说：“这孩子不是本地人吧？说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许之夏抿紧了嘴唇，脸上一阵被火烧一样，火辣辣地疼。
　　陆楠妈妈这句话狠狠戳中了许之夏的软肋，就像有人手指着她的脊梁骨说风凉话，让她既难堪又无助。
　　“许之夏！”物理老师突然站起来，走过去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带着她走出了办公室：“你先回教室，这儿交给我们老师来处理。”
　　说着，许之夏被沈老师带到槐树下，手掌在她肩头安抚地拍了拍：“大人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在老师眼里，你向来是坚强努力的好孩子，一次成绩而已，彰显不了一个人的品质。”
　　许之夏蜷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仰头扯出一抹微笑：“老师，我知道了。”
　　“回去好好上课，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找老师。”物理老师语目光慈蔼而郑重。
　　许之夏点点头头，转身走回教学楼。
　　铃响了，许之夏回到座位，陆楠也回到了教室，这节课开始上历史课。
　　直到下午第一节数学课，老宋姗姗来迟，他第一件事就是把陆楠和许之夏的座位调了回去。
　　许之夏如愿一个人坐回了靠窗的位置，陆楠暗暗盼着张欣欣能坐在自己旁边的外侧座位上。
　　结果，他把自己的书本和书包都挪到了靠窗的里侧，溜出了外侧的座位。
　　老宋临时改了主意：“张欣欣，你去第二组跟刘闻一桌，刘娜坐第四组跟陆楠一桌。”
　　陆楠收拾书本的动作蓦地僵住，唇角的笑意一寸寸凝固。
　　刘闻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张欣欣抱着书包走过来时，他背脊挺得笔直，目光死死钉在黑板上，动也不动。
　　隔着刘娜落座的身影，陆楠忍不住回头，隔着三组之外，望向最后一排的张欣欣。
　　张欣欣只淡淡瞥了眼刘闻的侧脸，便安稳地坐下，神色平静地看向讲台。
　　陆楠失落地别过脸，盯着桌面沉默片刻，听到老宋开始讲题，他才缓缓抬头，目光却有些散漫，落不到实处。
　　许之夏伸手进桌肚，摸到那张物理月考试卷。
　　正面划着大大的71分，翻到背面，末尾大题空白处，却有行浅淡的字迹。
　　【恭喜】。
　　简简单单两个字，让许之夏心田一暖。
　　她悄悄侧过脸，目光落在那个清瘦的男生身上。
　　夏迟叙专注地望着黑板，眉眼沉静，并未察觉到那道悄悄投来的视线。
　　他埋头在笔记本上写了几行，思路清晰，字迹工整。
　　许之夏嘴角不自觉微微翘起，也学着他的样子，低头将老宋的粉笔公式一笔一划地抄写下来。
　　下课铃响，陆楠没再闹什么动静，倒不是因为身边换成了刘娜。
　　而是刘闻一下课便坐到了陆楠的位置上，侧着身子跟刘娜说话，两人拿出数学笔记，低声交流起来。
　　陆楠站在一旁，远远看着张欣欣跟几个女生围在关喆旁边，有说有笑，她始终一眼也没朝他这边看过一次。
　　许之夏口渴，拧开保温杯，才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她刚想起身去接水，前排的刘娜忽然转过身，站起来一步挡在她面前。
　　刘娜扶了扶鼻梁上细黑框眼镜，唇角列出一个夸张的弧度。
　　她嘴型本就偏大，不笑时也总带着三分笑意，此刻这笑容看着格外刺眼。
　　“许之夏。”她一字一顿，盯着她：“你语文月考的作文，是抄的吧？”
　　这句话像根刺，猝不及防扎进了往日平常的空气里。
　　许之夏愣在原地，手指下意识触向右耳的助听器，以为是自己听岔了：“......你说什么？”
　　刘娜只是垂眸与身旁的刘闻交换了个眼色。
　　刘闻立刻拿出来一本书，递到刘娜手中。
　　刘娜接过，把书立起来举到许之夏眼前。
　　许之夏微微眯了眯眼，是一本《满分范文》。
　　“考试前看过吗？”刘娜嘴角仍挽着，眼神像逮住小偷般锐利起来。
　　许之夏摇头：“我没看过。”
　　刘娜镜框后的目光闪了闪，歪着头，一副没听清的样子。
　　“刘闻你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吗？”刘娜侧过头问。
　　刘闻已经挪到了刘娜的座位上，闻言眨了眨眼，干脆直接转向许之夏。
　　男生说话不似女生九曲回肠，八百个小心眼。
　　刘闻话说得非常直白：“我们怀疑你语文作文是抄的。”
　　许之夏眉心陡然蹙紧，这一听就是恶意的莫名其妙的指控，可以针对的架势，在明显不过。
　　刘娜和刘闻就是过来抄她茬的。
　　“我没有！”许之夏又看了那本书，强调：“我自己写的，从没看过什么范文。”
　　“你看。”刘娜一副抓住了把柄的得逞样子，转向刘闻，语气里满是侦探般地笃定：“她自己不承认，肯定是这篇她考前背了一遍，考场上默写出来的！”
　　“你胡说！”许之夏心沉了下去。
　　起初这点动静本来挺小的事，可当刘娜拔高声音后，全班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那些原本事不关己的眼神，在看清对峙的双方后，便像嗅到什么猎奇的甜头，齐刷刷定在了许之夏身上。
　　“怎么了啊？”关喆周围的女生抬起头来。
　　“刘娜跟许之夏吵起来了。”
　　“为什么啊？”
　　“我听着......好像是刘娜说许之夏语文作文是抄的。”张欣欣耳朵最尖，余光却瞟向了关喆，急于邀功似的，想把上个月的绯闻战火引到许之夏身上。
　　刘娜翻开输液，指着其中一篇：“这篇，你是不是背过？”
　　委屈与愤怒瞬间涌上喉头，许之夏攥紧了手指，俯身仔细看去。
　　第25页上面，一篇标准的议论文。
　　许之夏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咬字努力清楚：“这是议论文，月考作文要求自由创作，记叙或议论生活里的一件小事。”
　　她说得句句在理，刘娜脸上那副胜券在握的表情陡然出现了一丝裂缝。
　　可刘娜不依不饶，她挑的事，怎么能因许之夏一句话就收场？
　　更何况........刘娜上下打量，觉得对方不过是个聋子，聋子就该呆头呆脑，凭什么能这样毫不出错地反驳她？
　　“那就是你背过之后，仿写出来的？”她开始咄咄逼人，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
　　“仿写也算抄！”张欣欣在远处煽风点火。
　　“不，应该说，借鉴过度。”关喆身旁的几个女生应声附和，全都选站在刘娜那边，等着看许之夏如何难堪。
　　许之夏瞬间涨红了脸，她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最可怕的自证陷阱。
　　“怎么，说不出话了？”刘娜扬了扬眉毛，胜利在望的弧度爬上嘴角，与刘闻对视一眼，交换心照不宣的笑。
　　“要不跟我去办公室，跟张老师当面说清楚？”刘娜昂起头，笑容里满是得逞。
　　李毅隔着夏迟叙看这场热闹，目光慢慢斜向身侧。
　　夏迟叙正枕着手臂趴在桌上，连朝着李毅的方向闭目养神。
　　李毅咧嘴一笑，用后肘轻轻捅了捅他。
　　夏迟叙缓缓睁开眼，正对上李毅挤眉弄眼的眼神，那口型分明在说：快看呀，又有好戏了。
　　“说啊！”刘娜的声音再次响起，“敢不敢跟我去老师那，讲讲你是怎么把满分范文默写到试卷上的？”

作者有话说

　　有种平常考试很差，临到考试忽然发挥好了，考了一次高分，被班里人蛐蛐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