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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莫须有的白月光 ...


  •   “哎,李大小姐,李大美人,我的姑奶奶。你就原谅我吧,那真的不是我的意思!”

      何剪烛推着购物车跟在李宁玉的身后,信誓旦旦地说:“我发誓,若我跟何弘故意设局骗你,我就单身一辈子!”

      老天奶作证,自己真是清白且无辜的。她刚回来就遇上案子,还有积压的工作任务要处理,在单位碰头谈的都是工作,还没察觉出李宁玉的情绪不对。等案子告破,她忙里偷闲约李宁玉吃饭,被拒绝了两次,才感觉到她的冷淡。

      纳闷之下,何剪烛记起何弘曾约见李宁玉的事,打电话过去问,才知道这蠢男人都说了些什么,气得她把何弘骂了个狗血淋头。

      解除误会拖不得,今天她加班出了两个非正常死亡的现场,整理完报告赶紧再约李宁玉,听说对方正在逛超市,直接杀过来堵人。

      “知道了。”

      李宁玉刚到不久,购物车里只放了些纸巾和洗化用品,正站在冲饮区看麦片。休息时间,她穿着便装,一件薄开衫套在款式简洁的白T外面,长发柔顺散落,为了打理和乔装方便,留的并不太长,刚好极肩。

      超市里的照明充足,将她的额头衬得莹白如玉。眉眼低垂,骨节分明的手在货架上慢悠悠扫过,整个人显得松弛温润,任谁第一眼见到都不会将她和刑侦队长联系到一起。

      何剪烛还以为她没消气,干脆挤过去揽住她的胳膊撒娇。

      “虽然作为你的好姐妹,我也很关心你的人生大事,但肯定要事先征求你本人的意见。而且我长眼睛了好不,何弘的智商跟你根本不在一个水平,还大男子主义,我都嫌弃他,怎么会介绍给你呢?”

      天地良心,何弘是自己的堂哥不假,但她何剪烛向来是帮理不帮亲。大家小时候光着屁股一起长大,这个哥哥她知根知底,心肠不坏,但脑子有坑,在家里享受惯了独生子的宠爱,自命不凡,爱当人生导师,看谁都觉得对方想从自己身上学到点东西。

      要不是他的小九九藏得深,何剪烛宁愿断亲也绝不会让他见到李宁玉。

      李宁玉的性子冷,但并非小心眼。既然误会解除,看在何剪烛诚心诚意来道歉的份上,当然是不会再计较了。

      “我知道了。”她又重复一遍,被何剪烛束缚着有些难受,将人推开,“站好。”

      何剪烛看清她的神情,也跟着放松下来,笑道:“我就知道你宽宏大量,不会记仇。”

      瞄了眼购物车里的零星物品,何剪烛又顺着她的手往货架上看,“你都在这个区域转了两圈了,想买什么?”

      “燕麦。”李宁玉说着,从货架上取出两包不同品牌的麦片,有些纠结。

      “前几天尝了一家早餐外卖,牛奶煮燕麦,味道不错,我想找款合适的燕麦试试能不能做出来那个味道。”

      自从上次吃过顾晓梦带的牛奶燕麦粥,她在家试过自己做,可是煮出来的味道寡淡,一点糯香的后味都没有。几经尝试之后,李宁玉觉得问题出在麦片上。

      她买的那款原味燕麦煮熟了跟喝白开水差不多,嚼着也是软塌塌,今天刚好有空,就来逛逛,但货架上琳琅满目,燕麦的种类繁多,一时无法决断。

      “哦,那你看。”

      何剪烛没有参考意见,抱着双臂陪着她逛。状似无意地问:“宁玉,你们队那个白小年,你了解吗?”

      “白小年?”李宁玉露出疑惑,“他怎么了。”

      “也没怎么,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的。”何剪烛绽开笑容,眉眼弯弯,“这几天不是跑我们技术室学东西来了么,送了一堆零食。我跟他也聊过几次,他约我下周不忙的时候一起吃饭。”

      “刚来不久,不是很了解。”

      “哦。他长了张娃娃脸,我起初还以为他比我小得多,原来就差两岁。你知道有多巧吗,我们俩是同月同日出生的。”

      “看来你对他有好感。”李宁玉淡淡道。人只在自己感兴趣的事物上会滔滔不绝。

      刑事技术室有多个部门,痕检、理化、法医、DNA实验室等等,白小年之前问的那几个问题,真要求教,不该找何剪烛。

      需要去技术室拿检材报告的时候,白小年总是自告奋勇,还旁敲侧击地问过技术室的各位大拿都喜欢什么,比如法医何剪烛?理由是要去学习,以后免不了麻烦大家,想送点小礼物。

      李宁玉认为不该未经允许就擅自透露好友的隐私,让他自己去问,他倒真行动起来了。

      感情的生发需要互动的过程,何剪烛收下白小年的零食,又同意约饭,就表明对他有好感,是愿意进一步了解的。李宁玉只是恋爱经验不多,并非是低情商,还不至于看不出来。

      但是她又想起来,那天白小年搭在顾晓梦椅背上的手和靠近的脑袋,后来还送顾晓梦回家,说要认认路。

      眉头不可控制地蹙起。

      “对,有啊。”何剪烛大方承认,大家都是奔三的成年人了,不至于谈起情爱来还要害羞,遮遮掩掩。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他就觉得很亲切。”

      “我对办公室恋情没意见,只要不影响规定和工作配合。”李宁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他值得。”

      “嗯嗯,那就继续了解看看嘛。”何剪烛笑着应声,话题一转,落到李宁玉的身上。

      “那你呢宁玉,奔三了,还不打算谈恋爱?”

      她们真正熟悉,其实在工作单位重逢以后。

      高一同班,何剪烛几乎没跟李宁玉说过几句话,不是不愿,是不敢。在她的印象里,这个名动全校的超级学霸非常非常高冷,对谁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因出众的容貌吸引了一批追求者,也会因性格被人说假清高。

      年少的何剪烛理解能力有限,只能将李宁玉的冷冰冰解读为天才睥睨庸人的不屑,等升上高二,人家又直接跳级到高三去了,更没机会深交了。

      直到命运让她们再次相遇,因工作内容有交叉,何剪烛与李宁玉的关系日渐亲密,她才发现李同学只是单纯话少,她们对待工作的态度和一些生活理念还是很合拍的。

      “我想起来个事。”

      何剪烛心有疑惑,也直接问出来了,“你哥的朋友不也追求过你吗,名校毕业的富三代,妥妥高富帅,他还来单位看过你。最后居然不了了之了,什么情况?”

      “聊不来。”

      李宁玉的注意力在货架上面,显得漫不经心。

      一个擅长数学与逻辑的人,对“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有极大不稳定性的东西是克制的,甚至是有些失望的。年少青涩时,尚有慕强的光环在,可等长大成熟,那层滤镜便碎得彻底。

      她并不抵触爱情,也曾尝和有好感的人接触,增加了解,但对方会迫切的想将联系变得更紧密,往往情感沟通还未到达默契,就暴露控制欲,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从抱怨她太看重学业到抱怨她过度在意工作。

      性格独立,内心强大的人,既能享受孤独,也不介意与他人分享精神世界,但需要理解和尊重。如果一段亲密关系的建立带来的负面情绪比正面情绪多,那它就是不健康的,李宁玉会毫不犹豫地排除掉。

      “怎么,还是放不下啊?”何剪烛叹了口气,“宁玉,人生还长着呢,咱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对不对......”

      李宁玉觉得莫名其妙,“你什么意思?”

      “别瞒我了,我都懂。”何剪烛拍拍她的肩膀,一副过来人历尽千帆的语重心长。

      “年少时的第一次心动,总会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失去的时候也会特别的心痛。我被初恋劈腿时,也是哭得要死要活的,觉得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但你看现在,不照样该吃吃该喝喝吗?”

      李宁玉:“......”

      “说清楚。”她敛眉,“我喜欢谁了?”

      “甄帅呀!”何剪烛见李宁玉一脸迷茫,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自己真会错意了?

      “就是上高一的时候,总是排在你后面的那个年纪第二,甄帅呀!”

      甄帅,人如其名,长得确实帅,成绩好,家境也好,迷得青春期的姑娘们神魂颠倒,私下给他评了个“一高校草”的头衔。

      何剪烛仔细回忆,“高二的时候他随父母出国,你们被迫分手,他哭得稀里哗啦的,你不也哭了吗?就那次体育课后,操场边的柳树底下,甄帅还帮你买了水冰眼睛。”

      “谁跟你说的我们在一起过。”

      李宁玉愈发怀疑何剪烛的脑袋出了问题,毕竟她的记忆力从不出错。

      “我又是什么时候为他哭过?”

      “那会儿你俩坐同桌,羡煞无数少男少女,有人说你们谈了,我还不信,但甄帅自己承认了,怕老师知道,恳求我们保密。”何剪烛不敢说她吃人嘴软,还磕过两人的CP,只挑重点的讲。

      “后来甄帅出国,临走前他请大家吃饭,还带上高三的学姐学长。讲到你们分手的原因声泪俱下,拜托我们多照顾你,我以为你此后多年封心锁爱,是放不下他呢!”

      李宁玉:“......”

      她记得甄帅这号人,也确实当过同桌,但她当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聊都没聊过几次,怎么就变成初恋了?

      很好,毕业十几年了,居然才从别人嘴里听到有关自己的谣言。难怪当初班里有几个同学格外热心,看自己的眼神都透着股慈爱。

      “他骗你的,我们没谈过。”李宁玉重重将麦片放回原位。

      “还有那次体育课,我只是不小心被柳絮迷了眼睛。”

      “啊?”何剪烛瞪大眼睛,声调拔高几度,“这狗男人居然骗我,枉我当初还为你们凄美的纯爱故事掉过眼泪!”

      李宁玉的眼中流露出同情和宽容,如此粗鄙的谎言都能骗到何剪烛的泪水,她倒也蛮意外这样的脑子后来能学医的。

      “谎话精,如果有机会再见面,我非得当面戳穿他的牛皮!”何剪烛发泄完,又将话题转回来,“那你这不是求而不得,真一个喜欢的都没遇上啊?”

      “没有。”李宁玉不想在这种话题上浪费口舌,推着购物车往前走。

      “行,懂。就是‘宁缺毋滥’嘛,我佩服你的定力。有合适的就谈,没合适的自己开心就好。”

      何剪烛也不管李宁玉答不答话,絮絮叨叨又讲了很多。李宁玉太清心寡欲了,她都怀疑如果生在古代,她会不会去寺庙里敲木鱼。

      “我还真挺好奇谁能把你这个大冰山融了。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优秀女性,进步分子,只要你的爱情没惊世骇俗到跨物种、跨辈分,不管TA是男是女,黄毛还是黑毛,我都能接受,你真有情况可不能瞒我。对了吴志国不行!看着就像会家暴的......”

      她突然“哎”了声,一惊一乍的行为终于引发李宁玉的不满。

      “你又怎么了?”

      “我想起来有任务。”何剪烛故作神秘地挑眉,笑得十分不怀好意,“你不是顾晓梦的师父吗?”

      李宁玉瞄她,带着疑惑。

      “嗨!还不是张主任对她感兴趣。”

      何剪烛发觉李宁玉的神情微妙,反应过来自己嘴瓢了,赶紧找补。

      “不是,是张主任的侄子,大顾晓梦两岁。张主任觉得你家晓梦伶俐可人,就想撮合一下,但他不好意思开口,就叫我来说了呀。”

      “我倒不知道你一个法医改行做媒婆了。”

      李宁玉不想搭理她,这保媒拉纤的话题还过不去了。

      “这不关爱同事,成人之美嘛。”

      何剪烛不依不饶地追问:“你就透露一点点,她是否单身,都有什么兴趣爱好?”

      “不清楚,自己问。”

      “切,小气鬼,自己问就自己问。”

      两人逛到糖果区,李宁玉选了两块巧克力和一袋薄荷糖,眼睛扫过咖啡口味的奶糖,顺手拿下来也放进购物车。

      跟上来的何剪烛看到她的动作,亲昵地蹭了下她的肩膀,“不愧是好闺蜜,还记得我爱吃的口味。你先逛着,我到水产区挑个鱼,今晚去我家,好好补偿你。”

      李宁玉的脚步停滞,望着何剪烛离去的欢快背影,又伸手从货架上拿了一袋咖啡奶糖。

      天已经黑透,忙碌一天的上班族们陆续到家,小区里散步遛弯的人也多了起来。

      将车停在地下车库,两人提着袋子进入单元楼,刚到电梯口,一个黑影突然从地下室的方向蹿出来,吓得何剪烛跳脚,原来是只黑猫。

      “咪咪!别乱跑!”

      两个年轻姑娘跟着追出来,兀自嘟囔着:“赶紧抓住它,被车轧到就危险了,这小家伙,在外面待得好好的怎么跑下面来......”

      “吓我一跳。”何剪烛拍拍胸脯,“又是这两个小姑娘,还挺有爱心的。”

      “你认识?”

      “没有,小区邻居。就是经常见她们在楼下喂流浪猫。”

      何剪烛解释,顺带发牢骚。

      “说是流浪猫狗,还不是被遗弃的。那些人太没责任心,心血来潮要养,养烦了,搬家了把猫猫狗狗丢在小区。它们也是可怜,好在有爱心人士喂,还带它们做绝育,不然一直繁殖也是个麻烦......”

      电梯到达,“叮”的一声缓缓打开。

      何剪烛跟着李宁玉走进电梯间,后知后觉地想到过完年后,小区的流浪猫少了很多,她下楼散步都极少见到了,应该是被爱猫人士领养了吧。

      &&&&&&&&&&

      柠江分局门口。

      一辆黑色奔驰减速停住,后座下来一男一女。男的发福,短发,戴眼镜,身穿polo衫和西裤;女的面如满月,身材丰腴,但气色稍差。两人的年纪有差别,明显是对父女。

      “晓梦!”

      人未至,声先到。顾晓梦刚转过脸,就被扎进怀中的人撞得往后趔趄两步。

      她诧异地扶住面前的人,“金若娴?你怎么也来了。”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当然要和爸爸一起来感谢你。”

      “伤没好,你该好好休息。”

      “都好差不多了,我今天出院。”

      金若娴难掩激动的心情,说到之前又哽咽起来。顾晓梦只得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早在下车时,金生火就在打量顾晓梦。她比自己想象中更年轻,生得明艳动人,又有超出同龄人的胆色和睿智,可惜......

      因生意纠纷,金生火惹上仇家,连累女儿被人拐骗,几经辗转,受尽折磨,被救出后一直待在医院休养。期间金若娴没忘记找救命恩人,经多方打听,金生火才联系上了顾晓梦。

      本打算请顾晓梦吃顿饭,但这位警官不知道是太青涩,还是有别的顾虑,竟将会面的地点约在警察局门口。他一时拿不准顾晓梦的心思,车上的礼品没往下带,先掏出一张卡往她的手里塞。

      “顾警官,救命之恩,如同再造。我金某人无以为报,这点心意还请你一定收下!”

      “金总,我不能收。如果你感谢我,就别让我违反纪律,因此丢了工作。”

      顾晓梦抬起双手后退几步,阻止他继续靠近,声音清脆而坚定。

      “我只是碰巧看到了你女儿的求救信息,换了别人也一定设法救她的。”

      “那,总让我为你做些什么吧。”

      金生火心头微沉,镜片后的双眼闪烁着猜忌。他是个商人,奉行钱货两讫,正所谓钱债好还,情债难偿,更何况关乎性命。

      在他看来,顾晓梦虽然是名刑警,可太年轻,还是个女人,以后的晋升机会不多。在乎女儿是真的,感激顾晓梦是真的,刻在骨子里重利轻义的精明也是真的。

      他不认为以后还有用得着的地方,但至少不能得罪。一个有瑕疵的人远比清高的人更安全,她现在显得无欲无求,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借此拿捏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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