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树暮云》颜君无

49、远程

　　晚上回出租屋去，什么都没干，简单收拾了一番就睡下了，一夜无梦。

　　就算做了梦，总归也是不错的。

　　隔天突然收到苏弄晴的消息，问他们有没有时间。苏弄晴说是有大事，请他们出来吃饭，大概是同类之间的共感？林承安好像立刻就反应过来她做了什么。

　　大家的时间很难凑到一起，几个人协调了好久，终于是把日期定下来了。

　　林承安就全凭他们决定了，他还是挺自由的，无特殊情况都有空，随时能约。

　　年过完了，天气就渐暖了。可惜前两日好不容易温度回升了一点，今儿又降下去了，冷风灌进袖口，冻的人直打哆嗦。为了不能又不想把自己穿的太过臃肿，林承安选择贴暖身贴。

　　其实在屋里没有太大必要，但他就觉得屋内比屋外更冷。

　　没察觉什么时候开始下雨的，下得小，但持续时间长。

　　林承安庆幸他没出门，下着雨的冬天会更冷。

　　就坐着有些不舒服，也画挺久了，暂时就先歇一歇。穿越的我心心念念的落下，但听不到声响，偶尔传来的车鸣有些扰人清净。

　　距离江吟到英国去已经过去一个月，时间就是这样流逝得很快，好像就是一眨眼的事。

　　这段时间联系最多的还是沈回，他在伦敦的人脉可就这一个。

　　靠着厚脸皮，沈回也是跟江吟熟络起来——他单方面的，毕竟江吟是真的很不愿意搭理人。

　　这家伙正经的时候是真的看着挺文雅的，一开口就没那形象了。声音还是好听的，有点儿话痨，不过也是具有针对性的，一对着那外国人他就说不了多的，一没共同话题二不想说。

　　本来因为这事儿，他是想着好歹请人吃个饭，沈回倒好，干脆直接在伦敦定居算了，愣是不回国来一趟，但似乎是因为跟家里矛盾挺大的。沈回跟他提过一嘴，他有些记不得了。

　　至少看起来沈回一个人在这边是真的开心，不至于假装开朗。

　　回过最后一条信息，林承安重新抱起板子，得赶在下周三之前画完这张稿。

　　之前把几个人问了个遍，苏弄晴还是把地点定在了重庆。林承安准备把他爹的车借过来，开车过去几个小时的事儿，哦，黎洋估计要搭个顺风车。

　　算着日子，几个人约的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既是在重庆，就按老传统去了火锅店。一路上就念着吃了，黎洋点儿也没想起来问苏弄晴的事，倒是林承安眼尖地看到了两个人手上的戒指。

　　开门见山：“去哪国领的证？”

　　“啊？”黎洋没反应过来，反正也无人在意他。

　　苏弄晴带了些炫耀的语气：“是啊，不像有些人，光套个素环在手上也没用啊。”

　　已经摘下来有一段时间，今天又特地带上的林承安：……靠！

　　没事，这不是还有人可以拉踩的吗？

　　“他不是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我好歹还有。”

　　莫名躺枪的黎洋：……？

　　“但你俩这情况……没事吧？”一直沉默着的车思琳总算动了嘴。

　　“问题不大，能解决。”确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但还是多多少少有些怕的。程芸的态度太难摸清，就怕以后会突然变卦。

　　林承安收了心思，沉声道：“今天是你们两个的主场，就别提我的事了，恭喜。”

　　“谢了，不过也还是祝你们能长久。”

　　“谢谢。”几个人举杯碰了一下，是果汁，但无所谓。

　　“毕了业都成忙人了，咱们几个还真是难得聚一次。”苏弄晴感慨道，虽然无奈，但这也是现实。

　　一瞬间突然觉得，大家都成熟了很多。林承安扫到一眼两位女士手上的钻戒闪着的光。勾了下嘴角，爱情、友情、亲情，大多数人都渴望的东西，苏弄晴包揽了所有。

　　世俗不愿陪他们沉沦，却有人愿意跌落黑暗。

　　只要在一起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准备办婚礼吗？”

　　“在计划，应该会在国外，只会请一些朋友，不会太麻烦。”

　　你要是聊这个车思琳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林承安跟车思琳就完全不管旁边两个人，就这个话题聊上了。

　　“那是得好好筹划，到时候来找你们做参考。”林承安笑道，不被众人所理解的爱意，他却想大方展示。应该少一些偏见的，这种事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了。

　　“我们给你参考应该不太有用，但可以给你出点儿主意。”

　　以前没想过，但现在有了江吟，他会认真规划他们的未来。

　　“我觉得还是让他自己弄吧，人嘛，就得讲究一个创新，你可是画家，创造力肯定丰富。”林承安没反驳。

　　跟大二大三那会儿比起来，苏弄晴的性子收敛了许多。

　　“其实我一直想问，江吟走的那两年，你们……没联系吗？”

　　林承安淡淡瞥了她一眼，缓缓开口：“我倒是想。”真的不是他们不联系，只是每次发信息过去，都没有得到过回复。现在想来，应该是江吟不敢。

　　他只能庆幸，还好没删好友。

　　“行了呗，你们都已婚了，就我单着，唉。”让一个单身的搁这儿听关于婚礼的讨论。他又不能出点儿什么建议，就不管他死活呗。

　　黎洋兀自叹气，一桌人不约而同地笑了。只这四个人，却显得很热闹。

　　刚好今天重庆还出了一点太阳。

　　这次过后，不知道又有多久才会聚一次，下次，他就一定把江吟带过来了。林承安默默想着，嗯……要不他哪天偷拿着证件飞去伦敦把人绑去把结婚证领了吧。

　　林承安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和成功率。

　　苏弄晴打小就精明，一猜就知道他要干嘛，支着下巴问他：“你不会在考虑偷证件领证吧？”

　　“……其实你不用说出来。”

　　“那我不得证实一下，万一猜错了呢？好了，都吃好了吧？走，带你们去逛逛这山城。”

　　其实就在附近转了转，一伙人拐进一家手作店，反正无事可做，就在这里打磨一下时光好了。看了半晌，黎洋挑了个简单的——主要是他也不觉得他做其他的能做出什么花儿来。

　　小情侣……哦，现在是已婚。总之两位女士挑了个比较精细的物件，看了一圈，林承安还是想做平安扣。

　　“送人的？”

　　林承安看了车思琳一眼：“这还不明显？”

　　“没啊，就觉得挺新奇的，有朝一日还能看到你弄这些东西。”林承安不说话了，他也没想到。

　　“这有什么？你是没注意到他今天拍了多少照片，什么时候见他这样过。”虽然单身，但不妨碍黎洋嘲讽他。

　　从店里出来是两个小时以后。

　　“这个点儿你们是要回去了吗？”车思琳盯着他们问。

　　“该走了。”

　　也差不多时候，林承安跟黎洋转了几个弯，找到停车的地方。彼此对视一眼，默默打开导航。

　　看旁边这个人也在弄，林承安就退出来，默默打开了微信，连着给江吟发过去十几张照片。

　　江吟上课会开静音，也不怕会打扰到他。

　　苏弄晴车思琳看他们开车离开了才走，还很贴心的发微信过去问他们找不找得到路。十指相扣走在街上并不避讳。

　　城市街景轮转而过，总有深刻的记忆存在脑海深处。

　　“过一段时间我要回山东去了。”

　　黎洋突然开口，脸部没什么表情。林承安听他继续往下说，看得出来他不是特别乐意。

　　“前两年我爷爷死了，奶奶身体越来越差，我到底是山东的人，家里在这边没什么亲戚。”

　　就算自小在贵州长大，还是要回去。家里老人到底是希望家里的孩子能扎根本土，还是不要离家太远的好。

　　但你说不乐意吧，其实他也不怎么在乎。

　　“行了，回去了又不是不能回来，现在来去这么方便，随时能走。”

　　“其实还行，就是回那边去的话做什么都要重新适应，不习惯。”黎洋完全一副坦然样，林承安发觉刚刚有一瞬他是白担心这家伙了，黎洋完全就是突然想起来想要感慨一下。

　　“你可以住嘴了，白担心一场。”

　　两个人都笑了。

　　不管怎么说，就算生活在变，我们始终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