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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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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眉（十二）
跟许三多一起下连队的新兵里面，也有一些刚上战车就晕车的。但现在都磨练得没啥事儿了。
而去红三连草原五班待了半年的许三多，现在上战车还晕得厉害，一下车就哇哇的吐。其实这是正常现象，但大家看看他其他作训科目的成绩，还是忍不住要说一句：妈的，孬兵。
原本还没那么刺眼，但一个才下连队的周斯桐，一个文职女干部，虽说身体素质不太好，可人家但凡摸上枪，移动靶射击基本都不脱靶。就是伍六一、成才都得说一句是天才。而且人家一个女同志根本就不晕车。下了车就打靶，准得很！
人家也是第一次下连队，人家怎么做到的？
于是大家看向许三多的眼神，都像在跨越障碍。就是嘴上不说，心里也在暗暗抱怨这个后腿兵。
史今做得没的说，那绝对是个好班长，可是再好的班长，也经不起许三多这样的后腿兵拖累。在精简裁军的背景下，就是寻常的连队也是如此，何况是剔骨刀一样的七连呢？
高城现在无比后悔答应了史今，要了许三多。没要的话，还好说，现在要了，想把他踢走都难了。原本对他不抱任何期望，仔细一看，果然是没啥优点。
“连个女同志都不如。”高城背着手从许三多身边走了过去，声音不大不小，足够让许三多听到。
史今本来正给许三多敲背，听到这句话手都顿了一下：“三多，连长他不是冲你。”
周斯桐打完靶，嫌弃枪沉，把枪交给了甘小宁。
伍六一迎面看着他俩就觉得不可思议：“甘小宁那么懒，还能给你拿枪？”
甘小宁撅着嘴：“我跟她打赌来着，她这次打靶要是不输给我，我今天就给她端茶倒水。”
“你连小周都没赢了？”伍六一一脸鄙视，“神枪手都是拿子弹喂出来的，她都没摸过几次枪！”
“比我多一环。”甘小宁说，“真不是人啊，她竟然说她打到最后一发子弹，肩膀太疼了，她打出去的时候就知道偏了一点儿，要不然最后一枪怎么也不能打八环。”
“这次用的可是新机枪，你一上手就打这么准？”伍六一都有点不可置信。
“都差不多的东西。”周斯桐甚至打了个哈欠，“没啥意思。其实我不喜欢射击。”
许三多缓了过来，很是羡慕的对周斯桐说：“小周老师，你真厉害，我老是脱靶儿。”
“脱什么玩意儿？”周斯桐没听清他的口音。
“脱靶儿。”许三多又重复了一遍。
史今也帮他重说：“他说他总是脱靶。”
周斯桐笑了笑：“我不是专业的，我的射击也是跟你史班长学的，咱俩是一样的师承。可能我就是手感好一点儿吧，熟能生巧，你多练练就好了。”
许三多说：“我太笨了，我还晕车，呀天天一上车就吐。你头一次上战车就不晕车。”
“这个嘛……”周斯桐想了想说，“这个可能真有点儿技巧在里面。我小时候学了八年的舞蹈，那基本功里就带各种翻身啊转圈儿啊什么的，小时候好像也晕乎过，后来习惯了就再也没晕过了。”
白铁军说：“啥？跳舞还防晕车呐？那咱是不是不用腹部绕杠了？”
“腹部绕杠是啥来着？噢，是不是满杠子飞伍六一那个？”周斯桐都快忘了。
史今被她一句话笑弯了腰，还说：“没错，就是那个。不过你说的，舞蹈里转圈确实可能和腹部绕杠起一样的作用。真晕一次，以后就不容易晕了。”
大家纷纷发出了惊叹之声。谁能想到常常被大家调侃成林黛玉的周斯桐还有这等绝技呢？
“哎周老师，你小时候怎么会学舞蹈啊？”
“小时候身体不好嘛。我爸妈就想着让我学点什么锻炼锻炼身体。我软度很好，但是力量一直不行，就没有一直学了。要不然我可能就不会来咱团里了。”
“不来团里你会去哪儿啊？”大家问。
周斯桐笑着说：“军区文工团呗！以我的条件来说呢，去哪儿不是绰绰有余的？不过我觉得认识你们还是不错，所以如果我能一直练舞蹈的话，就勉强屈尊，还在咱们军吧。”
高城忍不住“哈哈”了两声：“在咱们军你还屈尊降贵了？就吹吧你。不说别的，你有这本事，上次团里大汇演你就弹了个钢琴，也没说给我们跳一段儿，让我们看好几个五大三粗老爷们儿在台上瞎唱瞎跳！你不够意思！”
“那不挺好吗，男儿本色。”周斯桐挑眉，“我原来学的是中国舞，偏古典的。好跳什么啊？再说好久不练，早就回功了，你看我跳舞还不如看伍六一打军体拳呢。多可爱。”
伍六一突然被cue，像一条突然被饲养员召唤的军犬霍然抬头：“说什么呢？谁叫我？”
许三多早就把大白牙龇着笑了起来：“伍班副，周老师夸你嘞，她夸你可爱。夸你打军体拳可爱。”
伍六一茫然的看了看他的班长，班长看着他点了点头，意思是确实有这么个事儿。但看着表情很平淡，好像是也不太接受周斯桐夸他伍六一可爱。
“我可爱个什么啊我。别瞎说！”伍六一转身走去一边了。
白铁军更觉得崩溃：“小周老师，是什么让你觉得伍班副可爱的？他哪儿可爱咧？”
“是啊小周老师。他一枚金刚不坏穿——甲——弹，有什么可爱的？”甘小宁也附和。
周斯桐轻笑了一声：“你们成天跟他一起训练，总是被他虐，当然体会不到了。他跟我在图书馆采编室学文化课的时候，差点用笔把英语的完形填空题从卷子上抠出去。那模样着实是有几分可爱。”
伍六一愤怒转头：“不是说好不提了吗！”
“那你这周的作业也没给我啊！”周斯桐一下子又来了劲儿，跳着脚喊，“你们班长早就做完啦！还有这周的作文，要求八百字，你才写了五百，还都是车轱辘话！”
“我——”伍六一张口结舌，“我跟你我说不明白我。”
高城见状就好像孩子不听话的家长，大喊一声：“伍六一！过来！”然后拽着伍六一的脖领子，把他拽到一边，质问他为什么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史今倒是笑着跟周斯桐走到一边，扯东扯西说了好久的闲话，譬如饿不饿、渴不渴、累不累，今天风大射击的时候有没有迷了眼睛。
最后突然无意似的问了一句：“你真觉得六一可爱啊？”
“啊，啥？”周斯桐迷惑。
“咳。”史今不自在的咳了一下，“那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