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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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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眉(二十三)
老周本质上就是个惯孩子家长,所以他拿他的儿子闺女都没办法。当年他想让儿子考军校,儿子不肯,他只能听从;后来他想让闺女留在黑龙江读大学,闺女不肯,他也颠颠的送闺女去了北京。
东北话说“打下啥底儿是啥底儿”嘛,既然之前就做不成封建家长,那么现在对于闺女要嫁给儿子口中的“小土狗子”这件事也就只能无奈的接受了。
不然能咋办?还能给闺女锁家里啊?还是把户口本藏起来?
而且藏户口本估计是藏不起来了,闺女进部队的时候户口就迁走了,人家自己就有一个户口本。
与其跟闺女闹起来,还不如认了。周斯桐的奶奶说过一句话,姻缘是前生定下的,谁跟谁这辈子成一对儿都是注定了的。你要拆是拆不开的。
所以老周就问了一句:“认定他了是不?”
周斯桐回答说:“是。”挺笃定的。
老周点了点头,用一种认了的语气说:“那你就告诉史今,彩礼啥的就看着给吧。他家条件就那样,别为难孩子了。别要面子不要里子。”
“孩子”。老周第一次用这个称呼叫史今。
那时候史今已经放弃了大巴司机的工作,在齐齐哈尔做了个导游,而且干得相当不错,攒了一笔钱。要是搁他的想法,是准备买了房子再上门提亲的。
倒是周斯桐的妈妈骂了他一顿:“现在你想自己买房子,还得装修,那不是要拉饥荒?还没结婚就非要把手里那点儿钱都花出去是吧?桐桐回来当老师,学校不是刚给分了宿舍,也够你们两个人住了。房子多的是,以后再买也来得及。”
史今这才放弃了买房的念头,但是他手里打算结婚花的钱,那是一点儿也没留下。彩礼是一分都没有少,老周和陈女士对此很是满意,倒不是为了这点儿钱,所以转头在彩礼的数目上又添了一倍,把存折塞给了周斯桐:“我们要钱干啥?你们刚结婚,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自己留着。”
00年代结婚还流行三金:金项链、金镯子、金戒指。
史今对此很是愧疚。他看着周斯桐挑的细细的金项链,就觉得心疼:“对不起,不能给你买更大的。”
“大金链子多俗啊。”周斯桐笑盈盈的,“细的才好看呢。”
史今没觉得周斯桐说的是实话,只是心里一阵阵的心疼——没办法,谁叫他没能力赚更多的钱呢?他以后一定要更努力,把亏欠周斯桐的都补回来,加倍补回来才行。
过完了礼,就是挑好日子去领结婚证。
史今拿到了新鲜出炉的结婚证,还觉得有点儿疑惑似的:“我们结婚了?我怎么,怎么有点儿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周斯桐仰头看他:“我也有点不敢信这是真的。”
史今伸出胳膊环住她,两个人一人伸出一只手,拿着各自的结婚证,然后一锤定音:“这咋能不相信呢?咱刚从民政局出来,这不就是结婚证吗?咱俩结婚了,真的结婚了!”
于是相视而笑。
领了结婚证之后,想了想没什么地方可去。刚吃完早点,还饱饱的呢,也就不用去吃饭。逛街吧?这段时间刚把教职工宿舍那边的小家安顿好,俩人跑得腿都细了,实在是逛得腻了。
周斯桐提议:“忙活了一个多月了,也该歇歇了。走,回家歇着去。”
“回家歇着”。这回可真的是自己的家了。史今热腾腾的答应了一句:“诶!咱这就回家去!”
周斯桐分到的教职工宿舍,是比较宽敞的一室一厅,小两口把它暂时作为过渡的新房也确实是很够用的了。
周斯桐不想把房子装修得特别喜庆,但在史今的坚持下,也就允许他在窗户上贴两张红色的窗花。这结婚之前觉得挺土的,今天结了婚再看,还觉得挺应景儿的呢。
史今从她肩上摘下背包挂在衣架上:“瞅啥呢?眼神儿直勾勾的。”
周斯桐没回答,只是扭过身子把自己挂在史今身上:“想跟你抱抱。”
“嗐。”史今还是不太好意思,指了指对面窗户,“这,这在客厅里呢,对面都能看见。”
“看见就看见。这是咱自己家,怕什么。”周斯桐撒娇撒赖的不松手,“我告诉你,咱们现在可是结婚了。我想抱你就得抱。”
“结婚了也……这大白天的……”史今被她搂着,说话都不利索了,“再说这也没办婚礼呢,在别人眼里还不算两口子。”
“法律承认了就行!”周斯桐练过舞蹈,软度是一等一的,两腿一使劲儿,就直接勾住了史今的腰,“今天你再找借口,就是你不行了。”
——这话是周斯桐一个同事大姐说的。周斯桐刚入职的时候,好多人想给她介绍对象,周斯桐就说了自己有对象。话赶话的难免聊起史今的情况:籍贯、年龄、工作什么的。
大姐觉得史今的年龄有点偏大了:“那么早就处上了?岁数可是有点儿大了。其实小女孩儿找对象啊,最好别找太大的。岁数太大了吧,床上能力都不行。”
周斯桐回去就把这事儿跟史今学了,一边学一边笑。
史今大为震惊:“你们这些老师哪能在办公室说这个呢?”——说真的,即便是到了现在,史今还是对文学院的老师口无遮拦没办法接受。
周斯桐只是笑:“她专业研究明清文学的,那明清小说不带点颜色的都少见。说真的,我相信你可以。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
史今又是好气又好笑。现在她又提这话,史今要是再推脱可就是承认自己不行了。史今暗自咬牙,从嗓子缝里挤出来四个字的评价:“真会磨人。”然后把周斯桐抱了起来,直奔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