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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如丝若瀑拂尘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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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衣香鬓影,明眸笑靥,于墨氤寒眼前纷纷而过。
她忽而甚是羡慕,忘却伤痛,方能重新开始。可她却做不到。
师傅,我不该与您发生争执,便负气出走!如今天人相隔,我着实后悔莫及!
墨氤寒对着案上所置之拂尘,已是许久了。
柄端镶嵌赤彤、翠青、脂白三色古石,柄身包有箔花祥饰,前缀垂毛,纤长盈亮,丝滑如瀑。
此拂尘为盛王所赐。师傅小心收藏,从舍不得用。每逢佳节贵日,必于龛阁之上,好生供奉。
哼!
墨氤寒嗤笑一声。
“师傅!盛王真是瞎了您的一片忠心!您倾尽全力为他修建皇陵,他却为了保住皇陵的秘密,要了您的命!”墨氤寒于那案上摆上一个酒盅,倒上清水,“他如此心胸狭窄、自私自利之人,根本不配为王!他有今天,真是活该!”
厉擎烈不知何时进来,见墨氤寒如此,便是出声赞同道:“本王亦觉他活该!”
墨氤寒正对那佛尘愤然悲叹,听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着实被吓得不轻。
“是你?”墨氤寒飞快回头,见说话者是厉擎烈,便是捂着胸口,便是把那酒盅往案上一摔,“吓死我了!我以为……”
“你以为死人开口说话了!”厉擎烈说了一句玩笑,见墨氤寒脸色颇为难看,便是面带关切之色,无声温存不少,“本王真的吓到你了?本王不是故意的!”
墨氤寒心下暗自承认,君侯一族,如此嘘寒问暖之举,着实撩人。
墨氤寒定了定神,甚是不屑地道:“我不是怕死人说话!因为死人根本不会说话!是怕你这个大活人图谋不轨!”
厉擎烈初见其漏出爪牙,不惊不恼,只笑了一声,“改日让你见见能让死人说话之人!”
“像你一般,于人身后装神弄鬼么?”墨氤寒讽刺道,铁了心,要让厉擎烈知难而退。
“本王装神弄鬼?”厉擎烈听闻此言,既是无奈,又觉好笑,“到底是谁大半夜把窗户弄得吱嘎作响,把烛火忽然熄灭……”
墨氤寒不等厉擎烈说完,便是插话狡辩道:“是风。”
厉擎风正到门外,听见此声,便是诧异,“知道我到了?”
厉擎风伸手刚欲敲门,便听得屋内有声音传来,只得停手。
“轻点摸!”墨氤寒嗔了一声,“放开!”
“本王就是轻轻摸!”厉擎烈随而道,又是赞叹,“手感甚好!”
“还挺有情调!原来是不想在那营帐里忙活,只想躲进小楼成一统呀!”厉擎风不觉自言自语,“那咱就别进去了!先干活儿呗!”
厉擎烈听得门外之声,便是喊道:“擎风!别走!”
“哥!你忙的!我忙我的!我们两不耽误!”厉擎风赶紧拒绝,“我知道,不全我想的那样!”
“进来!”厉擎烈又道,甚是无可奈何,“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要不,还是别了!”厉擎风仍是拒绝,却忽而转念一想,莫不是厉擎烈有危险,被那美人欺负了去,便又是确认一番,“真进去?”
“进来!”厉擎烈又是喊道,“快点儿!”
“你的好事又被我扰了么?”厉擎风嘟囔着推门进去,却见厉擎烈手持拂尘,立于书架旁,一动不动。
墨氤寒靠在那架子上,不知忙活着什么。
“不是!”厉擎烈心力交瘁地道,“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快来帮忙!拂尘卡到书架里了!”
“我又想哪样了?”厉擎风念叨着,靠到厉擎烈跟前,检查一番,“要架子还是要拂尘?”
“都要!”墨氤寒毫不犹豫地答道,仍是契而不舍地扒着那毛不放。
“你说!留哪个?”厉擎风又问厉擎烈。
“拂尘!”厉擎烈答道,已是看出,此物对其意义深重。
“不行!”厉擎风搜地抽出刀,于那拂尘尖上扫过,“解决了!不能完好无损!已经被书架弄折了。”
墨氤寒心疼地抱着那把拂尘,飞快地跑走。
“你俩玩什么呢?咋还把人家气走了?”厉擎风好奇道。
“是你把她气走了!你怎么擅作主张,把那拂尘给割去一截呢?”
“几根毛而已!”厉擎风颇不以为然地道,“不是,拂尘不就是扫灰赶蝇的么?那么宝贝,还怎么干活?”
“她珍视那拂尘!”厉擎烈道。
“珍视还拿出来用!”厉擎风回敬道,又觉得不过瘾,语如连珠,“怎么不供着?怎么不拜一拜?再给取个名字?再赋诗一首?”
“行了!”厉擎烈叹道,“你真能耐!什么都能说中!
“真的假的?”厉擎风随口道,“反正你不会拿那拂尘到处乱窜的!她还挺矫情!因为一把拂尘就跟我们摆脸色!”
“就是本王弄的!”厉擎烈惭愧承认,“就拿着看看,随便扫扫,就……”
“就把毛夹到书架缝子里面去了?你虽然手欠,却也不算大错!”厉擎风接话道,随而想起前日所见,便随口提及,“不过这地方之人,还真对拂尘挺有好感!在那石棺上也刻!”
“什么石棺?”厉擎烈追问,总觉此非巧合。
“就是城外有个叫‘冬官冢’的地方,早被盗了……”厉擎风答道,“不是我们找的皇陵!”
“带本王去看看!”厉擎烈急急道,随厉擎风离开。
厉擎烈查看过那墓,便是猜测道:“春夏秋冬四官之中,修筑之工,属冬官。这‘冬官冢’,怕不是属于任这修筑之职者。”
“我打听了!说是盗墓贼,不是来盗墓的!是来寻仇的!当年就他,为守住皇陵之秘密,把修墓之人全部毒死!然后自尽,表了忠心!”厉擎风说完,竟是浑身抖了抖,面露惊骇之色,
“都是道听途说,总得有证据才行!”厉擎烈道。
“等楚凌溪验完那堆白骨,就知道了!”厉擎风点头道,却仍是不断叹息,“真是太狠了。”
“皇陵边缘所埋之尸骨,与这‘东官冢’内之尸骨,皆是中毒所亡。”楚凌溪检查完毕,回禀道。
“还有,皇陵外缘,挖出了一块石板。”厉擎风带厉清烈来到那石板前,“应该是无数名字。”
厉擎烈蹲下来,扫了一眼上面之名字,忽而顿住——墨氤寒?
再见其名后所标符号,便是怔住,眼前现出墨氤寒提笔,在那图上勾画记录之模样,耳边似听她说着“待补”之声。
冬官、拂尘、师傅、陵墓……
她本是要被殉葬之人么?若真如此,她之真心,莫不是被错付了?
厉擎烈把此种种于心间想过,便是不觉额角生汗,后背发冷——如石板所刻,其上为知晓皇陵秘密之人。按传闻所言,他们皆被此冬官毒死,以保守陵内之秘密。若拂尘之主人,与“冬官冢”之墓主同为一人,那便是墨氤寒心心念念之人,本欲把她除掉!否则,怎会刻其名于石板之上?
“把这石板上名字的数量,跟挖出来的白骨的数量,作个对比。辛苦你了!””厉擎烈对楚凌溪道,随而匆匆离开。
“王这是怎么了?”楚凌溪同厉擎风窃窃私语道,“要查毒酒下,有无遗漏之人么?”
“是发现个本该陪葬的大活人,装神弄鬼!”厉擎风拍了拍楚凌溪的肩,颇觉不可思议地道。
“没法毒死了?”楚凌溪随口猜道,“舍不得毒死了?”
厉擎风看着那堆堆白骨,仍觉难受,“这种毒死修陵之人的事情,以前都是在书上听说。现在真见了如此心狠手辣又忠贞不二之人,本侯都一时不知如何面对!”
“一堆白骨,无需面对!”楚凌溪抓起一块头骨,对厉擎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