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意料之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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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郁笙坐着黑得发光的布加迪，在一众绘画界叫得上名的大佬的注视下，脚踩红底黑皮鞋，身着定制飘带蓝西装走上红毯。
傍晚的风固然寒冷，但抵不过一容貌惊艳，身材匀称高大的人如此出场，寒风也温柔地轻轻吹过他精心处理过的发丝。
“诸位，等咗咁耐。”
郁笙声音如春风夹杂着一丝清冷，平淡的语气中也含着笑意，说出这句粤语时自带气场，全身上下都彰显着一个词——
高不可攀。
夜晚的宴会正式开场。
*
郁笙作为主办，宴会进行到高.潮时，站在一楼最正中的位置做了演讲和作品大致介绍。
这是属于他的统治区，自然由他主宰一切。
等讲完，所有人才敢开口说话，欣赏起整栋楼上千幅独一无二价值连城的画作。
郁笙身旁一直跟着不少人想要搭话，但只要郁笙没有做出回应，他们也不敢擅自阻拦郁笙前进的脚步。
—“郁先生，您当初为什么想要加入绘画界呢？”
—“郁先生，听说您在巴黎美院学习时，是国际顶尖画家作为您的导师？”
—“郁先生，您是怎么得到创作灵感的呢？从您的画作数量来看，您似乎从来不缺？”
郁笙脚步较缓，既给了他们说话的时间，却也让他们知道他的态度。
郁笙仅仅挑了几个问题回答，会打时语气是恰到好处的礼貌疏离，不会让人太僭越，也不会让人感到过分冷淡。
“在巴黎的时间，我得到了许多灵感，像傍晚下的爱人，黎明前的白鸽等等，都是我绘画灵感来源。”
“不过我很少画的类型里包括人物，我不太擅长表达画中人的情绪，所以我所作的画里人物都是背影，有正脸的寥寥无几。看来我还需要些练习。”
“没关系，我想你可以寻找人体模特进行练习。”一声低沉柔和的声音加入了进来。
一群人转过身去，发现是如今在香港站稳脚跟，地位能和郁笙平起平坐的著名画家——邓渊河。
“邓先生居然也来了，我记得他不是自从车祸导致腿残后就从不出现在公众场合吗？”“谁知道呢？可能是想见见回国的郁先生？”
郁笙一手拿着香槟，另一只手臂搭着西装飘带转过身来，与坐在轮椅上的人对上视线。
邓渊河有一双深邃的眼睛，蓝色瞳仁似是混血儿，尽管腿上搭着毯子，却也能从上半身看得出他的身材不错，肩宽，臂膀粗细恰到好处。
不过郁笙几年没回国，对如今新晋的绘画巨头了解不深，于是礼貌地询问了面前人的名字:“您好，郁笙。”
邓渊河的视线柔和，他扬起一抹让人舒适的笑道:“久仰，邓渊河。”
“可以冒昧请您带我一起，向我介绍您的画作吗？郁先生。”
郁笙并不介意与能和自己有相投话题且没有废话的人一同。
于是郁笙的身边只剩下了邓渊河与其保镖。
两人从一楼聊到三楼，郁笙从没与一人相谈甚欢如此久，于是对邓渊河放下了稍许戒备。
要下楼时，邓渊河叫住了郁笙想要踏进电梯的脚步说道:“郁先生，听说今晚会有流星雨，不知道能不能带我去天台看看？”
郁笙脚步一顿，但想了想不久前别人说的话，又看了看邓渊河残疾的腿，最终点头同意。
进入天台有权限，因为天台的左右两侧都占有特工观察别墅内部情况，为了不让不相干的人误闯或者图谋不轨，钥匙只有郁笙有。
准备上楼时，邓渊河对自己身后的保镖说了几句话，然后保镖就离开了。
郁笙转过身就见邓渊河笑盈盈地看着自己:“郁先生，良辰美景只有我们两人欣赏就好了，劳烦？”
郁笙虽然不是很想为别人服务，但最后还是妥协，走到邓渊河身后为他推轮椅。
“没想到郁先生也不是传闻中的那副生人勿近。”邓渊河语气里带笑，他不知道自己也是跟传闻中不一样的暴躁易怒。
郁笙在邓渊河看不见的地方，垂眼看了看邓渊河的腿和那双摆在腿上的手，长，中指上有层茧子，似是长期画画的结果。
但尽管邓渊河极力用另一只手挡住右手，却还是抵不过郁笙眼尖地看见了掩盖下的伤痕。
暴躁易怒的传闻，似乎也不一定是空穴来风。
但为什么要在他的面前伪装成平易近人的样子呢？
郁笙不合时宜地开始出神，盯着邓渊河的手目光逐渐凌厉。
你的目的是什么？
邓渊河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伪装早已被人拆穿，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创作时的喜悦。
等两人来到了天台，黑夜里连月光都被掩盖在了黑云之下，只剩下几颗星星点缀。
郁笙觉得自己挺蠢的，居然为了一场意义不大的流星雨陪邓渊河来天台吹风。
邓渊河原本还在讲述着自己是怎么从食物链最底层爬到香港绘画界顶端的，却再也掩盖不了自己在这段痛苦日子里的不甘。
“我从前为了学画画，从别人的脚下捡瓶子，一个一个攒，攒够了，再去交给绘画老师。你知道吗？老师看我的眼神总是充满了鄙夷，连带着我交的钱也带着嫌弃。”
“可是后来，我的画小有名气，买了几百万，他们却私吞了这笔钱，我连知道这件事都是在我母亲哮喘没钱治去世之后，我在那个学校门口跪了两天，最后被保安拿着棍子打走了。”
邓渊河摩挲着指尖，回忆往事依旧带着一丝笑，仿佛是在嘲笑自己过去的无能。
“我以前想，如果我出生在好的家庭就好了，没有嘲笑和殴打。但后来，我明白只有靠自己才能把他们那些瞧不起人的狗踩在脚下，我发了疯一样把自己关在家里画画，一直画，一直画……”
“就在我要去领奖的路上，我以为我终于成功了，却被一辆卡车撞上，残了腿。”邓渊河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黑夜里，郁笙也看不清他的情绪。
“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怜？”
“我比不上你们，出生就是万籁声鸣，轻轻松松就走上人生巅峰。”
郁笙开口说道:“跟你一样出身的人不少，但是能跟你一样走到这个地步的人并不多。”
“我高中的时候，遇见了一个……被霸凌的学弟，他留了长发被骂娘娘腔，因为每天背着尿素袋捡纸壳而被歧视，我曾经想过帮他，因为可怜他。”
“但他并没有接受我的帮助，不过我经常在窗边看见他站在表彰墙前，也经常在一群老师的缝隙后看见他躲在角落里看我的身影，我看得见他眼里的不甘和斗志。”
郁笙将身上的西装理了理，继续说:“不过后来我出国，没再听到他的消息，但我觉得他应该过得不差，至少应该是幸福普通的家庭。”
“毕竟，他挺努力的。”
邓渊河笑出了声，“你没有看见，怎么知道他过得不错，不是所有努力都能有满意的结果，也不是每个人都按照你想的轨迹发展。”
“所以，凭什么你可以去猜测评定别人的人生，凭什么你可以出生在这么好的家庭，又凭什么从始至终接受赞赏的都是你？!”
邓渊河情绪变化无常，他抬起头，略微长的刘海被风吹开，郁笙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那种怨恨嫉妒到极致，红血丝环绕在眼白上怒目圆瞪的感觉，让他无措地愣在原地。
“不过没关系，我们还可以好好交流，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邓渊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想要挽回。
郁笙却摇摇头:“邓先生，我想你的情绪过激了，你好好的冷静一下吧。”
说完，郁笙就想走。
但转过身的那一刻，他的手腕被大力握住。
身后是邓渊河压低后如恶魔低语的声音:“郁笙，我没有允许你先离开。”
郁笙眉毛皱起，想要挣开，却在他的下一句话说出后愣在原地。
“你的特工，似乎都没有注意到这里？”
郁笙后背冰凉，他清晰地意识到，原本坐在轮椅上的人站了起来，情人般地靠在他的肩上，被风吹的冰冷的胸膛贴上了他的背，而他的双手被人禁锢在身后。
“很震惊吗？我不是瘸子。”邓渊河察觉到了郁笙的僵硬，语气不似往常的温和，而是极具侵略性。
“我的经纪人为了让我躁郁症爱发疯的谣言有个粉饰，说我因为车祸才导致的情绪不稳定。”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这个理由非常合理，合理到，每个人都没有怀疑它的真实性，连我自己都怀疑我是不是真的瘸了……”邓渊河凑在郁笙的耳边，低笑着。
郁笙眼神瞟了一眼周围楼上的特工，真的，全都没有注意到这里，而是看向了一处。
“是不是很诧异为什么你的特工都不看你了？因为楼下，更惊喜的事在等着他们。”
“我们，应该专心致志地享受这漫漫长夜，早就听说郁家大少爷美得比明星还好看，今天也是让我一睹尊容了？”
邓渊河的手指从脖子摸上郁笙的下巴，捏住了那线条流畅的下颚，使郁笙被迫转过头来看向他。
此时的郁笙只觉得黑暗里，那双蓝色瞳孔是那么的令人厌恶和可怕。
“你想干什么？”郁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干什么？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郁大少爷。”
邓渊河用一张手帕捂住郁笙的口鼻，一些粉末被郁笙吸了进去。
“我费尽了心思找到了这个不伤身体的药，一夜过后，你什么也不会记得。”邓渊河亲了亲郁笙青筋暴起的细长脖子。
郁笙身体软了软，邓渊河也松了禁锢。
但下一秒，就在短暂的时间里，郁笙迅速前撤后转踢腿，长腿精准打在身后之人的脖子上，邓渊河一时没反应过来被踢倒在地。
郁笙呼吸被药物影响有些急促，但力气短时间内还没有消失，于是他继续揍了一顿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离开前，郁笙道:“想操.我？不好意思，你还不够格。”
“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你真以为我是传闻中那副只能靠保镖的弱少爷？”
郁笙嘲弄地看着地上皱着眉痛的不行的人，笑了一声说:“我练了五年散打，拿过散打亚军，比你……有力多了？”
郁笙说最后一句话时瞟了一眼邓渊河下腹，挑了挑眉意味深长。
“所以，你见我的机会只有一次，因为……”
“你的命只有一条。”
说完，郁笙在寒风中潇洒离去，下楼后，他就发现别墅里的保镖还在和邓渊河叫来捣乱的人周旋，别的嘉宾都已经落荒而逃。
怪不得特工根本没注意天台，原来是之前伤了郁云州的人也来了。
郁笙刚准备从正门离开，就从窗边看见一大批人围在了别墅周围，陌生的面孔让郁笙心道不好，于是让保镖从后面撤，别再打。
“那您的画怎么办？”保镖头子问雇主。
“蠢吗？我都是拿的高仿，真的全在地下保险楼，十吨压力都打不开的保险门，就算他们炸了这栋别墅都伤不了我的画。”郁笙拖着逐渐发软发热的身体回道。
“少爷，上车!”
郁笙迅速坐上车，对司机道:“现在正面闯出去，他们围了周围所有地方，闯不出去就拿qiang，拼死也要给我杀出去!”
坐在车里的六个人齐声应:“是!”
司机也是个莽的，油门一踩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撞，谁拦就被撵在车下。
保镖已经全副武装，将郁笙包在中间最安全的位置。
郁笙也没闲着，拿出手机就给许焱打电话。
电话响了不到两秒就被接起。
“十分钟，等你找到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