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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万魔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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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盼儿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一双血红色的眸子。
她二话不说,拼尽全力击出一掌,将东方既无打得翻滚下床。
东方既无单膝跪地,捂住胸口,鲜血将他的唇染红,他嘴角噙着笑意问道:“阿桑,你可消气了吗?”
钟盼儿起身而坐,一脚曲膝踩在床沿,一脚垂于地面,她残忍地回答道:“东方既无,我是钟盼儿,不是扶桑。扶桑早就被你亲手杀了,你忘了吗?千年前,你杀死了她的身体,千年后你杀死了她的魂魄。”
东方既无眸中红光一闪,感觉胸中一阵气血翻涌,他用力咽下口中涌上来的鲜血,然后爬到钟盼儿面前,轻抚她的红色缎面绣花鞋,他说,“你是阿桑。你是我的阿桑,我亲手为你重塑了身躯,我救活了你。”
钟盼儿看他这副自欺欺人的样子,讥笑一声,她召出闪灵剑,用尽全力,将东方既无钉在地上。
她用脚抬起他的下颌,一字一句道:“扶桑已经死了,魂飞魄散啊!她的魂魄,可是你亲手打散的啊东方既无!”
说完,她抽出插在东方既无胸口的闪灵剑,直接刺向他的喉咙,利刃穿过皮肉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温热腥臭的血溅到她的脸上,这一刻,钟盼儿的千年夙愿终得偿,她对着前方的虚空喊道:“爹!娘!盼儿终于为你们报仇了!”
“扶桑,你杀不死我。” 沙哑刺耳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钟盼儿循声望去,只见东方既无的脸上又多出了另一张狰狞的、陌生的人脸。同时她手中的闪灵剑瞬间融化,利剑化为皮肉,愈合了刚刚被刺穿的伤口。
这现象诡异极了,一具躯体上生着两张脸,一张脸死不瞑目,一张脸狰狞咆哮。
狰狞咆哮的那张脸忽然脱离躯体伸到钟盼儿面前,围着她转圈,他说:“扶桑,从前你杀不了我,现在你依旧杀不了我!”
原来这张脸是千年前被封印的邪魔—陨煌。
钟盼儿不欲与他多言,凝神聚力朝着他攻去,却倏然被他控制住手脚,这张狰狞的脸像狗一样围着她来回嗅,他怒问道:“你不是扶桑!你是谁!扶桑呢,叫她出来与我堂堂正正战一场!”
钟盼儿这才发现,他竟然是看不到的,他靠着声音气味识别人!
“陨煌,多年不见,你连我都识不得了?” 钟盼儿模仿着母亲说话时的语气和声线。
陨煌听到熟悉的声音,他兴奋的摩擦着牙齿,阴测测地说:“扶桑!千年不见,你的神力竟然退步至此,枉本尊惦念你多年,现在的你,只怕是连本尊一掌都接不住!”
钟盼儿趁机挣脱陨煌刚刚设下的束缚,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用双手插入陨煌的双目之中,狠戾道:“一个没有人形的孤魂,也配提扶桑!”
“啊啊啊!你不是扶桑!!你是谁!本尊要杀光你们!” 陨煌狰狞的脸不甘地退回东方既无的身体里,只见刚刚还毫无生气、目光呆滞的东方既无,忽然有了生气,他的眼睛闪过红光,恢复了神采,他的身体直愣愣的从地上挺起,步伐怪异的走到钟盼儿面前,用那双血红的眸子盯着她说:“阿桑,你又救了我一次。”
钟盼儿刚刚一战有些力竭,现在的她并不能很好的控制体内陌生的神力,她虚弱地倒地,东方既无托住她的身体,将她圈在怀里,怜惜地抚摸她的脸庞。
钟盼儿强忍恶心,避开他的手,讥讽道:“堂堂九重天战神,竟然私自放出邪魔,甘愿做其傀儡,真是可笑!东方既无,你当初仅仅用‘神妖有别,蛊惑神女’几个字,就屠尽了我鲛人一族,如今你呢!你此番行径,可有几条命够死!你也配为神!”
她想起黑水池潭的银碟,想起被鲛人的血染红的冥渊,不禁泪如雨下。
东方既无抚去她的泪水,拥着她,幽幽道:“我守护了天界数万年,战功赫赫,不求声名天下,万人敬仰,只求一心人。神也有情有欲,神更怕孤独,阿桑,你答应过我要永远陪着我的,永远是从生到死,少一天都不行。上天入地,成神堕魔,我都要与你在一起。”
钟盼儿铆足力气甩了他一记耳光,她怒斥道:“你也配!东方既无,凭你也配肖想我娘!我娘,是守护一方天界的战神,她为了止戈,为了不伤及无辜,为了护住我和父亲,宁愿舍弃性命!你呢?你不过是一个阴险狡诈、不得所爱的小人!伪君子!”
东方既无用力掐住钟盼儿的嘴巴,他凑到她耳边说,“阿桑,阿无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阿桑,别总这样气我,你就是我的阿桑,是我独一无二的阿桑。”
钟盼儿用力咬住他的食指,腥臭的鲜血浸了满嘴,她很不得从他手上私下一块皮肉喂狗!
可她咬得越狠,东方既无便笑得越开怀。
见他如此变态,他只好松开了嘴,怒视着他。
东方既无举着自己被咬伤的手仔细观摩,他脸上透露着令人琢磨不透的笑意,正在钟盼儿悄悄蓄力,想要再给他一击时,忽然见他吻上自己手上的伤口。
钟盼儿吐出一口浊气,原本想要击打在他胸口的那一掌转而打向了他的手腕,将他本就鲜血淋漓的手腕打得更加血肉模糊。
掺着血的皮肉乱飞,钟盼儿强忍着恶心避开,她踉跄着站起来,看到东方既无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他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她绝望的闭眼,不知此生,还能不能等到报仇雪恨的一日。
她忽然累了,她想离开这里,想要回到冥渊,想要再见一见...玄烨。
她朝着门外走去,不出意外地,被东方既无拦下。
他问她,“阿桑,你要去哪?”
钟盼儿虚弱到再也使不出来一丝神力,她只能凭借着本能和蛮力抽打眼前的人,她崩溃大喊,“为什么!为什么要逼死我爹娘,他们有什么错!我又有什么错!我还不足300岁,就成了孤儿,你可知道这些年我多恨你!我日日都想将你碎尸万段、生吞活剥,可是到头来,仇人近在眼前,我却杀不了。”
东方既无捉住她的手腕,变出一把匕首,他握着她的手,将匕首插入自己的胸口,“阿桑,如此你可解气了吗?”
钟盼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不知道自己要说多少遍,她不是扶桑,东方既无才肯相信。
见她不语,东方既无再次握着她的手捅了自己一刀,他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了,他问钟盼儿,“只因为我伤了那个鲛人,你便如此气我吗阿桑,我们俩数万年的情谊,还比不上你和他的几百年吗?”
这次轮到钟盼儿笑了,她忽然想到了更好的复仇方法。
她用带血的手抚上他脸庞,在他脸上擦干手上的血迹,然后用力挥了他一记耳光。
他的头被打偏过去,脸颊上的掌印清晰可见。
钟盼儿掐着他的下颌,无情的说,“没错,我就是爱那个鲛人,东方既无,你配跟他比吗?你连他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东方既无慌了神,他恳求道,“我可以改的阿桑,我可以比他更好的,阿桑,你忘了他,喜欢我好不好?”
钟盼儿反手又是一记耳光,她说,“不好。东方既无,我和莫殇,早就是夫妻了,我们一见倾心,无论他如何我都爱他,而你,你再怎么改变,我也不愿看你一眼,你若是想要求得我的原谅,就日日用这把匕首,刺穿自己的胸口,直到你死为止!”
她抽出插在他胸口上的那把匕首,甩在他脸上。
匕首划过脸颊,留下一刀狰狞的血痕后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几息间,他胸口和身上的伤口便又开始慢慢愈合,钟盼儿蹙眉问他,“东方既无,你修炼了什么邪术,我为何杀不死你?”
东方既无伸手触碰她拧在一起的眉毛,试图抚平她眉间的愁丝,他说,“是双生术,如今我与邪魔共生,只要他不死,我便不会死。”
双生术,上古禁术,惟有一神一魔才能练成,神魔相互滋养,只要还有一人能活,另一人便也不会死,只有同时杀死神魔,才能破除此法。
他又说,“阿桑,我愿日日受锥心之苦赎罪,只求你原谅我。”
钟盼儿拍开他的脏手,冷声道,“别做梦了,扶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东方既无听到这话忽然恼羞成怒,他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似乎是拼着极大的力气才隐忍着说道:“阿桑,你杀不死我,我却可以杀死你心爱的鲛人。你若想他活着,需得原谅我,同我在一起才是。”
钟盼儿怒极反笑,她还想再扇他一记耳光,却被他反握住手腕,“东方既无,你威胁我?”
东方既无靠近她,他急促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他说,“我没有威胁你,我是在求你,阿桑,求你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