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稷方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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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烨刚到一梦逍遥楼，就看到了身着桃红衣衫的婉娘和她身后摇晃着的七条尾巴。
此刻的逍遥楼中，没有一个客人。
婉娘回身，见玄烨眉间隐约有一丝黑气，笑道，“奴家在此恭候多时了，玄烨郎君，你可是来晚了呢。”
玄烨心中烦躁不已，不欲与婉娘寒暄，直接问道：“她是谁？”
“她？哪个她？”婉娘摇着扇子走近他，明知顾问，“你爱的那个她吗？”
“对，我爱的她，告诉我，她是谁？她在哪？”玄烨急切的声音中透露乞求。
“告诉你也不是不行，只是...”婉娘轻佻地用扇子挑起他的下巴，“只是郎君你也知道，我这一梦逍遥楼，是做生意的地方，你想要知道她是谁，得用...”
婉娘的目光比她的动作更加轻挑，她肆意地打量着玄烨。
玄烨眸色一沉，挥一挥手，婉娘便出现在他一米外的地方，“多少灵石都行，告诉我她是谁。”
婉娘在空中转了一圈才缓缓落地，她捂嘴轻笑，“不愧是刚有了五百年神力啊！郎君挥一挥手，便有如此威力了。”
“神力？”玄烨敏锐的捕捉到了婉娘话中的重点。
“是呀，五百年神力。”
玄烨闪身靠近她，“可你是妖，如何能给我神力。”
“郎君不是猜到了吗？自然是因为给你神力的不是奴家呀，奴家与郎君你不过泛泛之交，哪里会舍得给你五百年神力。”
“那是谁给我的，是她吗？”话一出口，玄烨眼中已然泛起泪光，他感到心中钝痛无比，“她为什么会给我神力，我又为什么会忘了她？又是因为什么，我不记得她是谁，却记得爱她的感觉？”
婉娘再次靠近他，用极具魅惑的声音说：“她虽抽走了你的记忆，却抽不走你对她的情爱，情之一事，最是难解。”
玄烨眉眼中的黑雾渐浓，“是她抽走了我的记忆？为何？”
“自然是为了救你啊。” 婉娘周身散发出若隐若现的红光，将二人包围。
“救我？”玄烨疑惑道，他眼中充满了对“她”的好奇，“救我和我的记忆有什么关系？”
婉娘越发地靠近他，呵气如兰，吐气如丝，“你在大战中身受重伤，她舍命相救，把自己一生的神力都给了你。她又怕你醒来痛苦，才不得已抽走了你的记忆，她这么做全是为了你啊！”
玄烨的周身也开始散发出黑雾，婉娘见状勾唇一笑，继续诱惑道：“你不是问她在哪吗？她就在这楼中，你想不想见她？想不想救她？”
“想。”玄烨眼中落下一滴漆黑的眼泪，婉娘说话间吐出的气息落在他的脸上，他不知为何，感到头重脚轻，像是喝醉了一样。
他眨眨眼，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却徒劳无功，再睁开眼睛时，他漆黑的眼眸前，多了一抹红光。
婉娘笑意更浓，“郎君随我来吧。”
话音刚落，两人便出现在了一间冰室，冰床上躺着一位紫衣少女，眉眼妩媚，下颌尖尖，她与画像上的样子不太像，但是玄烨却知道，躺在冰床上的人，就是她，就是自己一直寻找的人。
自从看到她，靠近她，他便感觉到欢喜、失而复得的欢喜。
她睡得很安详，玄烨伸手想要碰一碰她，却被婉娘拦住，“玄烨郎君，你若想救活她，就不要碰她。”
玄烨问婉娘：“我如何才能救她？”
婉娘观察着他周身的外溢的秽气，遗憾道：“还不够。”
玄烨问她：“什么不够？”
婉娘说：“爱不够，恨也不够，你的情欲还不够。”
玄烨不解。
婉娘在他眼前施法，“不过没关系，奴家能帮你，帮你记起你和她的爱恨情仇。”
婉娘的声音像是醉人的酒，玄烨听得昏昏沉沉，脑海中也出现了零碎的画面，在沉寂了百年的锁妖塔中，有一紫衣少女提灯闯入，他们一同品酒摘花，一同逃出锁妖塔，闯过迷雾森林，少女舍身救他，他们相知相爱，在月下亲吻缠绵，少女纤细的手指曾轻抚过他身体的每一寸，也曾...化为利爪穿过他的心脏...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噗嗤！”又是利爪穿过胸腔的声音，温热的血液四溅，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玄烨睁开眼，最先看向了冰床，床上的少女变成了一个俊美的男子，这个男人他也认识，是稷方。
缓缓低头，他看到了自己的手脚被许多红线束缚住，他的心口上有一只毛茸茸的狐狸爪子。
怪异又熟悉的咒语声响起，婉娘以自己的身体为媒介，向稷方引渡秽气。
“呵！”玄烨轻笑，“你想要秽气，何必如此大费周章。何苦让我再想起那些，恨不得，爱不成。”
“何苦？玄烨啊，这可是你自己苦苦求来的记忆。”
“她在哪？”
“当初她给了你五百年神力就走了，说要去找东方既无报仇，现在么，估么着已经死了。”
玄烨体中秽气尽失，眸中落下四行清泪，在陷入昏睡的前一秒，他呢喃道：“死...了...”
这时，婉娘身后的七尾变成六尾，她用一尾之力，成功为稷方引渡秽气，浓郁的黑雾将稷方包裹、缠绕，最后迅速隐没在他体内，那双沉睡了百余年的眼睛缓缓睁开。
婉娘开心的跑过去扑在他身上，“稷方你醒了？”
稷方缓缓坐起，他的动作僵硬缓慢，声音却轻柔温和，他唤她，“阿婉。”
婉娘握住他苍白消瘦的手掌，轻轻摩擦着，“稷方，是我，我是阿婉，你终于醒了...”
不料她话还没有说完，稷方忽然满眼戾气，掐住她的脖子质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我！你明明知道我最害怕钟灵山，为什么偏偏要我为你取灵檀木？胡九婉，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爱上别人！”
他的声音变得尖锐，面目变得扭曲。
婉娘用力挣开他的手，施法将他捆在原地，不可置信地问他，“稷方！你怎么了？我是你的阿婉啊，你怎么能如此对我！”
稷方向来温柔良善，从不会有如此扭曲的面目。
一向冷静的婉娘，见到他此番模样也失了态，她歇斯底里地质问：“你不是稷方！你到底是谁？稷方呢？你把他弄哪儿去了？！”
“阿婉，我就是你的稷方！”他的嘴角咧到耳朵，夸张的笑容更显面目扭曲，“怎么？只允许你把我当成狗一样戏耍，我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吗？”
“嗬嗬嗬！哈哈哈哈哈！”他嗓子里面发出尖锐怪异的笑声，眼中黑雾弥漫，不见眼白，“阿婉，你怎么对得起我？怎么对得起我的爱？！”
“啊！”胡九婉一声尖叫，整栋一梦逍遥楼瞬间坍塌，楼中妖兽四处逃窜，只余昏迷的玄烨，以及在坍塌的楼宇瓦砾中对视的稷方和婉娘。
看到婉娘如此崩溃的模样，稷方眼中的快意难掩。
婉娘泪流满面，期期艾艾道：“终究还是失败了啊！竹篮打水一场空，我费劲尽心机，不过是复活了一只怪物。哈哈哈！可笑啊可笑。”
她从容起身，手指却在微微颤抖，“你这样的怪物，不配占用稷方的身体，回你该回的地方吧。”
婉娘手中凭空生利刃，刺向“稷方”，不料眼前人瞬间挣脱了她设下的桎梏，化作一缕黑气，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阿婉，我们不死不休。”
胡九婉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轻笑，不知道是在遗憾没能杀了他，还是在庆幸没有杀了他。
她回身，施法唤醒玄烨，笑着说：“真对不住啊俏郎君，奴家把一切都搞砸了，日后怕是要到你的赫连山庄去躲一躲了。”
玄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睁眼就看见周围坍塌的楼宇地基和满地瓦砾，“发生了什么，你的稷方呢？”
“稷方啊？他死了，一百年前就死了，呵！”她看着脸色同样灰败的玄烨说，“你瞧瞧，我们俩现在都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你成了鳏夫，我成了寡妇，要不干脆，咱俩凑合凑合得了。”
玄烨捂着胸口起身，低声说道，“她不会死。”
说完，他转身离开。
胡九婉踉跄着追上去，“俏郎君，你就这么走了啊？不带奴家回赫连山庄吗？真的忍心把奴家一个丢在这？”
“你胡九婉想去的地方，谁能拦住你。”
“也是。”婉娘与他并肩走着，“不过，奴家可是掏了郎君你的心窝子，你当真不记恨？”
玄烨步子一顿，“这是你帮我恢复记忆的酬金。”
“郎君真是好雅量，难怪盼儿姐姐如此喜欢你。”
“呵！”玄烨自嘲一笑，“她...喜欢我？”
“自然是。”
“如此便够了。”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稷方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