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娃娃亲》雪圈儿

9、变化快

　　　　栾汀总共安排了五天试镜，今天是第三天。

　　电梯门口，安澳的师兄闻克在等着程曳。

　　“程老师，您好。我是栾导的助理，闻克。栾导让我来接您，这边走。”

　　程曳简单和闻克回了招呼，跟在他身后往试镜的房间去。

　　从电梯间前往试镜间的路上，程曳发现走廊两边的房间都是开着门的，并且人进人出，好不热闹。

　　“闻助理，方便问个问题吗？”程曳叫住闻克。

　　“您说。”

　　“栾导包了这一整层么？”程曳问道。

　　闻克微笑点头，“是的。为了方便来试镜的老师们做准备等等，栾导直接让把这一整层房间都包下来了。这样也不会影响其他住客。”

　　听了闻克的回答，程曳若有所思点点头没有言语。

　　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闻克打开门示意程曳，“程老师，请。”

　　程曳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拿手机照了照，一切没有问题，他迈步走进了房间。

　　来当面试官的不止栾汀一人，还有两位编剧。

　　编剧是程曳认识的，之前合作过，算是熟人。

　　站定在三人面前，程曳开口：“各位老师好，我是程曳，来试镜的角色是林恙。”

　　他说完，栾汀递给他一张纸，“以你的理解，来诠释一下这段话。”

　　程曳双手接过A4纸，低头快速看过上面内容，半分钟后，他重新抬起头，没看任何人，视线定在不远处的一个展架上，嘴角虚浮起一抹苦笑，声音淡淡：“我，林恙，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可那又怎样呢？我现在——一没房，二没车，三没对象，四没存款，茕茕孑立，孑然一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说到这里，程曳停了下来。他像是被自己说服，又像是顿悟，皱巴的脸突然豁然开朗起来，视线也从展架一点点移到了栾汀这边，刚才惨淡无神的眼睛倏忽亮了，“等等，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诶！我好像又行了！我又可以了！”

　　到这里，程曳结束了他的诠释。

　　“嗯，行。你来表演一下这段戏。小章，来搭下戏。”栾汀对于程曳刚才的表演未置可否，他重新递给程曳一个本子，让他现场表演一下，并且还叫来了章迤迟给他对戏。

　　程曳接过本子看内容，同时余光瞥见了从隔间出来的章迤迟。

　　让章迤迟和他对戏，看来章迤迟是男一没跑了。但他能不能做男二，成败在此一举。

　　程曳发现手里的段落不是他准备的那些，是新的一段戏，还是一段比较有爆发力和冲突的戏。

　　爆发的是章迤迟饰演的男一霍宇界，而他演的林恙，是要去阻止霍宇界爆发，然后阻止失败后，他再来一段更大的爆发，最后回归人设，落于平静。

　　说白了，栾汀是想看他能不能接住章迤迟的戏，同时再给出精彩的演绎。

　　“栾导。”章迤迟站在距离程曳两步远的地方，他没看程曳，但程曳能感受到他与生俱来的、属于上位者的威压。

　　倒是跟霍宇界的人设挺贴合。

　　程曳如是想着，没在意章迤迟惯性地气势压迫。

　　他记了下词，随后放下本子揉了揉脸，把衣袖卷起折在胳膊肘，后退了几步，说：“麻烦章老师了。开始吧。”

　　章迤迟闻言看了程曳一眼，点点头嗯了一声。

　　表演开始。

　　程曳用剧本当盘子，端着果盘上场，他还没把果盘放下，章迤迟却突然沉声呵斥他：“出去。”

　　程曳怔愣一下，没说话自顾把果盘放在了桌上。

　　“我说让你出去，听不懂么？”

　　“吃点梨消消火。”程曳不仅没走，还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林恙，别给脸不要脸。”章迤迟气急上头，俯下身子揪住程曳的衣领，作势要把他拎起来丢出去。

　　程曳伸手抓住章迤迟的手腕，语气一如刚才般冷静：“松开，吃梨，冷静。”

　　他话音落，章迤迟倒是松开了衣领，却反手把果盘推地上，“吃吃吃！就知道吃。”

　　“薇薇说的果然不错，你就是个怂包！”

　　“霍宇界！你说谁怂包？！”程曳被激的从凳子上跳起来，他学着刚才章迤迟的样子抓住章迤迟的衣领，稍微垫脚瞪视着章迤迟，“我忍你很久了，霍宇界。你说我怂包，你又好到哪儿去了？”

　　边说，程曳还手指戳着章迤迟的心口。最后说完，他推了章迤迟一把。

　　“你自命不凡，你孤高，你嘴快乱说话，最后弯腰道歉的是谁，啊？我问你，要不是我求爷爷告奶奶，你还能在这儿站着呢？！”

　　说完再推章迤迟一下。

　　“呵，你一腔热血无处抛洒，你振臂高呼了不起，你行你怎么不走让我走啊？……这是我家！我家！”

　　见章迤迟不还手并且别扭着低下了头，程曳的气焰有些撑不住。他的声调降了下来，没有再咄咄逼人，甚至他还往后退了两步。

　　“要走，也是你走。”

　　“还有，”程曳顿了顿，“薇薇才不会说我是怂包。这个梨还是她送我的。”

　　说完这些，程曳顺势蹲下捡掉在地上的梨。

　　装样子捡了一会儿，程曳才站起来，结束了表演。

　　他这边结束，对面三位还没反应过来。

　　安静了半分钟，栾汀问：“结束了？”

　　“结束了，栾导。”程曳脸上挂着得体的礼貌微笑，两手自然下垂，衣袖依旧堆叠在手肘，檀木串松松圈在他的手腕上，此时的他和刚才爆发揪章迤迟衣领的“林恙”有些不太一样。

　　可是多看两眼，栾汀又觉得此时的程曳就是林恙。

　　林恙喜欢穿中山装，喜欢在手腕戴上一串檀木，喜欢安安静静站着。

　　但是林恙不总是笑着的。可那也只是故事开始的林恙。故事后期的林恙，因为遇到各种事情，他不得不以笑脸示人，不得不对所有人礼貌。

　　就像此刻的程曳，面上笑嘻嘻，心里其实隔绝了所有人。

　　栾汀看着程曳点头笑了，“嗯，不错不错。能接住小章的戏已经不容易了，后面的发挥也很好。辛苦了。”

　　“栾导谬赞，都是我应该做到的。”程曳谦虚向栾汀鞠一躬，临走前他看了眼章迤迟，两人心照不宣对了个视线。

　　从房间出来，程曳意料之中瞧见了春邃。

　　春邃就站在房间门口，看到程曳出来，没说话对着程曳展开双臂，歪头弯眼睛勾嘴角看着程曳，等他回应自己。

　　程曳佯作无奈摇摇头，实则脸上已经笑成一朵花，三步并作两步跨到春邃面前，完成了这个拥抱，“宝宝，我就知道你在这儿等着我。”

　　两个人肉麻地抱在一起摇啊摇，全然不顾路过的其他试镜演员。

　　安澳站在一边，掏出手机，摁下录制按钮，把两个人亲密的这一幕记录下来。

　　“咳咳，注意一下，我还在。”一道略显尴尬又不悦的男声响起，程曳和春邃齐齐扭头看过去，看见是章迤迟。程曳没动作，春邃翻了个白眼，怼道：“你在就在呗，关我什么事。”

　　说完，春邃松开了程曳，转而搂住了程曳的胳膊，语气温柔又娇软，“宝贝，我饿了，带我去吃饭。”

　　程曳忍住笑，余光瞄了章迤迟一眼，看到章迤迟的黑脸，他说：“章老师一起吧，刚才对戏辛苦了。”

　　听程曳说完，春邃板着脸侧目瞪章迤迟，拿眼狠狠剜了章迤迟后，春邃嘴角下撇，刚才的明媚荡然无存，他皱巴巴看向程曳，抱怨道：“宝贝！你怎么就和他对戏了，我又输了，你得赔我！”

　　“好好好，我赔你。”程曳应的干脆，“说吧，要我怎么赔？”

　　春邃眯眼冲着程曳笑，“赔我晚上喝一杯吧。”

　　“行。”程曳对春邃向来有求必应。

　　两人继续腻歪在一块儿，章迤迟跟在他们身后，安澳跟在章迤迟身后。

　　酒店自带有餐厅，于是几人没有再找其他地方，直接乘电梯去了楼下用餐。

　　坐在餐厅包间，程曳让安澳改签了机票，改到了明天下午回安城。

　　“需要和二少说一下么？”安澳问程曳。

　　经由安澳提醒，程曳才想起来他好像忘记回魏以柘消息了。

　　试镜结束后他看了眼手机，看到魏以柘问他晚上回去要不要吃点什么，但他没来得及回复，因为他抬头看到朝他敞开怀抱的春邃了。

　　“我跟他说吧。”程曳拿出手机翻找到魏以柘的聊天框，回他：我临时有事，明天回去。

　　回完信息，程曳把手机放在一旁，准备问春邃这次又和章迤迟打了什么赌。

　　他还没问出口，春邃举着手机凑到他面前，“宝贝你看，这个拍图的有水平，拍的咱们俩真好看。”

　　程曳掠了一眼，是刚才他和春邃手挽手的背影图，他比春邃高小半头，今天两人又默契穿了一黑一白，酒店走廊的暖灯也很靠谱，因此这个背影照委实很有氛围感。

　　“发我，我当咱们新的聊天背景。”程曳随嘴和春邃说。

　　两人捣鼓着手机，章迤迟和安澳点菜。等服务员离开，程曳问春邃，“这次你又和章大影帝打了什么赌？”

　　提到打赌这事儿春邃就来气，他先喝口茶压火，才说：“昨天，在床上，他说你今天会来。我不信，他就让我跟他打赌，赌你不仅会来，而且还会和他对戏。他赢了的话，就能不带东西睡一周主卧，我赢了的话，我就能自己睡一周。”

　　“谁知道你买了当天往返的机票啊，又有谁知道你是导演钦点的男二啊，我中午睡醒看到你的机场图，才知道又被这个老不要脸摆了一道！”

　　春邃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一通输出，等春邃说完，程曳爱抚地摸了摸他的头。

　　春邃是赌狗一个，在认识章迤迟之前，他欧皇的名号家喻户晓；和章迤迟在一起之后，他在外依旧欧皇，但是一旦跟章迤迟做赌，他逢赌必输，每次都会把自己输出去。

　　程曳对两人这样的爱好见惯不怪。

　　章迤迟却看他们两个你侬我侬很是火大，但又无可奈何。

　　一顿饭吃下来，春邃笑歪在程曳身上六次，两人互相喂饭五次，拿错杯子喝酒九次，“宝宝宝贝”互叫数不清次数。

　　忍无可忍，在春邃又一次攀住程曳的肩膀要说悄悄话，章迤迟强行把人搂在自己怀里扣住，“邃邃喝多了，我先带他回去。”

　　程曳挑眉点点头，爱莫能助地目送春邃在章迤迟怀里拳打脚踢。

　　“我们也走吧。”等他们走了几分钟，程曳从椅子里起来。

　　他今天倒是没喝多，但多少有点上头，脚下有些虚。

　　猛然站起来没站稳，程曳踉跄一下，有只手托住他的胳膊稳住了他。

　　程曳以为是安澳，就没说话。

　　下一刻，他听到魏以柘的声音：“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