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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与自己相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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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于安逸,死于安乐。看师兄拳击对练的视频之前,孟商看的是比较幼儿的视频。皆是些个体间的对话。猫狗,猪鸡,草树,河流,太阳……吸引他的,实非对话间的搞笑手段,亦或正向引导,实是配音的功力。动物有动物的特点,声线切换,情绪,断点,把握良好。剪辑上大分。合成不是漏洞百出,是作者实打实拍的实物。他会克制投币,不作施舍之举;积极留言。
从一些尾音,他听出了亚凝之音。
“咚咚咚!”
“进。”他坐在写字桌前,放下手机,闲适地看着访客。
“准备好了吗?要不要出发?”容练未踏足,仅站在门边问他。
“好了,走吧。”孟商站起来,把凳子推回桌下,一起出了门。
窗外有不算太强烈的阳光默声搭桥,容练还是从房间抽了两顶太阳帽扣两人头上。
“你是要买什么东西过去吗?从家里拿那么大的袋子。给孩子们买点玩具和吃的零食就差不多了吧?”出门前,孟商特意从玄关旁拿了个环保的袋子。家里放了总共有五个,大的三个,小的两个。一看就是特意定制的,料是环保料,两面却应和四季,简洁,清新,日常。挎着就变可爱。
孟商把小蛋糕放进去,挎在手上,没人认为会可爱的脸庞,让他做了首个认为孟商整个人都可爱的人。
“我来拎吧。”
周六日,会有不少中小学生骑着车相约去玩,他们俩走的路往前五公里有个活动场,室内露天都有,环境非常之好,能进行多项活动。那里没有商店,水源,是家长自发烧好的凉白开放在那。你也可以自带,除非那里的机器人扫描通过。
孟商走在里侧,自如地拎着袋子。
“你第一次见他们,可以买点玩具什么的。”
“嗯。那你知道他们的喜好吗?”蛋糕没什么重量,孟商拎着也怪可爱的。
一路买好了东西,却是各拎各的。禤祈喜欢乐高,便给他买的适宜年龄的乐高。禤染还小,普通的玩具即可,皆没什么重量。孟商没有打算假他人之手,零食水果加一起,十几斤的东西并不是少锻炼几天,他就拎不动。他也不需要把什么轻担重担交给谁以此证明关系的上下或谁更疼爱谁。
“就这家,他们没装门铃,你直接敲门吧。”爬了三层楼,他们在其中一个门口停下。
门够厚实,里面要是动静不大,外面基本听不到。
“禤祈,是我,孟商哥哥。”
“哦开啦!”里面高兴地扬声应他。
门打开,由于容练站前面,所以禤祈第一反应有点迟疑。但紧接着看到后方一点的熟悉的人,便忍不住笑了。还没说话,倒先被扒拉开了。
“孟商哥哥,你怎么知道是我哥哥开的门?你在外面又看不到。”禤染认真地问。“这个哥哥是谁啊?”
孟商走到被让开的位置,搭着他们进去。“他是哥哥的朋友啊,想交朋友,我就带他来啦,认识一下?”
“哥哥你好,我是禤染。”禤染一点不怕生。
“哥哥好,我是禤祈。”禤祈显然也高兴,但情绪没那么外放。
“禤祈禤染你们好,我是容练哥哥,我感觉你们很适合当朋友。”
“为什么?”
两个人问的意义可能并不是那么一样,毕竟年龄不同。
“因为你们很欢迎朋友啊。我很高兴认识你们。因为你们欢迎我,所以我想送礼物给你们,可以吗?”容练弯着腰,双手递上了袋子。
亚凝一直站在身后瞧着,两孩子这时候回头,见她点头便笑容都难掩,动作飞快地看向礼物,双手接过。
“谢谢容练哥哥!”
“谢谢容练哥哥!”
“不客气。”容练站起身,朝亚凝友好一点头。
亚凝一边接孟商手里的东西,一边笑,也点头。
“快请进来坐。”
孟商挨着两个小家伙,看他们拆礼物爱不释手,双目盈光。
“我刚刚知道是禤祈开门,会不会是因为我施了魔法看到的啊?”
禤祈分出目光给他,“才不会,世界上根本没有魔法。”
禤染跟腔:“世界上没有魔法!”并在音量跟情绪皆作补充。
“啊那当然是因为我听到了拖椅子的声音了啊,有谁可能会因为身高不够看不到猫眼需要椅子来帮忙呢?”他挨挨这个的额头,又挨挨那个的额头,与孩子很亲密。
“哦!原来是因为这样。你是猜出来的。”禤祈恍然大悟。“可是我弟弟也需要椅子帮忙啊,你怎么不猜我弟弟呢?”
禤染已经玩起了玩具,不闻其它声。
孟商示意他看猫眼,“呐,弟弟站椅子上,就看得到猫眼了吗?”
“看不到,因为他不够高。”
“所以啊,礼物喜欢吗?”
“喜欢!”
原来禤染不是不闻其它声,而是忙,挑着回答呢。
亚凝把小蛋糕拿出来切了几小块端过来。“去洗手过来吃蛋糕吧,孟商哥哥买了你们最喜欢吃的蛋糕。”
“啊?耶!”
“耶!”
两个人站起来就跑去洗手。
“我不吃,亚凝姐,我现在不爱吃这玩意儿了。”孟商把递来的蛋糕推拒到一边。闻味还行,只要不吃就没有问题。
“怎么不吃,跟孩子们一起吃一小块。”亚凝又推给他。
“我真不吃。之前同学生日跟他们闹一场吃得实在是过多了,我现在看着就怕。”孟商诚心再拒。
容练也把面前的推到桌子中间。
“我一直不爱吃,买了只是哄小孩子开心,你先放回冰箱吧。”
亚凝见他们坚持,只好把它们先端回冰箱。
“那挑点水果吃吧。”她把洗好的几样水果分盘摆出来。
孟商挑了葡萄,容练签了苹果,慢慢吃着。
“我先问弟弟,禤染,哥哥有没有把你照顾好啊?”
禤染睁大眼睛看他,摇头。
“哪里没有。”禤祈急道,“刚刚我还先给你蛋糕!”
“诶对,我看到了。”孟商赞扬的眼神给到禤祈。
“那你前几年还打我。”
小家伙说着矛盾的话,力争举例佐证。把大人都逗笑。
“哪里有,你胡说。妈妈,他是不是胡说?”禤祈急找人证明。
“嗯。”亚凝忍俊不禁。
“哈,好吧。那禤染有没有听哥哥的话啊?”虽然孩子还不太能辨脸色,但孟商还是换了认真的脸问孩子。
“嗯,我一直都听哥哥的话啊。”禤染回答得很甜,都漫到孟商鼻腔了。
孟商把头枕禤祈肩上,“哇!都是听话的乖孩子,我好高兴啊。”
禤祈也亲昵地挨挨他的头。禤染也过来挨他的手。
“禤染回来坐着吧,等下把蛋糕蹭掉了。”容练捡着他们的语气,左手伸着,等着友好一牵。
“你们在这吃午饭吧,时间还早,我煲点汤。”亚凝起身要去厨房。
“不了亚凝姐,我把孩子们带去活动场,你在家歇会儿吧。”
这事孟商并没有提前跟他说,或许是临时决定的,但容练也没有专门去看他,依旧跟禤染摆弄玩具。
“不出去了吧,在家玩算了,你们过来陪他们玩他们就已经够高兴了,不是非得跑外面。孩子们,在家玩怎么样?”在外面人多,大人得更耗神。虽然孟商的朋友可能会没那么随意自在,但有自己的朋友在,我待会儿忙自己的事少招呼他点,或许他能慢慢放松点。
“可以。”
“可以。”禤染学着哥哥。
“那我们把写字桌清一下。”
上面放了作业本和笔之类的,禤祈一马当先,三两下把桌上的东西清理到一边,禤染过去时都空了。
“哇呜呜呜……”
哭得响亮,容练很多年没被这样震过了,整个人有一瞬被嚎地一懵。
“小祈,弟弟也想帮忙,你随便拿一个什么再放上去,让弟弟收,可以吗?”
还是孟商温柔的嗓音让容练耳朵得以恢复详闻。
禤祈不情愿,但还是放了。
见禤祈放好,他走过去,对禤染说:“小染,你刚刚是想帮忙的对不对?”
禤染嚎声未断,但点了点头。
“那现在桌子还有没清理掉的,小染可以帮忙。但是,记住了,下次想帮忙可以直接说我也要帮忙,不然大家不知道,我们都收好了,小染就帮不到忙了。”
孟商话说着,禤染哭声就已渐渐小了,听完他就说:“我也要帮忙!”
“好的。那下次记得要说。还有,这一次哥哥收完了,因为你哭,我就让哥哥又放了一个过去。但下次哥哥收了你就不能再哭咯。收了就收了,不会再重新又放一个。想帮忙可以下次,不可以撒泼。”
“知道了。”
“好,你收,收完了我们开始。”
原来写字桌是折叠的。现在拉到茶几这边,打开了是长方形的。看他们把晾衣杆往中间一拦,禤祈从房间拿出了乒乓球和拍子,才知道他们是要玩什么。
一看写字桌就是能升降的,现在并不太高,他见孟商两腿蹲着,跟扎马步似的,便挪了个沙发过去,高矮正好。
“孟商哥哥太高了,蹲着会累,坐着打你们不介意吧?”
俩孩子摇头。
孟商转了转拍子,朝厨房扭头。
“姐,我要吃清淡的。”
一声不甚清脆的声音“咚”地一声。
“好。”亚凝检查有没有缺的东西,先去买了,生抽用完了,她往垃圾桶一扔才发出的声音。“我去买点生抽,你们玩着。”
容练本来在孟商后方注意着,听到这话,他怕对方是因为他,又买各种菜,有点放心不下孟商。
“我去吧,刚好他们先热热场。”
亚凝拎上布包,“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了。”
容练又仔细快速地扫一遍,孟商四周确实不会有能伤到他的东西,便健步走到门口。“我去,很快就回来了,除了生抽,还需要别的吗?”
亚凝目的达成98,但微表情没一丝破绽。
“不缺别的。还是我去买,你等会找得到回来的路吗?”
“没事,我认路,那我先去买。”他最后看眼孟商,对上了孟商也看过来的眼神,感觉这一眼,他自己是情意绵绵,嘱咐万分!可孟商竟然对他笑了!他差点当场就*硬,又不舍得立刻走,多贪恋了一秒,才从他们过来就大开的门出去。
孟商一个眼神给到亚凝,让亚凝也看出来了――孟商知道她故意支走容练。
她就不扭捏了,迅速去系上围裙,把要择的菜端着坐沙发上择。
“什么关系啊?”
“娃娃亲。”
跟孩子打球你得认真,但不用认劲。他没有分一丝眼神过去,好似全神贯注在球场,似在抵御大敌。以致孩子都没听清他的娃娃亲,否则就得问了。
“真的娃娃亲?”
“如假包换。”
“谁是问你这个!”亚凝刀他故意抹角。
“哥哥你输了,到我了。”禤染见球终于掉到地上了,跑去捡。
“才一个球,要掉三个球才算输,给我吧。”
禤染便给他了,一起走回场边。
“有了?”待球又打起来,亚凝才又再问。
孟商这球接得有点过劲,“嚓”地一下,与球拍擦过。
“啊。”
“真有了?”亚凝蹭一下,提着篮子站起来。
“啊。”毕竟有点害羞,孟商单音节应着,也不好意思去看她。
又是瘦又是清淡的,对方还时时小心他。亚凝眉头皱着,复坐下。
“你学业怎么办?”
“生了再请假。”
“你到时挺着肚子上学多不安全,怎么不计划就……孩子到时谁带啊?”她担忧得感觉就如她的困境了。
“再看,他也没毕业。我这两个呢,没舍得打。”
“你炸鱼呢?烈火浇油的。”一呼一吸地,就吐出两个孩子来。
“你可不就是来炸我么。”孟商笑眯眯地侧过去看她,只不过他自己顺竿上罢了。
亚凝神色跟着那么一松,“你怎么知道我是想把他支走?”表演简直无可挑剔啊。
“你刚扔的瓶子还剩十分之二的时候,备用的就钻你柜子里了吧。”从禤祈三岁的时候他们就认识慢慢开始接触,现在处得跟姐弟似的,还能没一点了解?
“哼。”她把茶几下的垃圾桶拉出来,给蒲瓜削皮。“蒲瓜肉丸汤怎么样?”
“亲手做吗?”换了个对手,打得更磨人。
“不然呢?我还去给你现买?”打汤只要一半就够了,她只削了半截的皮,待会切开。
“谢谢招待,我就好这一口。”
“你们…你们感情……”她自己经历不好,也不知道这话她该不该问。
孟商知道她心境已有变化:敏感,悲观,恶念。从前单纯的人,如今看谁做什么举动,都怕带有目地。或是觉得对方表现的不过是好的一面,坏的一面没让人看到罢了。又或觉得人总是会变的,现在是好的,以后焉知不是恶人?她已经没有办法单纯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了。“我不赌人心。人心这种变幻莫测的东西还不如石头。石头尚需外力敲打才会烂,人心无需外力都能挥发。”
石头:我谢谢你,我与自然和意外,一个深爱,一个可以分开。
“我只赌我自己。我赌我自己能努力得到我想要的,其中并不包括感情。我若对他动心,控制不住那我便认输。若是能控制,或是不动心,那最好不过。我从来也不打算跟谁相融。”
禤祈平时跟弟弟打球打不好,所以即使现在孟商开小差他也忍了。气呼呼地在妈妈跟孟商哥哥间看来看去,不知道大人话为什么这么多,做事都不专注。
“或许我确实天真,愚蠢。可我认为是理想主义。所以,我不接受他装聋作哑,也不再主动开口问他要。谁都可以认为我自讨苦吃,因为我就是在这么干。我已经,不愿意再向谁求助,因为能求助的,谁也理解不了我这么做的初衷。或许是年纪上来了,我不再认为耍心机是小聪明,而是不坦诚。我当然只是为了自己的感受。可人本就该为自己。我已万念俱灰,尚不能为自己的感受做回选择,那这人间当真不值得来。”“感情这种事,久了都会生情,情也确实会挥发。可情出自愿,要么认输,要么不死不休。”
两人皆停顿着,亚凝觉得自己可能又说多了。孟商觉得小聪明跟耍心机还要看程度与受益者,也看心境吧。
“孩子生下来没人带的话给我带吧,你俩开工资就行,反正也做熟了。”
“一段感情罢了,还要……”
“你是重情的人,所以,你要谨慎。”亚在凝打断他。
吃完饭,帮着收拾好两人拎上垃圾就走了。孩子习惯要睡午觉,也吵着要他们留下来,被亚凝半威胁半哄地带进房间了。
“你以前都跟谁过来?”容练从不避讳在人前展现他跟孟商的亲密关系(的意图)。饭时照顾细致,时时帮忙夹菜。当然,他就与粗鲁、冒犯无关,无论是对被表现者或主人家。就如现在,很爱牵着孟商的手。
“我表姐。她以前老吵着早点结婚生娃,我就带她过来看看。”观察一个人,可能没那么难,前提是你的关注点,切入点,深度,是否已深入人生,柴米油盐。天真,会带累孩子,带累自己。只关乎自己,与任何人都无关的天真,才是单纯。
他也从来不会一个人来,这种不周全的事,从不做。
“然后就从此绝口不提结婚生娃了?”
“是啊。”孟商有点累了,饭后也有点犯困,手里的橘子抛着抛着就懒得抛了,握在手里加快了点步伐。
“有的人自苦是她不懂如何自救,而亚凝,她是要给自己教训吧?她似乎也没有自怨自艾,她越艰难,就是为了告诉自己对方的不可原谅,逼自己不可心软。”
“人都是在慢慢修炼的。她没有一个能诉说的人,每次我们去了,她有诉说的欲望,却都忍住了。她会跟我们坐一起,但时常发呆。也许是在挣扎要不要说,也许是在自我安慰。”她怎么会不自怨自艾呢,时常发呆,看着檐下的雨滴砸落,也会感慨年少不知愁滋味。说着当年妈妈发呆时,从未去想过是否是因为即使娘家与婆家隔得不远,门前的风景也是不同。
她的自怨自艾,只敢在夹缝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