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生花》雪圈儿

4、不住

　　报到结束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在江梓骊的“放学”里，杨一余写完了一道物理大题。

　　班里的同学三三两两勾肩搭背走了大半，杨一余合上习题册看看左手边的黎陆。

　　黎陆没有要走的意思，前面的蒋竟恺和商雨苏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杨一余想了想，重新打开了习题册，准备再做一道选择。

　　如果选择做完黎陆还不走，那他就……

　　“小鱼！”

　　杨一余的考虑还没做完，耳边传来好友的呼喊。

　　偌大的州城一高，也就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叫他——程硗，他的发小好友。

　　“还不走吗？说好的中午去你家吃饭，你姐姐也在家，我很久没见她了，还给她带了礼物。快收拾东西，司机已经在校门口等了。”

　　程硗自顾走进高二五班，站定在杨一余的课桌旁边，手里拎着礼品袋，笑意朗然催促杨一余。

　　杨一余看了眼程硗，又扭头瞅瞅始终活在自己结界里的黎陆。

　　他看黎陆，程硗也跟着看黎陆。

　　“啊！终于算出来了。累死小爷，走走走，回家吃饭……黎陆你走不走？诶，这位是谁？”蒋竟恺伸着懒腰站起来，转脸看见陌生的程硗。

　　杨一余已经装好了书包，闻言他接话应道：“这是我朋友，隔壁六班的，叫程硗。”

　　蒋竟恺上下打量程硗，随后一屁股坐在自己桌角，面对程硗疑问：“我怎么高一没有见过你？”

　　程硗也回以视线把蒋竟恺从头到脚看一遍，学着蒋竟恺懒散又有点骄矜的调调回道：“我高一也没见过你。”

　　他明摆着的怼话让蒋竟恺听的蹙了眉，继而蒋竟恺从桌角站直了身体，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难看。

　　眼瞅情形不太对，杨一余飞快拉上书包单肩背着，腾的从椅子里起来，哥俩好地跨住程硗的脖子，脸上堆笑对着蒋竟恺道：“内个我俩先走了，明天见啊！”

　　说罢，杨一余不给程硗挣脱的机会，也没给蒋竟恺反应的余地，着急忙慌把程硗从后门带离。

　　走下一层楼梯，程硗挣开杨一余的胳膊，神色不虞：“你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干什么。”在好友面前，杨一余没有再一味地退步微笑，却是硬气起来。

　　程硗不甘示弱，气道：“我看不惯你的那个同学，毫无分寸感。拽的二五八万，气焰嚣张。”

　　杨一余叹口气，没说话顺着楼梯下楼。

　　直到坐进车里，确定蒋竟恺他们不在，他才无可奈何跟程硗翻白眼，“你以为我看的惯他么？但凡他不是黎陆的好朋友，我刚才压根不会拦你。”

　　“……行吧，您爱屋及乌。”程硗无语陪了个白眼，保持缄默。

　　快到杨一余大伯家，程硗才问：“所以你旁边那个男生，是黎陆？”

　　提到黎陆，杨一余喜滋滋笑了，“对啊。你刚才看到他了吧，是不是很帅？哦不对，是超级无敌爆炸帅！”

　　程硗并没有看清黎陆长什么样子，他倒是有心想看，可惜黎陆一直侧对着他且始终低头在写题，他只能看到黎陆的侧面轮廓——也就那样。

　　心里如此想着，程硗看了看杨一余期待的眼神，嘴角挂了个弧度，应他：“对，挺帅的。你眼光这次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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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和小萝卜坐同桌如何？要不要我跟他换换？”

　　目送杨一余和程硗离开，蒋竟恺问黎陆。

　　黎陆停了笔，没说话。

　　商雨苏背倚着墙翘起二郎腿，看了眼杨一余空无一物的桌面，又扫过蒋竟恺乱糟糟摆满卷子的桌面，啧啧两声，“我是愿意和杨一余坐同桌的，起码他的桌子很干净，说话笑眯眯挺可爱。”

　　“现在换了吧，明天我就要和杨一余坐同桌。”

　　商雨苏话落，得到蒋竟恺的白眼。

　　下一刻，两人听见黎陆沉声道：“不换。”

　　说完，他把桌子上的卷子塞进书包，单肩背起包往后门走。

　　他走，蒋竟恺跟着追上去，商雨苏悻悻摇头，亦步亦趋慢悠悠缀在最后。

　　往校门口走着，三人看见几个住校生在往宿舍搬行李。

　　“住宿申请是不是明天还能提交？”蒋竟恺问道。

　　黎陆自然不会搭理他，商雨苏也不想答他。

　　蒋竟恺扯扯商雨苏的书包带子，献媚笑着：“好苏苏，我给你背书包。”

　　商雨苏瞟他一眼，拽紧书包，“无事献殷勤。你不用问了，他们不会让你住校的。”

　　“可是黎陆也会住，我咋不能住？还有你啊，你也一起。男女宿舍对楼，我还能照顾你。”蒋竟恺边说边手上使劲，硬把商雨苏的书包拽走抱在怀里。

　　商雨苏的“不住”没说出口，旁边的黎陆先拒绝了蒋竟恺：“我不住校。”

　　简单四个字，没有多余情绪起伏，却是有几分不容反驳的决绝。

　　蒋竟恺抱着商雨苏的书包，转脸看向黎陆，“说话不算话？上学期期末说好一起住校啊。”

　　适时的，正好走出校门，商雨苏拿出手机外放了一段录音。

　　录音主角正是黎陆和蒋竟恺。

　　蒋竟恺一如既往絮絮叨叨话多，黎陆从头到尾只说了五个字。

　　“不住。”

　　“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