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童话]恶女X公主》幕合

29、一个咒语

　　“嘎！”乌鸦沉不住气地叫出声来，没能惊动任何一个。
　　小孩显得惊喜万分，但喜悦的占比明显大于惊讶。都不能说是喜悦了，那种由内而外的亢奋、纯粹的快乐，玛利亚很久没在人类的脸上见过了。

　　她观察了一阵，才道：“你早就知道，谁告诉你的？”
　　白雪冲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我就是知道！不用谁告诉我！”即使在这样的情形下，她也始终坚持替塔塔保守秘密。

　　玛利亚不再追问，无非是矮人或鸟，都在她——不对，现在不在她控制之下了。
　　好在白雪并不在意她的女巫身份，或者说，她为此而高兴。
　　这样更好。
　　她想了想，朝橡树摊开一只手，一道黑影从树梢滑向二人，在她手心放下一件泛着莹莹白光的东西，随后就扑腾着翅膀落在白雪的肩上。

　　玛利亚上下打量这个小孩，“这是你平日的着装？”
　　“是呀。”白雪也低下头打量自己，“这是我画的。”她伸出一条腿，往空气中踢了几脚，“裤腿窄窄的，能扎进袜子里。”
　　玛利亚没有多说什么，在她衣领上别好胸针，“随身戴，不要取下来。”

　　“它可真好看。”白雪努力去看那颗珍珠似的半圆小石头，下巴都挤出了另一层。
　　乌鸦轻轻啄了两下她碍事的额头，白雪一点也没感觉到，它只好跳到另一边肩膀上。

　　她看看玛利亚陛下，又看看胸针，很想摸一摸，但又不敢随便碰，“它是什么？”
　　事已至此，再没什么好隐瞒的。
　　“一个咒语。危险必忽视你存在，只要你不主动招徕。”

　　那头黑熊！
　　白雪呼吸都重了几分，原来是一个咒语！
　　“我能摸摸它吗？”她小心地问道。
　　“在确保它牢牢钉着的前提下。”玛利亚看了眼一直昂着脑袋的乌鸦，“这是安提吕西亚送给你的礼物。”

　　白雪立刻扭头去看肩上的乌鸦，但乌鸦实在离她太近，她看得有点眼晕，便向它支起手臂。乌鸦配合地跳上去，她端到面前来，这才能好好说话。
　　“安提吕西亚？”
　　乌鸦眨了眨清澈的黑眼睛，“嘎，白雪。”

　　“谢谢你，安提琉、安提吕西亚。”每一只小鸟的名字，都像一个咒语，白雪很快找到了仅仅念出一个词就能感到的乐趣，真心实意地道，“安提吕西亚，你的名字真好听。”
　　这句夸赞正正挠到了痒处，乌鸦不由得地在她头顶盘旋了一周。
　　玛利亚挑挑眉，再次认定，她确实很会交朋友。

　　“这个胸针又漂亮，又强大。又方便，又不招人惦记，又……”她嘴里的好话如山溪般泠泠流淌。
　　乌鸦诚实地截住了这条小溪，“嘎，可胸针不是我做的，我只捡来了这颗蛋白石。”

　　“噢，”白雪更开心了，“当然，这颗发光的小家伙叫蛋白石？你真好。”
　　她珍惜地摸了摸，“它还暖着呢！”

　　玛利亚不得不打断这一人一鸟，免得她们无穷无尽地激动下去，“现在，白雪，你要记住——”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白雪敏锐得不像个小孩，“任何人！”她强调了一遍，还觉得不够凸显自己的决心，“任何别的鸟！”

　　在远离人群的森林里，玛利亚并无这方面的担心，她抿了一下嘴唇，道：“你要记住，除非我，或阿里克乌斯，或安提吕西亚，亲口告知你可以返回，否则你不要进城，去郊外也不要往南边走。”
　　她顿了顿，“你的父亲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

　　白雪再度敏锐地发现了蹊跷，“对我来说，很危险的事？”
　　“是。”玛利亚静静地看着她，感受每一丝风的摇摆，可白雪虽然沉默了下来，却什么都没发生。
　　她阖上眼，更细致地搜寻波动和变化，依然什么也没能找到。

　　再待下去就太晚了，玛利亚拍了拍一声不吭的小脑袋，“你在这里很安全。”她解开缰绳，正要往马侧走，裙子就又被拽住。
　　“我不怕。”白雪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您要走了？”
　　“我得走了，赶在宵禁前。”玛利亚没有拂开她，仍由她抓着，停在原地。

　　白雪慢慢松开了手，“希望您睡个好觉，玛利亚陛下。”
　　玛利亚难得笑了笑，“再见，白雪。”

　　那匹油光发亮的黑马飞驰而出，几个呼吸间就到了很远的地方。
　　白雪站在那儿，乌鸦重新蹲上她的肩，直到再也看不见那道身影。
　　她抬手摸了摸胸针，又去摸乌鸦的喙，被避开，她只好去摸刚被拍了一下的头顶，“她走了。”
　　“嘎，是啊，主人走了。”

　　白雪转身往小屋走去，步伐越来越轻快。
　　她多想森林里的小虫子叫得再响些，响到能盖过她的歌声！她想唱歌！安提吕西亚！安提吕西亚！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单词，就像在念咒语一样。

　　她往前跳了两步，振飞了安提吕西亚，索性举起双手，转着圈迈步，“哈哈！”停下脚步时，她忍不住笑了两声。
　　“对了！”跟乌鸦对上目光，白雪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手，慎重地把胸针摘下，双手托着，“安提吕西亚，你先帮我拿着，明天，当着大伙的面交给我。”

　　待乌鸦衔起，白雪又不放心地拢住它，叮嘱道：“明天一早就给我，好吗？”
　　乌鸦碰了碰她的手心，白雪这才放开。

　　*

　　玛利亚在入城前换成了侧骑，无法掩饰自己比她预想的还要麻烦。
　　慢悠悠地晃进城门，临近宵禁，街上已没了人影。

　　吊桥前方，打着瞌睡的守卫被惊扰，刚想上前拦人，就诧异地发现这个笼罩在黑斗篷下的女人，竟是王后陛下。
　　他诚惶诚恐地退回，生怕有人发现他没注意到王后傍晚的出行。
　　他挺起胸膛，用余光追踪着王后不紧不慢地行过吊桥，才卸下重负似的，舒了一口气。

　　第二天，午餐时分，施泰因就已等在大厅外。
　　玛利亚将他喊来餐桌边，“坐。”

　　“圣母保佑，陛下，我在布拉姆一切顺利，没什么可说的。我来，是感谢您的及时回复，托福，我主的仁慈不日将彰显，就在这片土地。”施泰因没有坐下。
　　他的语调平和宁静，但玛利亚听清了他有多急着走。

　　“坐下吧，大秘书。”玛利亚用勺子舀着汤，“龟肉汤。鉴于我取消了这里的大多数聚会，这样的鲜美不会很常见。”
　　她淡定且随意地说，甚至没看他一眼。似乎认定施泰因听到这话，就会立刻坐下。

　　施泰因略作犹豫，果然拉开椅子，坐了下来，“您的慷慨被看在眼里，陛下。”
　　玛利亚打从心底对这套省略主语的牧师句式直犯恶心，对追捧怪癖的奢侈享受同样如此，无聊的人，无聊的心思，这些人在哪儿都一个样。
　　她颇觉无趣地等施泰因落座，再没功夫继续客套，“我要去一趟庄园，你也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