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皮小灿

33、手术

　　沈慧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外婆的后事，必须要亲属亲自办理手续。
　　虞悠从头到尾还是不敢相信外婆突然去世的消息。
　　情绪无论怎么压抑都还是难受。
　　外婆是在闯红灯的情况下突然晕倒，轿车才撞上，属于交通事故。
　　双方都有责任，撞车司机很好说话，和和气气，非常痛快的给了一笔费用。
　　虞悠不稀罕，她只想让外婆回来。
　　还想吃外婆做的面，为什么一周前还通过电话的人，突然就这么倒下。
　　这件事情很快就上早间新闻。
　　江媛怕她心里难受，就把电视机关了。
　　“20号床虞悠，今天的检查怎么没按时去做？”
　　“我们很忙的，怎么天天都要人来提醒。”
　　护士来查房，对着虞悠就是训斥。
　　她的情绪本就在不稳定边缘，护士的这句话让她更加敏-感。
　　“出去！”
　　声音吼的很大，语气嘶哑。
　　护士也没想到抱怨几句，就让她这么大脾气。
　　没说话，翻了个白眼就出去。
　　警察来时，推开门看到虞悠坐在窗台上。
　　他们是来做简单的背景调查，窗台没有护栏网，直接轻身一翻，就能摔下去。
　　看到眼前这幕，都以为她是想不开，要跳楼自杀。
　　但没过多久，她就自己从窗台上下来。
　　来的两个警察，也瞬间松懈口气。
　　虞悠身上穿着件单薄的蓝条纹病服，小脸寡淡，没有润色。
　　两眼无神，唇瓣干的起皮。
　　要不是左眼下的黑色纹身增添了些面色，真会让人觉得她就是个病秧子。
　　“我们是青浦市警局的人民警察。”
　　他们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
　　“今天来的目的，主要是想了解了解田梅英的背景情况。”
　　“你作为她的外孙女，我想请问当时她出门的时候，有没有发觉她有不一样的症状。”
　　虞悠摇头，抬眼，“我已经一周没和她待在一起。”
　　警察边写边继续问：”好的，那请问当时你在什么地方？”
　　“听街坊邻居说，你是从小和田梅英在一起生活，那请问你的母亲沈慧有过回来看你吗？”
　　他们问的还算家常，因为医生提前打过招呼。
　　提起过虞悠的精神状态有些飘忽不定。
　　“没有，只知道她在天水市。”
　　“好的，由于当时车祸情况，人民群众都说是田梅英误闯的红灯才造成车祸。”
　　“死者这方因证据不足，无法反驳。”
　　“加上司机及时送往医院，并态度良好的给予补偿，最终结果决定吊销他的驾驶证作为惩处。”
　　她没说话，从始至终都没有表情。
　　虞悠没什么好反驳的，心里只有内疚。
　　她知道这就是一场意外，外婆给她打的最后一通电话她没接到。
　　外婆担心她，出门找她才发生的意外。
　　……
　　田梅英的离世对虞悠来说是莫大打击。
　　江媛虽一直待在她身边，但有些事她是想帮也没法帮的态度。
　　下葬那天是个大晴天，仿佛外婆在天上极力用着光在述说一切。
　　“外婆，我会朝前走的，因为江媛说前面有光！”
　　手上点燃着丧钱纸，没有其他人,就江媛陪在她身旁。
　　今天是她这将近半月以来，说话最多的一次。
　　离开时，她还是恋恋不舍的往后望了一眼外婆墓碑上的照片。
　　“你说外婆会孤单吗？”
　　“不会，因为她去陪你外公了。”
　　虞悠问一句，江媛答一句。
　　在这一刻，她撇头看向江媛的脸庞，笑了。
　　……
　　躺上手术台时，秦朗找来了医院。
　　他是有次去找那女人，无意间听到她和江媛的话。
　　虞悠不想留，肯定要人签字。
　　江媛就去求女人，让她代替签的。
　　秦朗在得知虞悠怀孕那刻，心情是兴奋的。
　　他永远也没想到，会有当爸爸的身份。
　　但终究晚了一步，他拼命赶来时，手术室的灯牌刚亮起。
　　江媛很惊讶，不可置信的望向女人。
　　明明说好一切都不让其他人知道。她，又失信了。
　　女人则很开心，眼角的细纹皱起，像是在表示她的开心程度。
　　“谁TM让签的字？”
　　男人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
　　女人谄媚的上前讨好，“是她自己不想留的。”
　　秦朗看见眼前老女人就恶心，用力一推，她摔倒在地。
　　“你有病吧！”
　　江媛伸手扶起，却被女人无情甩开，“我怎么生出你个扫把星！”
　　“你不要碰我。”
　　闹声很大，引来护士劝诫。
　　“公共场合，请患者家属保持安静。”
　　秦朗狂躁的挠头发，脸色阴沉的从进来那刻就没变过。
　　他爱虞悠，不想让他把孩子打掉。
　　他甚至都已经做好当爸爸的准备！
　　……
　　手术很快，虞悠被推出来的时候，是醒着的。
　　她没有要求打麻药，她要让自己永远都记住这种痛。
　　江媛第一时间去握住她手，“疼不疼呀？”
　　虞悠摇头，没说话。
　　她看见秦朗了，一直平复的情绪突然激进。
　　那天的场景涌入大脑，
　　身子控制不住的发-抖，除了恨就只有恨。
　　“为什么打掉？”
　　“就这么不乐意留我秦朗的种？”
　　恶心，一阵恶心。
　　他怎么不去死，为什么还要出现在眼前。
　　男人似乎想询问出个答案，但虞悠看向的眼神，已表明一切。
　　“虞悠，恨也是一种爱！”
　　护士看不下去，“别那么变-态，病人现在需要休息。”
　　她就这么被推到病房。
　　病房里来了人，都是熟面孔。
　　苏晚宜担心的上前询问，“悠悠，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像是来看望的，又像是来看戏的。
　　从虞悠角度来看，他们就是来看戏的。
　　打着关心你的口号，假装献殷勤。
　　但始终搞不懂，她都这样，还有什么可值得看戏的。
　　难不成雅宛没了虞悠这讨论话题人物，她们都不活了？
　　“没事，你们都走吧！”
　　段亭舟没出声，默默注视着她。
　　她瘦了，短短半个月不见，还憔悴了不少。
　　眉眼也多了些哀愁。
　　正思绪万千时，秦朗的身影映入眼前，
　　他是惊讶的，
　　秦朗和虞悠的传闻，他听说过。
　　一直不太相信，但现在他出现在这儿，
　　不得不让人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