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谋生的日子》好大一片云

22、第二十二章

　　樊楼门外以竹竿搭建门楼，上面彩帛环绕，珠帘绣额，到了晚上更是灯烛相照、富丽堂皇，来往食客络绎不绝。

　　范大郎是在樊楼内卖香饮子的，平常生意极好，什么无尘汤、荔枝汤、椰子酒都卖的很快，但是最受欢迎的还是樱桃煎。

　　范家的樱桃煎有秘方，樱桃一半用街市上卖的，一半是从山里的几棵老树上采的，为了这几棵老树，范老爷子可操了不少心，糖也不是街上随随便便就能买到的饴糖，所以他家的樱桃煎喝起来清甜可口毫无酸涩，不少人来店里都冲着樱桃煎来的。

　　但是这两天范大郎心里纳闷的紧，好几位客人来买了樱桃煎之后边喝边说什么张老爷子说的对，确实不如珍珠奶茶，还有的喝完直叹气，范大郎一头雾水不知道从何问起。

　　他以为是自家的饮子出了问题，还专门尝过，是那个味道，没有任何问题啊，唤店里的大伯前来一问，店内最近可出现过什么怪事，都摇头说没有。

　　常来的刘相公今天也说了同样的话，范大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想要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到刘相公要走，范大郎赶紧上前拦住他“刘相公，且慢。”

　　“刘相公可是觉得我这樱桃煎有何不好。”范大郎脸上挂着笑上前作揖。

　　“自然是极好的，在别家也没有喝过你这般爽口的樱桃煎，只是.....”

　　“只是什么，”范大郎追问道，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来了，这两天的客人都这样，欲言又止，老是摇头叹息，好像自家的饮子出了什么问题一般。

　　刘相公看着范大郎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倒是有点惊讶“大郎不知？”

　　范大郎表情严肃起来，又作了一揖“我不知刘相公所说何事，请告知与我。”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外面出现了一种饮子叫珍珠奶茶，它还有个别名叫赛樊楼。”

　　听到刘相公说完，范大郎反而放下心来。

　　“又是那种沽名钓誉之辈，想借樊楼的名字来给自己抬高身价罢了。”范大郎站直身体，微微后仰，脸上挂着讥笑。

　　“大郎错了，这可不是她自己起的名字，而是食客送的别名。”刘相公的仆人在门外喊他，说家里有客人。

　　“大郎还是出去打听打听吧，我还有事先告辞了。”刘相公急匆匆的向外走去。

　　范大郎表情阴晴不定，想着刘相公走之前说的话，喊来店里的大伯让他出去打听打听最近有个赛樊楼的饮子是何来头。

　　庙会最后两天的时间，沈默的摊子每天都被围的水泄不通，好多人听到张老爷子的评价慕名而来，还有的是之前喝过，然后被珍珠奶茶所折服想要再喝上一杯美味的饮子。

　　人太多，有排队排出火的，差一点就大打出手，幸好好几波巡捕都在这附件巡逻，不时的维护秩序，这才没有乱起来，沈默让杨亮去送些吃食茶水，感谢他们维护秩序，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这些巡捕对着沈默他们态度倒是挺好。

　　杨大舅以为每天五桶牛乳已经足够了，但是热情的汴京食客让他见识到了什么是供不应求。

　　每天早上出摊，东西不到中午就没了，每天晚上看到挣的钱，杨大舅都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腔子里蹦出来了，简直像做梦一样，恨不得回家让杨父再养十头牛。

　　沈默看着大排长龙的食客，虽然身体上累，但是精神上无比快乐，甚至都想这个庙会要是能一直开下去就好了。

　　刘大听了范大郎的吩咐，来打听赛樊楼是个什么东西

　　沈默的饮子最近风头正盛，刘大不费力气就打听到了来龙去脉。

　　刘大心里想着口说无凭，最好是能买一份回去，让范大郎亲眼见到才好，没曾想，还没排到他呢，前面买东西的小子就喊着东西没了，让下回再来，刘大暗叹了一声晦气。

　　樊楼里，范大郎听完刘大打听来的消息，不由得震怒，猛地一拍桌子，茶盏都跳了起来。

　　刘大也抖了一下。

　　“这个沈默娘和张澄是拿着咱家的饮子做筏子来给珍珠奶茶抬身价呢，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串通好的。”

　　“听说这事是礼部郎中家的小娘子先提起来的，应该不是做戏吧。”刘大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

　　“说不得那礼部郎中家的小娘子也是陪她们演了这一出呢，否则一个郎中家的小娘子和一个摊贩为何莫名其妙打起赌来。”范大郎这个人本就多疑，越想越觉得是一场串通好了的阴谋。

　　刘大看他的面色不虞，没敢再说话。

　　范大郎想了想，夸了几句刘大做的不错，让他明天再跑一趟，一定得把沈默摊子上的吃食买回来，范大郎倒是想见识见识这个所谓的赛樊楼。

　　刘大听到吩咐唱了个喏。

　　沈默倒是没有想到樊楼的人盯上了她，趁着今天收摊早，沈默和杨大舅驾着牛车一起到钱庄把家里的铜钱都换成了银锭。

　　钱在手里还没捂热呢，就从里面掏出来二十两给了当铺，看着依旧晶莹剔透的玉环，沈默安心了一点，得赶紧给杨姥爷送回去。

　　挣得的钱里，沈默把杨家的十八两给杨大舅，又给杨辉杨亮每人结了三贯的工资，剩下的五十多两让沈母给收起来。

　　沈母手上还没有放过那么多银子，捧在手里直觉得烧手，放在哪里都觉得不放心，心里惴惴不安，没办法，沈默最后自己把钱给藏起来了。

　　杨大舅捧着银子也是高兴的不行，翻来覆去地摩挲手里的银子，想着得回家一趟让家里人都看看。

　　至于杨辉和杨亮的钱,杨大舅不管，俩孩子自己挣的自己拿着呗，孩子大了是得有点私房钱，如果不会藏，他倒是可以教一点小诀窍，咳咳....

　　杨亮和杨辉第一次拿到那么多工钱，两个人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眼睛亮晶晶的像两个小松鼠一般，凑在一起商量要买点什么带回家里去。

　　第二天，刘大起了个大早，今天就是庙会最后一天，错过了今天，刘大可不知道要去哪找这个摊子了。

　　幸亏来的早，摊子还没开张就排了不少人，等排到跟前，刘大就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小娘子，长得圆润可爱，笑得可亲问他要点什么，刘大说摊子上的都来一份，那小娘子说了一句好嘞，旁边就有两个半大孩子开始打包东西。

　　刘大仔细观察这个摊位，越看越觉得奇怪，摊子总共就四个人，三个孩子，唯一一个中年人皮肤黝黑，身材健壮，不像是做生意的，倒像是个干农活的一把好手。

　　而且这个摊子倒像是小女孩说了算一般，看来这就是那个沈默娘。

　　还没看完，东西就打包好递到他手上了。

　　“承蒙惠顾，五十四文。”刘大直咂舌，这价格可真不便宜。

　　刘大拿着东西到了店里，范大郎一看刘大拎着东西回来就知道买到了。

　　“放桌子上吧，你可见到那个沈默娘了？”

　　刘大上前一步把东西放好，犹豫了片刻才答道：“见是见到了，那个沈默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看起来不像是会做什么饮子的高人。”

　　范大郎冷哼一声“我就知道。”

　　范大郎把刘大带回来的东西打开，两样子点心，一竹筒饮子，闻起来倒是还不错，对于点心范大郎不感兴趣，端起来奶茶用勺子一搅，里面还有琥珀色的圆子。

　　范大郎端起奶茶尝了一口，喝了之后脸色巨变。

　　刘大在旁边不知所措“郎君，可是这饮子太难喝了？”

　　范大郎咽下去嘴里的圆子，脸色有点颓败，缓缓摇头“看来我真是小看这个沈默了。”

　　刘大一听就知道不妙，范大郎这个人想来自视甚高，觉得自己的饮子汴京城最好，能说出来这种话，就证明这个沈默卖的饮子不是徒有其名，说不得真是赛樊楼。

　　樱桃煎以清爽甘甜为名，而这个珍珠奶茶口味醇厚，牛乳和茶香交相辉映，再加上口感独特的圆子，的确要胜于樱桃煎一些。

　　范大郎表情有些难看。

　　“我们最近要上的桂花乳酪改个名字，不要叫桂花乳酪了。”范大郎沉吟一会。

　　“改成赛珍珠，找些人去酒楼茶馆里宣传一下，我定要争回这口气不可。”

　　刘大答应说是。

　　庙会结束后，沈默决定给杨大舅他们放一天假，毕竟这几天着实辛苦，也挣得钱了，怎么着也得松快松快不是。

　　一听放假，杨家兄弟都很高兴，但是杨大舅却不赞同“默娘，这卖东西的活计根本不累，哪比得上种地，舅舅我不用休息也可以，我们直接到夜市出摊得了。”

　　杨亮和杨辉在杨大舅后面直摇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沈默，让她千万不要答应自己爹爹/伯父的无理要求。

　　沈默一看他们俩这样就想笑，“舅舅，钱哪是挣得完的，大家都忙了这一阵了，还是休息休息吧，我还想回姥爷家一趟把玉环送回去呢。”

　　说着脸上挂上了可怜巴巴的表情，要是杨亮和杨辉做这个表情，杨大舅定会一人给一脚让他们滚远点，但是自己可爱的外甥女做，杨大舅立马就心软，默娘还是个孩子，是得休息休息，杨大舅立马改了想法说好。

　　一看沈默两句话就改变了杨大舅的心意，杨家兄弟对沈默无比崇拜，简直想给她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