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緣繾綣》門兒清

20、走進心扉

　　『道森很有商業頭腦!』
　　『是他不斷要求標準化，透過一定的檢查流程，就能判斷要推薦客戶哪個等級的安全系統，說大企業的案子才值得帶著工程師出馬，作客製化的服務，我以前只知道傻傻的做，根本不懂這些，不管大小案都親力親為。』
　　克里森撓撓頭，
　　覺得自己技術夠，就可以開公司賺錢，沒想到還有這麼多專業的知識。

　　『呵!知道他厲害了吧!』
　　張興懷拿出威士忌，兩人小酌一下，彌補剛剛只能開零酒精的香檳。
　　『innovator的市場分析軟體…就是這樣成功的!』
　　『在標準化之後，我們要賺的是後面真正需要更高級，更願意付費的客戶，』
　　『安全系統這個業務也是，客製化服務，紫隊演練，維護服務，教育訓練，這些才是真的賺錢的地方，系統軟體都只是持續性的獲客和基本收入的來源而已。』
　　淺嚐一口，甘醇的香氣入喉，嘶!連呼出的氣息都聞得出橡木的味道!

　　『當初在展會上找你，是看在innovator搞出虛擬貨幣追蹤工具的名氣，』
　　『沒想到公司產品運營的專業那麼深!』
　　克里森有點不好意思，
　　一開始他知道張興懷後面還有個老闆，怕陳穗誠也只是出錢什麼都不懂。

　　『嗐! innovator的那點名氣還得感謝馬其頓，他意外帶動道森名下所有公司的知名度，市場上才知道innovator一直在虛擬貨幣和資訊安全的知識普及，道森投資也做很多投資建議，你也才會找上我!』
　　張興懷多年來深耕在這塊，但一直沒有顯著成效，當時做到有點灰心想放棄，反倒是陳穗誠要他堅持，他認為還需要時間醞釀，這才等來機會。
　　『更重要的是，道森把虛擬貨幣追蹤工具推回國內這個決定!』
　　『他覺得這是個很大的藍海…但是先要有公權力的單位重視，後面才做得起來，尤其是警政單位，這才能催生國內對駭客的認識和資訊安全的知識，你才有資訊安全諮詢顧問的生意可以做，一環扣一環呀!』
　　匡噹!他和克里森碰杯，兩人會心一笑!

　　『哈!沒錯!國內還是未開發的藍海，我們有很多機會!』
　　克里森知道當初是張興懷和陳穗成很辛苦的打了頭陣，奠定基礎。
　　『但國內另外幾家資訊顧問公司，就仗著業界小懂得人不多，東湊西拼的以為自己很厲害，難道我們不反擊嗎?』
　　說到這，克里森就有點不是滋味，對家不琢磨技術，就打價格戰，好幾個客戶到最後都因為價格談不攏破局的!

　　『這個我們也好些討論，但老陳覺得不急!』
　　『一來是我們現在團隊人員不夠多，知識儲備也沒有平均，雖然知名度夠，但快速擴充反而對我們不利，只要我們一直維持自己頂尖，相信客戶很快就會發現差異。』
　　張興懷每月的營業會議都會和陳穂誠做大量的對焦和溝通，
　　『…把客戶需求做到最極致，其他的都慢慢來!』
　　他雖然在西岸只有四個小時的時差，但innovator橫跨兩洲，掌管的業務性質也有很大的跨度，很多不得不確認清楚，才能走在正確的方向，這也關乎他和團隊的營運績效。

　　『嗯!我也認同!』
　　『這次陳氏集團的案子做的真的漂亮，賺得也夠狠，真的是一案躺三年!』
　　『況且這還沒算買道森手上虛擬貨幣的價格!哈!』
　　克里森是做夢都會笑，這案賺的利潤可比他以前自己的公司千倍不止!
　　一開始回國內發展，他也是怨聲載道，除了文化差異很大外，業務推展起來更是艱難，雖然成功拿下兩個大型企業的案子，但已經把他和陳穗誠累得半死。
　　到陳氏集團做簡報，對方根本看不上，還陰陽怪氣的調侃聯絡窗口找來不上道的小夥子!不過他很訝異陳穗誠竟覺得對方態度很正常，只有簡報最後脫稿說，陳氏集團已經被駭客盯上! 他還想不透為何這麼說!重點是還說中了!

　　『嗯!道森的眼光狠毒，這個名號不是隨便得來的!』
　　『一開始還看不出他到底要幹嘛!? 但相信他給一點時間之後，你就會發現，』『哇嗚!原來如此! 』
　　『...但如果你真的覺得有異議，備好原因和後續計劃，他是可以溝通的人!』
　　張興懷提杯，碰了克里森的酒杯喝盡，
　　他知道對方想說甚麼，還聽說他們兩人前不久還有些爭執不下。

　　『好!我知道了，謝謝解惑。』
　　克里森道謝之後，回房睡了。
　　本來他是想請張興懷去說服陳穗誠，把「公關組」這個他認為業務不太同質的部門，移回藝術經紀人公司自己執行，為何要另外出一個外包合同?左手出右手進，且業務對口是公關組組長和彭齊，並不需要經過資訊安全部!?
　　但陳穗誠卻一直非常堅持，克里森說了許多，但也沒有強而有力的反駁理由，反而把自己弄得憋悶!

　　接近半夜，東岸的溫度很低，但兩人執意在街口下車，說想走走!大衛皺著眉頭但還是停了車，自己慢駛在後面跟著，確定兩人走進住處。

　　『誠哥，謝謝你! 剛剛就應該跟你說!』
　　『是你一直都這樣安穩的當我的靠山，陪著我經歷風雨，永遠鼓勵我，支持我，能有你我真的好幸福!』
　　崇脩竹抬頭看向陳穗誠，雙眼在街燈照映下是那麼誠摯閃亮，隨著心緒湧動長睫毛巴眨巴眨，似乎是把愛意一股股的推向陳穗誠的心裡!
　　或許這些話之前都說過，但看到別人的遭遇有多艱難，更能體會到自己有多幸福，擁有這麼多!

　　『我也很開心，一直有你!』
　　陳穗誠把人用力摟住，我也很幸福!
　　『那時候我也很惶恐，醫生說了很多，但我只聽自己想聽的。』
　　『只想著如何讓小朋友開心?如何不要再受傷?拼了命的要把你護在自己身後，不受到一丁點傷害。』
　　『但彭齊的話讓我想了很多，他說愛你是要相信你可以做的到，只要默默的陪伴和鼓勵，說我這樣子做也只是不相信自己，並不是真的對你好!』
　　『說你不是溫室花朵，是從石頭縫裡蹦出的，天生需要風霜露水，才能開出最堅韌璀璨的玫瑰，而我是你的陽光和水，只要陪在你身邊，看著你的美!』
　　他今晚話很多，都是心裡一直想說的，但不知道怎麼開口。
　　或許是暗夜昏黃了理智，或許是酒精迷茫了心防，更或許是真的覺得自己可以在愛人面前放鬆，坦露心扉!

　　浴室的全身鏡起了薄霧，無疑是雙人浴缸的定溫熱水還在流淌，造成的溫差，鏡中的人兒高舉著雙手卻被綁住手腕，只能抱在愛人頸後，長期游泳和瑜珈的線條讓人看得熱血湧動，雙腿交叉膝蓋微彎，大腿卻是繃緊，承受著每一次的衝擊!

　　愛人的吻從眼角細細向下，索吻的唇也沒放過，繞過耳垂來到後頸，他深埋在這裡吸允，不時看向鏡中那美麗的胴體，細微的顫抖著，讓他更加興奮!

　　『嗯…』
　　崇脩竹從鼻腔發出的呢喃，
　　他扭動自己的身體去找對方的手，想得到更多的慰藉，弓起的背已達到一定的弧度，卻得不到滿足!

　　『跟我說，你要甚麼…嗯!小朋友…』

　　清晨三點，大片的雪無聲的落下，潔白冷冽的厚堆在街道上，但在陳穗誠的房間卻看不到，他的房間故意沒有留下窗戶，關了燈一向極黑，只留下靠近浴室的腳燈。
　　崇脩竹忽然睜開眼睛，不熟悉的亮度讓他花了一點時間適應，他轉頭看著對方的方向，黑暗中只能用沉穩的呼吸確認對方是否熟睡?這才慢慢起身，深怕吵醒淺眠的人。

　　Clara Schumann-〔D小調敘事曲 No.4, Op.6〕
　　他只罩了件睡袍，赤著腳坐在Faz前，幾次深呼吸調整之後，修長有力的手指才落下第一個音，從容優雅的彈出樂章，但速度凝滯間彷彿透出徬徨，動人卻也憂傷，延音巧妙的運用下，更可以感受到那滿滿的愛意訴說，連自己也深深沉醉!

　　『嗯...小朋友，怎麼醒了?』
　　陳穗誠感受到身旁沒有溫度，馬上就醒了，尋了好久才發現這清晨美妙的旋律，他靜靜地聽完整個樂章才走向前，從背後摟住對方。

　　『你不在身邊的時候，只要想你我就會彈這首曲子，有時候彈著彈著我就忍不住哭了起來，之前在奧地利，有幾次把哈布斯教授嚇得不輕，呵!』
　　崇脩竹雖然笑著，但淚水不爭氣的湧滿整個眼眶，哽咽起來，
　　『今天不一樣…我很開心…自己又靠近了誠哥一小步…』

　　『傻小孩!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歡你…你的勇敢率真，你的堅強!』
　　『但我怕你對我只是依賴，只是習慣，所以我一直不敢承諾你，』
　　『想說我只要陪在你身邊，等你長大了，見到的人多了，甚是有愛人了，』
　　『你自然會知道自己的想法，我也會依然守在你身邊!』
　　陳穗誠嘆了口氣，俯身親吻他的小朋友，慣性的說出這多年來差不多意思的話，更不正面回答。

　　『才怪!』
　　『你是怕我會離開，所以一直不願意承認愛我!』
　　『不怕，我會永遠保護你，永遠愛你!』
　　崇脩竹睨了一眼，是有點生氣，但更多的是心疼，
　　從那天他好不容易知道，原來陳穗誠小時候喜歡的東西都被父親剝奪後，他想了很久才得到結論。陳穗誠一定很愛自己，但他怕說出口後，會像小時候一樣被別人奪走，當年的痛苦再度被撕扯開，他感到害怕恐懼，為了不想再經歷一樣的痛苦，他才選擇用不說來保護自己，這麼多年寧願默默守在一旁讓對方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