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葬于斯》石零形

5、保护

　　星期六，清晨六点起身，跟着林雨曦去爬了石山。是我带的路，指出应该走哪个方向、走到哪里转弯，我们并排走着，但是我跟在她身后。
　　但是，难得身处于清晨。
　　唇舌与声带轻松地发出了说话声。
　　我们坐在山麓处的石头上，吃了第一份早餐。这里以前是个采石场。蓝色、我不知其名的岩石，被碎为石子、用于建筑。
　　登至高处，我能感受到身旁的山体已经很薄，薄到能够听到山另一边的人的言语。
　　“我听到过恐怖的话。”
　　狠恶的声音；剖开肚皮、洒上白粉。
　　忘记了是在什么时候听到。记得是和几个朋友一齐来爬山。回去的路上，穿越野草丛、走上草丛间踩出的泥路，耳边有高频拉长的虫鸣，又好像是我呼吸之间的杂音。
　　回家之后，夜里发了噩梦。
　　我落到那些人手里，爸爸走过村里熟悉的路到不熟悉的区域，只身赶来救我。
　　恶言中的情形出现在爸爸身上。
　　穿越野草丛，耳边有高频拉长的虫鸣。
　　我的鼻间不知道为什么，于一呼一吸总是出现尖细的声响，音量很小，但是夜晚睡觉时响彻在耳边，令我想起那个没有逻辑的噩梦。父亲因我而遭难的一幕使我同情。
　　何其不幸，有个这副模样的孩子。
　　世界里，草木葱郁葳蕤，太阳的曦光照洒在富有生机的绿叶上面，绿叶漫射出美丽光华，空气清新。
　　心与肺闷痛，意识闷于窒息感。
　　林雨曦的身影在阳光里愈发朦胧。我的视野发白，头脑也发白。我的一呼一吸之间都是腐尸的恶臭，无意识间紧蹙着眉。
　　“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她转过头来看向我，露出微笑，却没有说话。视野恢复清明，我紧盯着她闭合的嘴唇。我无神的双眼定然是会令对面的人感到不适的，而我是极度怯懦的。
　　要移开目光吗？
　　要低下头吗？
　　我看着她，用力控制着的眼周肌肉连同耳根、整个面部都在发痛。我感到抱歉，对她，于内心。伸手去拍了下她的肩膀，做出了这一动作的我感恩于神明的回应。
　　“怎么了吗？”
　　“我想和你拍张照片。”
　　还好能够想出一个容易接受的请求。这本身也是一个容易想出、说出的请求，对于我之外的社交能力正常的人来说。社交能力随年龄的增长而退化、身边早已经没有、手机上也已经没有朋友能够说话的我，握着她的手，不敢用力。
　　是什么时候牵上的呢，正疑惑着，眼前出现她的手机屏幕，随之我作出我所能作出的最可爱的表情，抿唇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