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春分（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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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又再一次的证明，游亦航说“速战速决”，还是低估了他们这俩幼稚玩意儿的胡闹程度。
等他好容易让秦灏天给交待了，他自己这边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秦灏天看着他：“我可以——”
游亦航苦笑着摇头：“你再来，这就又没完了。”他走到阳台，“我抽根烟自己缓缓。”
没想到他这降旗刚一半呢，房门被轻轻叩两下，秦灏远的声音响起：“大哥，是我。”
秦灏天一个激灵，“哎！”了一声，一下从床上蹦起，拉好裤子，一把夺了游亦航嘴里的烟自己叼了，一手把人往浴室里推，“来了。”
他打开门，秦灏远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是舒晴和秦灏然两张写满担忧的脸：“小哥和姐姐想看看你。”
秦灏天侧身让他进来，瞪着屏幕里的二位：“看什么，看我哭多惨是么？”
“哎呀大哥！”舒晴嚷嚷，“我们是关心你啊。”
秦灏远眼睛在房间里转一圈：“亦航哥呢？”
秦灏天咬着烟朝浴室抬抬下巴：“厕所呢。”
秦灏远看起来有些无语：“……他上来劝导你，然后自己上这半天厕所？”
秦灏天“啊”一声，眼都不眨的扯淡：“人有三急嘛。”他转身去阳台扯了烟缸过来，弹两下烟灰，冲着屏幕里的人：“灏然你怎么也在线呢。”
“我这也不晚啊。”秦灏然眼里是实打实的担忧，“而且这不周末了，也没什么事。大哥，你……别往心里去，大伯为人就是比较严厉，他没有别的意思，也是关心你，我相信道理你也明白的。”
“明白，明白。”秦灏天看起来似是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他拿着烟缸直接坐在了床边地毯上，“我和我爸从小就吵，不过没当你们面吵过，不是多大事儿。”他忍不住还是伸手拍了下秦灏远肩膀，“对不住啊小远，吓着你了。”
秦灏远撇撇嘴：“我哪有那么脆弱啊。我只是……也很担心你，大哥。”他想了想，“不过你心里有不痛快，发泄出来也是好的。”
舒晴道：“大哥，我真的想说，你别压力太大了，不只是家里这边，工作也是。不过我相信你这次爆发一下也不是坏事，至少他们以后不会再总没完没了的唠叨你了。”
秦灏然附和：“对对，他们念叨的真的很烦啊，以前我爸妈也没少念叨我。不过，就我之前那事儿出了之后，家里人好像反而一下子就顾及起我的感受来了。”
看着弟弟妹妹远隔千万里的还这么七嘴八舌的惦记自己，秦灏天感动的要命：“好，好，我都知道了，你们也别太担心了，昂。”
突然一旁秦灏远开了口：“大哥，你上一次交女朋友，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秦灏天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听秦灏远道，“我知道在宁中的时候，最后你是和白翎学姐在一块儿的——你们毕业舞会不还一起跳舞来着嘛。”
秦灏天有些尴尬的笑，他知道面前手机里这两位，大概只是听说了他因为被家里催着找对象来了个大爆发，但并不知道具体他爆发了什么。而秦灏远是实打实的听了全程，自然会对他的话产生些想法。
“是……后来大学在美国也有……”
秦灏远挺认真的看着他：“那你说的错过的，是白翎学姐吗？你们毕业那时候我记得你们总在一块儿，关系很好的。是因为毕业出了国，所以分开了吗？”
秦灏天尴尬等级直线上升，不过这次救场王舒晴终于及时出手：“哎小远，你大哥刚崩溃完，你还老跟他说这些干嘛啊，你这刨根问底的，跟大舅舅他们也异曲同工了吧。”她迅速的换了个话题，“大哥，我真诚的建议你休个假啊，我觉得你忙的精神状态真的不太好，上次咱们去夏威夷，虽然时间也不长吧，但至少我觉得你回来之后还挺精神的昂。”
秦灏天迅速接了话：“哎，是。要的。”
“那不如就清明假期呗。”秦灏然出主意。
“不行啊。”秦灏天叹口气，“清明要去给爷爷上坟的。估计四月都够呛，有个大收购。”
“那就五一！”秦灏远听了舒晴的话，也自觉自己适才的话有些不分场合了，赶忙找补，“今年五一假长，我们也打算五一去休假呢。”
秦灏然想起他们之前在群里的对话，了然道：“啊，冲绳是不是。”他那脑瓜子也不知是机灵还是不机灵的闪了一下，“哎，要不然大哥你也正好一起去吧，你不是也没去过冲绳吗？”
秦灏天秦灏远同时怔了一下，连舒晴嘴角的笑容都卡一下。
最后还是舒晴反应最快：“秦灏然我真是服了你们直男，你什么脑子啊！你忘了小远他们去冲绳是因为什么吗？”
“啊？”秦灏然愣一下，也似是反应过来：“哦哦！”不过他反应的也不多，“冲绳是小远他们定情胜地嘛不是，那也不耽误啊，你和厉宇帆去你们定情胜地夏威夷的时候，我和大哥不也一起了吗。”
舒晴白眼都要翻到后脑勺了，她直接不理秦灏然：“大哥，冲绳没啥意思，你来跟我们一起去地中海吧！”
秦灏天颇为感恩的冲着他妹笑：“再说吧，我自己想想我想去哪的。”
“嗯嗯。”舒晴点头连连，“大哥你好好休息休息吧，我们也别太打扰你了，你睡会儿呗，我看你这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等你有精神的时候再找我们聊。”
秦灏天有点无奈的笑：“好。我这就回自己家睡去。”
等挂了电话，秦灏远问：“大哥你要回哪边？回别墅吗？你中午喝酒了，要回别墅我们一起走吧。”
秦灏天摇摇头：“我回公寓去。”
“哦。今天王叔在吗？”
“不知道。我打个电话问问。”秦灏天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
浴室门被推开，游亦航走出来：“我捎你吧。”他看着面前兄弟两人表情都是一脸茫然，扬了扬手机，“急诊那边临时叫着过去，顺路。”
“哦……”秦灏远一脸掩盖不住的失望，“怎么又这么……哎，算了。”他重新换了笑容，“那行吧，那我就先走了。”
游亦航一路把车开的风驰电掣。
他一直没说话，秦灏天看着他略显紧绷的侧脸，一早意识到了他情绪不佳。
要说是因为什么，他也大概能猜出个所以然来。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毕竟千言万语，到最后也还是只能化作那句他说了无数遍的“因为我那时是个傻逼”。
到了秦灏天公寓楼下的停车场，游亦航解安全带下车的速度比他还快。
秦灏天愣愣的看着他：“不是急诊临时叫么？”
游亦航没什么表情的看他一眼：“这种理由，你这么擅长扯淡的，竟然也信？”
秦灏天笑叹一声，心情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他这公寓也是电梯直接入户的，于是甫一进去他就被人死死的按在电梯壁上吻。
他挣出一点残存的清醒来：“这里面……有监控。”
“怕什么。”游亦航冷笑一声，“又没在这里扒你衣服。”
等进了家门，他还没走出玄关，就被游亦航一把摁在墙上，什么foreplay准备工作都懒得做了，直接不由分说提枪上阵，疼的他浑身肌肉都痉挛了一把。
“航儿……”秦灏天感受到身后人格外强的控制欲和发泄情绪，也不好喊疼，只得断断续续的凑一些句子：“你……你别生气……”
“生气？”游亦航发狠，咬着他耳朵说话，“你知道，如果现在的我，回到毕业舞会那一天，我会怎么样么？我会把你绑起来，拖到你们trinity宴会厅的后台，然后就像现在这样，狠狠的干。你。”
秦灏天几乎要痛出生理性的眼泪，但他的心似乎还要更疼一些：“航儿……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我知道你根本不想听……对不起……但我只能说对不起。”
游亦航突然把他翻过来，与他面对面，钳着他的下巴，秦灏天被他那满眼不加掩饰的欲望与疯狂刺的锥心一般的疼。
“秦灏天，你说，你在最好的最该去爱的年纪错过了你最重要的人，那你有没有想过，对你是，那，是不是对我也是？”
秦灏天的眼泪终于落下来：“是……”
“我真不是东西啊秦灏天……”游亦航双眼通红的盯着他，“我明明，在过去的十几年，也有人全心全意的爱着我，把他所有的东西都给了我，我是被爱着的，我该是幸福的，不是吗？就像那年毕业舞会……我只能远远的看着你和别人在一起……但是有人给了我他全部的真心，我应该，是很感动的啊……”他咬了牙，“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回想起来，只要一想起来，我就还是遗憾，还是难受？为什么那些绝望和痛苦，不能被其他的甜蜜与温暖所掩盖？为什么伤口它好像结了疤，甚至看起来好像痊愈了，但我只要一去碰，就发现它其实一直都是原来那个溃烂的鬼样子？”他的声音里也带了哭腔：“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你的吗？不是十七岁。十七岁我已经爱你爱的不可自拔了——是十四岁，我第一次梦遗，是因为梦到了你。后来，有多少个夜晚，我绝望的想着你打发我自己。有多少次，你他妈一个那么喜欢身体接触，一点距离感都没有的人，你根本无知无觉的搂着我，要我和你一起睡，一起洗澡，和我开玩笑……那时我们形影不离，我花了多大的力气，在忍耐，在控制我自己……”他闭了眼，泪水止不住的滑落，“我该怎么办啊秦灏天……错过最好时光的人，不合时宜的人，又何只是你。”
秦灏天紧紧地抱住他：“都是我的错，航儿，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你信我，我那天就说了，我不让你走，你他妈这辈子只能折我手上，我们或许错过了很多，但是没关系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不会允许自己错过。”他又再次咬上游亦航侧颈最敏感的地方，不管不顾的吸吮着，“做吧，航儿，我们做吧，把你以前想要对我做的事，全做了吧，不要保留，没有保留，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们不是十七岁，我们也回不到十七岁，但是我们有以后。我是你的，我全部都是你的。只要你想，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我就是要弥补你。你那天说的对，人生本没有意义，我的每一个身份，秦家长子，大哥，秦楚CEO，没有一个是我自己选的，它们都没有意义。就像你说的，我所有拥有的一切都是别人给予，我曾经以为没有这些我这个人就都没有了意义。但是我现在明白了，我爱你这件事是我自己选的，我，秦灏天，是因为爱你才有意义。”
游亦航抬头深呼吸，他还是不喜欢这样放肆的流泪。他勾着秦灏天摁进沙发里：“你那天说的也对，爱不是用来说的，爱是要用来做的。”
那就做吧。
不问来处，不知尽头。
直到彼此耗尽。直到烟花绽放烟花凋零。直到我们竭尽全力。
窗外空濛新雨，屋内春色满园。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春分者，阴阳相伴也，故昼夜均而寒暑平。
冬日里那漫长的黑夜终于在此刻，春之半，被光明的白昼追平了脚步。
再往后，天光就会越来越长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春分（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