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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   扑通!

      深吸一大口气,刘陵从水面之上探出头来。头发一缕缕地贴在额头上,池水纷纷拥上来,透心的凉。

      他扭头看向竹林那侧,费文公屋舍的灯光透过层层遮蔽照过来,在这渐渐灰暗下来的天气里,仿佛是世界上仅存的温暖。

      他叹了口气,默默从池塘里爬上来,拧了拧贴在身上的衣服,一步一步向茅庐走去。他现在管不了太多了,他只想赶紧换一身衣服,洗个热水澡。

      他留下一串湿润的脚印,踩在石子路上,终于穿过整个竹林。茅舍的门虚掩着,他轻轻叩了叩,便走进去。

      费文公听到声音,只是抬眼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就吩咐下人:“带刘公子换身衣服。”

      一个穿着淡黄色曲裾的女子清脆地应了一声,笑吟吟地走过来,帮刘陵拿着湿透了的外套,走在前面引他向浴室走。

      刘陵不明所以,他只是有点不好意思。衣服都贴在身上,让一个女子来,似乎也不太雅观。莫非费文公有此等爱好?这房里没有男下人吗?

      他把问题压在心里,沉默地拐进浴室,那女子还想帮他继续脱剩下的衣服,他慌忙阻止了:“我自己来就好。”

      女子了然地点点头:“那我帮你放水。”

      她拿起木舀便走到木桶边,看上去是一直服侍他直到他洗完的意思。刘陵努力使脸不涨红,竭力阻止:“我自己来就好。……你,请你先出去吧。”

      女子微微一笑,颔首轻轻退了出去。刘陵放松下来,叉着腰叹了口气。

      水温很舒适,羁旅之情和丧父之情缓慢地萦绕上他的心头,把整个身子都埋进温水里,只露出上半张脸。

      他在这温暖的感觉里回想痛苦。

      在情绪的泥沼中,他生命的使命是绕不过去的问题,思绪就像海浪,最终一定会回到沙滩上。盯着天花板,恍惚间又想起那个女子。

      她的笑十分温和,不得不承认,她本人也很有魅力。但是她的行为十分反常,让他后背发毛。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或者说……费文公到底想要干什么?

      至今为止,他只知道费文公在乡里很有名,也确实有些手段。只是,这把分影剑上的秘密,仍未解开。

      他还要付出多少筹码来交换真相?

      水渐渐转凉,他把自己捞出来,换上干净的衣服。

      料子很舒服,摸起来凉凉滑滑的,肯定不便宜。而费文公隐居于此,住处肉眼可见的十分简陋。他的收入到底从何而来?他到底有什么是我还不知道的?

      拉开门,另一个穿着水蓝色衣服的女子早已经等在那里,见到他微微一笑、微微颔首,依旧走在前面带他去往餐厅。

      眼前是小小茅屋里一块干净而大的空地,中间放着一张小方桌,费文公就坐在对面。

      刘陵对他点头致意,两人分主宾而座。

      费文公显然有点微醺,聚起酒碗,笑着说:“天色已晚,公子何不在寒舍暂住一宿?”

      此正是刘陵所想。他点头:“那就叨扰先生了。”

      费文公豪爽摆手:“哪里哪里。公子能光临寒舍,也使草庐蓬荜生辉啊。”

      刘陵在这些寒暄中心不在焉,他观察着对方的神情,似乎也没有要提起传说、宝剑之事的意思。他悄悄叹了口气,主动把话题引到别处:“我此次前来,实为此事。”

      他从袖口中掏出那张纸,皇宫道观里老人给他的,虽然叠的很仔细,却因贴身摩擦,显得有点皱皱巴巴。

      他虔诚而认真地打开,上书几个大字:承香费文公。

      他并不祈求费文公看到这张纸就明白是什么事,但从对方的表情来看,他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刘陵依然道:“我曾经为了知道这把‘分影剑’的历史而去询问宫里的一位道士。他讲到虬婴之死,后面……大概是因为体力不支,他只是给了我们这张纸。”

      费文公脸上常驻的那股笑意消失得干干净净,顺手牵羊一般地,把那张纸收入手心:“……你算是找对人了。”

      费文公无意识地磨衍着那张纸,眼睛低垂,睫毛像伞盖一样遮起来,使刘陵看不到他的眼神。

      直觉告诉他,这两人必然有什么不可言说的过去。

      但他此时只想知道那把剑的故事。——以及,让他找到人生目标的原因。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吗?——虽然,悬浮在瀑布上是挺酷的。

      两人沉默着用完饭,刘陵和费文公打了个招呼,就钻进自己的房间。

      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大脑空空的,这几天发生的种种事情走马灯一般自动在他眼前播放。

      父亲的灵堂、母亲的表情、安平旍的言语和白元的挑衅……

      疲劳找上他,他紧闭双眼、捏捏鼻梁,大脑又像往常一样绞痛起来。不知道这种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亦不知事情的结果如何。

      突然,门响了一下。

      刘陵整个人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大脑一瞬间清晰异常,飞快地直起身子,却见门又前是一个衣着靓丽粉色的女子。

      刘陵感到一阵无语,却不好说什么,只是问道:“你有何事?”

      一抹微笑如同融化在了她脸上,微微颔首:“主公叫我来送这个。”

      刘陵这才注意到她手里金碧辉煌的宝壶,上镶玉石,内置碎银。他疑惑道:“先生要把这个给我?为何?”

      粉衣女子道:“想是与公子极有眼缘,欲以宝壶结交。”

      刘陵暗暗吃了一惊,越发不知道费文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情况正向复杂的方向发展,直觉和理智都告诉他小心为上。

      刘陵以礼相待:“多谢先生美意。先生之意……陵已心领,只是这宝壶,如此贵重之物,实不敢要。”

      女子再三递礼,刘陵再三婉拒,若不是信念强撑着,他几乎都要被逼到墙角去。那女子似乎也是善心大发,竟然放了他,径自出门去了。

      刘陵大大松了一口气,重新躺到床上,闭上眼睛享受独自一人的空间。这些侍女看起来都是无害的,至少在他受过刘语训练的眼睛下,没有看到暗器。

      既然如此,莫非那费文公的能力在父亲之上?难道他要对我行不测之事吗?

      刘陵后背发凉,他知道这一晚是睡不好了。

      正胡思乱想之时,门被叩了几声。刘陵顿时又紧张起来,对门外道:“请进。”

      来人是个身着绿衣的女子,看起来年龄比前面几个都要小,扒着门只探出个脑袋:“请问是刘陵公子吗?”

      刘陵一头雾水,这出又是干什么?“我是。”

      那女子似乎松了一口气,这才拉开门走进来:“主公叫我来服侍您入寝。”

      刘陵笑道:“不必了,请转告你家主公,我自己来就好。”

      那女子虽然年龄很小,脾气却很犟:“不好。这是主公吩咐的,如果我不做,恐怕会要被罚的。”

      刘陵大脑一片空白,面上略有震惊之色,显然是被这阵势吓呆了。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或者说,那个女子想要做什么?想让他怎么做?

      他恍惚地站在床边,看着那个女子为他铺床。女子身上的绿衣是薄纱的,一倾身似乎都要看到里衣。刘陵突然意识到什么,吃了一惊,不太敢相信费文公的意思。

      待那个女子铺好床,就温柔地把他推到床边坐着。刘陵眼神没有焦点,虚虚落到前面。眼前绿影婆娑,他猛地抬眼,看到了意料之中的场景。

      那女子把手放于腰间,显然是解带的意思。刘陵大惊,像被烫了一下一样跳起来,大声道:“此事万万不可!请……请你下去!”

      她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刘陵,手依然放在腰带上,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刘陵涨红了脸,退开好几步,好像她是什么大杀器:“请你先出去。费文公那里,我自然会解释。”

      那女子似乎也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一副了然一切的样子,恢复了正常的神态,冲他行了个礼便出去了,留下刘陵一个人站在房间中央思考。

      先是黄衣女子说要伺候他洗澡,然后是粉衣女子来送宝壶,最后是绿衣女子要侍寝。而费文公似乎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他被蒙在鼓里,而这鼓面越来越厚。小说里师父考验别人能否成为弟子的戏码又要诞生了吗?

      他重重叹了口气,不管如何,他都答应了那个绿衣女子向费文公解释解释,而且,他也不能就这么离去,他还有分影剑的事情没问清楚呢。

      拉开门,费文公的房间就在他旁边。他敲敲门。

      里面传来一声“稍等”之后便没了声音,刘陵背着手等待着,过了一会儿才有脚步声传来,下一秒门就被拉开了。

      费文公脸上依旧没有笑意,眼睛红红的。刘陵有点奇怪,但也没有多问。费文公领着他进去后,两人分主宾在一小桌旁落座。

      这间屋子极为简单,仅有一张床、一个半空的书架和堆在房间各处的书籍。

      刘陵先开口道:“关于那个绿衣女子,是我叫她回去的,请您不要怪罪于她……”

      费文公打断了:“我知道。你此行的真正目的,或许可以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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